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94节
“姬公子,若是不回宗家呢?”郑孟道。 姬公子抬头看向他,轻声道:“不回宗家,我们又能去哪儿?”他看向郑孟的眼神严厉起来,“你莫不是忘了,从咸阳逃出来的我们,皆没了身份,难道你是想……” “姬公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属下明白。” 郑孟打断姬公子即将越说越离谱的话,他拱手道,“天下之大,不止宗家一处在反秦。我曾听闻有一旁支俊杰与楚国项家交情甚好。不若我们去……” “成何体统!我一宗家去投靠分支?”姬公子脸色骤然一黑,“这说出去我岂不成天大的笑话。” 郑孟嘴角一抽,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姬公子。这并非是投奔,而是带着情报去携手反秦。我们虽损失惨重,但却也探出暴君不少秘密。” “什么秘密!哈,难不成你还要与盟友说暴君水火不侵,滚石不伤?”姬公子的语调阴阳怪气,“你这是帮着反秦还是帮着镇压六国遗民?” “非也非也,是趴在暴君肩膀的小郎君啊!” 郑孟连连摇头,加快语速道,“人有偏好,必有其软肋。我们可以用情报与那位旁支郎君做交易。姬公子以为如何?” 姬公子忽然摸了摸下巴,呢喃:“小郎君,小郎君对了!玉兰行宫也是小郎君。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情报……可以,可行。” “姬公子?” “你的想法不错。”姬公子重振旗鼓,拍拍郑孟的肩膀,“我们去旁支……不,我们去楚地项家交易情报,我就不信还不能压那旁支一头。” 郑孟嘴角一抽,为什么要压旁支一头啊! 他低声劝道:“姬公子,我们是合作不是……” “不必多言。主脉岂可听从旁支,没这个礼。”姬公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忽然又道,“还有之前负责敲响信号的人在何处?连嬴政埋伏到身边的人都没发现,就敢傻乎乎地发伏击信号? 还给东南西北埋伏的死士,几乎同时发动进攻的信号。 别说暴君不畏惧火海,我看他就算畏惧火海,这一波也不会被烧到半根毛! 他是不是疯了?” 郑孟闻言一怔,道:“姬公子,他只发动了一次钟响的信号啊。” “什么?!”姬公子猛地皱起眉,他看向其他沉默寡言的死士,“你们听到几声钟响。” “一声。” “叮当当。” …… 姬公子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踹了一下木桩道:“该死的!我们早就被算计了!这信号多半是暴君的人发布,他定是潜伏在我们潜伏之地,同时发号发布信号,好让我们集体冲入坪地,好来一个瓮中之鳖。该死!真的是被算计得死死的!该死!” 郑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所有人都只听到一声响,这没办法用其他的原因解释。 姬公子骂骂咧咧。 其他人稍作修整,再次踏上东躲西藏逃亡之路。 …… …… “你不害怕吗?” 从泰山下来之后的七日,几乎每当张婴独自躺平的时候,都会有人这么问。 最初几日,张婴非常诚实地说不害怕。 他怕什么!因果律放在那,紧挨着仲父混就完事了! 但似乎没有人相信他、 或者说当他说完之后,朝臣们都是一幅信了却又不敢相信怀疑其中是否有秘密的纠结表情。 张婴见他们一个个年龄蛮大却满脸纠结的模样委实不容易。 是以,之后几日他都会说怕了怕了。 但面对朝臣们乘胜追击地问,具体怕什么时?张婴又会敷衍地回复:“怕死了。” 朝臣们:…… 六日后的傍晚。 张婴下了驷马王座,章邯领着张婴溜达到附近县城的市。 此时的大秦言论自由,所到之处基本上都能听见黔首们针对这次大巡游的讨论。 张婴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无论是士子、农户还是工匠等人,他们对嬴政这一次出游的行径都持赞成,甚至是膜拜的舆论趋势。 即便话里话外偶尔透出一两个暴秦、□□的反派分子。 但一说到在说到嬴政处理石碑,说到封禅的踏炎归来,那些人也会忍不住酸酸地来一句,天命在秦又如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暗戳戳的话。 不过这些人一旦说些酸话,很快会遭到一些大秦粉的驳斥。 是的,大秦粉。 以前黔首们提起大秦多是以“不可说”“畏惧”等神色,但自封禅之后,或者说鲁豫儒生们搞了宣传之后,现在替大秦说话的百姓日益增多,脸上对大秦也多了些期待。 张婴见状有些美滋滋,黔首们对大秦认可度提高了,好事啊! 之后就看有没有机会把“民弱国强”这奇葩观念给掰过来。 张婴喝了一口桂花蜜汤。 但好难啊! 想凭空说服嬴政太难了,要不还是从扶苏那下手试试。 思及此,张婴越发想回咸阳了。 他扭头看向章邯,道:“准备准备,我们回咸阳吧。” 章邯差点将口中的汤给吐出来,震惊地看着张婴道:“小,小郎君这是为何啊!” “嗯,巡游没我想象中好玩。”张婴敷衍了两句。 真实原因是,自泰山之后,嬴政便亲口答应让他跟着巡游,这也代表任务完成,他没必要继续跟在嬴政身边当个增加寿命值的腿部挂件。 章邯哭笑不得,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早与小郎君说过,这并非什么松快好玩的事,小郎君之前硬是不听……” “哈,现在听了一样的。”张婴一口将碗里面的桂花酿喝干净,“走吧,准备回咸阳……” “等等。”章邯连忙按住张婴,哭笑不得地将蒙毅交代的事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过了泰山,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只能跟着继续去琅琊郡。 说到这,章邯还不忘用大海、大鱼等奇观来吸引张婴的兴趣。 “啊。 ”张婴懒懒地摆摆手,一脸不怎么高兴。 章邯见张婴眼珠子滴溜溜转,生怕对方又突发奇想,试着转移话题道:“小郎君,明明这些黔首未曾见过,为何能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亲眼见证一样。” “吃瓜人都这样嘛。”张婴见怪不怪,流言蜚语可是能将请假一天,传成日更一万,黔首们只是说得仿佛身临其境,已经足够严谨。 章邯被张婴话题终结,还在想要如何开口时,又听到张婴道:“真的不能回去?我们自己回去如何?” 