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79节
赵文嘴角一抽,低声说:“陛下,您知道婴小郎君最近几月对习武颇为痴迷,脸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所以最近一月都喜爱戴帷帽,安静了些也是正常的。” “……是么。” 嬴政却没有认可,反而轻声说,“ 阿婴可不像容易放弃的人。” 赵文却对此却不怎么认可。 婴小郎君也就几个月前缠着说要去巡游,之后再没提过这个话题,这不是容易放弃的问题,纯粹是小孩子玩心重,忘性也大,不对巡游感兴趣罢了。 这时,蒙恬骑着马过来,低声道:“陛下,刚刚又巡检了一遍,并未看见婴小郎君的身影。” 赵文嘴角一抽,陛下,您,您这防备得也太夸张了。 都这个时候还让蒙毅去查车队,难道婴小郎君还敢偷偷溜进来不成。 “……是么。” 嬴政摸了摸下巴,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多疑了。” 说罢,他将车帘放下。 …… 这一次东巡郡县,巡游队伍依旧没有走繁华之地,选的路都是怎么偏,怎么荒,怎么走。 按嬴政开玩笑的说法,这么多黑甲卫不能当摆设,一路东巡也顺便剿灭匪徒、反贼,为郡县官吏创建一个更好的治理环境。 数日后,李斯、蒙毅、郑国、尉缭还有冯去疾等朝臣,身着便装,脸色稍显疲惫地在骑兵环绕的安全村落活动身体。 一身便装的李斯正端坐在草地上,细品茶汤,他看向冯去疾忽然道:“冯丞相,前几日王丞相在与我交接事物时曾叮嘱我,在处理与婴小郎君相关事宜时,不可强逼,多以引导为主。你可知晓原因?” 冯去疾不动声色地摇头,道:“或许是欣赏小神童吧。” 李斯却不怎么信,他觉得王绾的态度更像是怀抱着一只金刺猬,又爱又忧心。 “但天下不止一位神童。”李斯试探道。 “哦,神童之间也分程度等级。” 冯去疾轻轻叹息了一声,“我自幼被赞神童,却与王丞相没有可比性,比尉缭也相差甚远。蒙毅也曾有神童之名,现在也……” 非神童出身的李斯嘴角一抽,默默地听完,然后起身离开。 李斯又走了一会,看向匆匆而来的郑国,问道:“陛下可回来?” 郑国摇了摇头,道:“陛下去狩猎了。” 李斯微微蹙眉,他无法理解嬴政为何喜欢参与剿匪厮杀,他轻叹一口气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陛下,唉……” 郑国闻言一顿,后方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并道:“我不过是适当活动!” 李斯和郑国闻声连忙起来,回身拱手行礼。 却被一双还带着水汽的手虚扶。 李斯和郑国抬眼一瞅嬴政散下的微湿的乌发,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外袍…… 他们便知,嬴政这一次肯定又是杀嗨杀亢奋冲进了最前方,才会被溅一身血,不得不提前简单洗漱下。 就连不爱提意见的郑国也露出不赞同的目光,道:“陛下,您得多保重……” “哈,我知晓,以后不会。” 嬴政又擦了一下滴水的额角,然后一脸严肃道,“赵文见到耕地里却有大片粟、麦没人收割,秋收在即,且去看看。” 李斯、郑国等人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大秦重农,即便某家农户死了,附近邻里也绝对会帮着秋收,绝不可能出现麦子熟烂在地里。 而一大片丰收的耕地没人收获,这绝对是出了大事! 李斯先提议宣县令来询问,嬴政却严肃地制止,提出得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调县令来问。 很快,黑甲卫们也套上便装,一行二十多人前往广袤的耕地。 果然如赵文所说,正片耕地里的麦穗都长得很好,几乎都能将枝干压弯垂在地上,然而田埂却没有辛勤耕耘的农户,只有寥寥几位神色疲惫的少年在慢吞吞地捡麦穗。 嬴政等人的表情严肃起来。 尉缭和李斯率先走了过去,尉缭率先露出一张温和的脸,问道:“小友,这地可是你们的?” “对啊!”那少年警惕地看着尉缭,“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们的耕地,你们不可以偷我们的粮食。” “不偷不偷!我们只是纳闷,你们这粮食都熟成这样,怎么不唤自家人、佣耕者们加快收割的速度呢?” “你说得容易!自家人,佣耕者,你看看我们这里还有及冠男子吗?还有身高过6尺的壮士吗?” 少年疲惫地哼哧一声,“你当我们不知道怎么做。还不是没路可走,只能让粮食烂在地里!” “荒唐!”嬴政忽然低喝 一声。 那少年明显被吓了一跳,有些瑟缩,但很快又鼓起勇气道:“我哪里荒唐了!若不是苛政猛于虎,修灵渠的徭役将附近壮丁都抓走,我们怎么会没人收麦……” “小子不要撒谎!” 尉缭也看出了点门道,指着他的鞋子,眯了眯眼,“你鞋上很干,都没怎么粘泥,应是刚从里屋出来不久。但若真是焦虑秋收之事的农户之子,只怕恨不得睡在田里抢收,岂会如此白净!” 少年一愣,神色有些慌。 尉缭猛地钳住对方的脖颈,凶狠地看着他道:“余孽?反贼?盗匪?……杀……” “等,等等!” 不远处的树冠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小脑袋,大喊着,“手下留情啊!手下留人啊!他没撒谎啊!” 尉缭一愣。 众人眯了眯眼,表情呆滞:!!! 连嬴政的五官也几乎稳不住,失声道:“阿婴!你,你怎会在这里!” 第72章 “啊哈哈!仲父,好,好巧啊!” 张婴心里一紧,明面上却欢快地挥舞着手臂,一脸欣喜的模样,“这可真是千里有缘一线牵啊!有缘,缘分啊!” 众多朝臣的嘴角一抽:…… 部分“自认知晓真相”的朝臣,更是将戏虐的目光落在蒙毅身上。 蒙毅第一个上前,担忧地扫了张婴几眼,才伸出手道:“慢慢下来,不要慌张,我会在下面接住你。”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下来!”张婴冲蒙毅挥了挥手,身子却没有动,而是讨好地看向嬴政道,“仲父!仲父,你想不想我呀?” 嬴政沉着脸,拳头在身侧捏得很紧,皮笑肉不笑道:“阿婴下来便知。” “……” 张婴心里一个咯噔,果然是生气了,他讨好地笑了笑,干巴巴地道,“阿婴知道仲父定是想我!但阿婴有要事要汇报呢!仲父要不要听,是大事哦!” “嗯。”嬴政平静地看着张婴,“你下来说。” 张婴仔细瞧了几眼,发现嬴政的拳头放松下来,他才缓缓吁了口气。 果然啊! 仲父就是一个工作狂!公事一定可以转移他的愤怒与注意力! 张婴利落地转过身,小腿扒拉着大树干,背对着众人从树上“刷”地溜下来,落地时还不忘摆出体操员的完成动作。 “完美!”他笑眯眯的转身,正准备向嬴政的方向冲去,然而张婴的身子转在半路,便体会到一股极为强烈的失重起飞感,四肢不自觉的拼命划拉着。 嬴政看张婴宛如受惊的幼猫崽子被蒙毅提过来,他上前一步,板着脸将张婴接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腰背。 “仲父~~仲父~~” 嬴政感受到手掌下的身躯趋向平静,声音也重新清脆起来,他冷哼一声道:“你为何会在此地?” “嘿嘿……仲父,这真的只是上天的安排。” 张婴本来还打算油嘴滑舌两句,一瞅嬴政越发黑的脸,连忙将之前准备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他为了提高长安乡户邑部曲们的作战能力,采取了以战养战的实战建议,然后在深入山林剿匪途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跑偏了。 又因为他们剿匪剿得非常顺利。一路平推,将匪徒人头交给官府后得了不少爵位和赏金,这也让户邑部曲们越发激动起来,越杀越亢奋! 张婴也不好违背民意,就带着他们继续剿匪、找官府,得爵位和赏金,然后就到了这里。 除了路线是他根据历史精心策划的,户邑是楚墨弟子之外,其他都是真实的。 所以张婴毫不心虚地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嬴政,笑道:“仲父!大秦这么大,我们还能碰上这真的是上天让我们的……” 嬴政却余光瞟向蒙毅,冷声道:“将那群户邑、部曲统统拿下。” 蒙毅拱手道:“唯。” 张婴见蒙毅转身就走,瞳孔地震,忙扯了扯嬴政的衣服,道:“仲父,为何,为何要拿下啊!他们都对我特别好,他们没有问题的他们……” 嬴政鹰目一利,低吼道:“蠢笨!” 张婴被吼得身体一颤,明明是熟悉的容貌却给他带来极为强大的压迫感,张婴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文得了嬴政的暗示,连忙来到僵住的张婴身前,低声安抚道:“小郎君,陛下没有生你的气,陛下是在气自己。” 张婴没有动。 赵文继续道:“陛下是担心小郎君你被某些反贼利用,故意引着你过来要图谋不轨!小郎君可不要误会陛下一片好心。” “反贼?”张婴瞪大眼,连忙摇头道,“绝无可能的!” 赵文听到这,依旧耐心地与张婴解释道:“小郎君,你且听老奴说,这反贼狡诈,他们看起来和普通黔首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杀人……” “我们这一路还抓了不少反贼!” 张婴非常认真的看着赵文,同时也看向被他这句话吸引视线的嬴政,张婴道,“反贼们绣的韩、赵、齐等旗帜,我都当做战利品收起来了,所以我的人怎么会是反贼?难道反贼玩内讧,想利用我们扫荡敌对力量?” 赵文一脸抓马的表情,纠结道:“什,什么……”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下意识跟着说,“难道真的是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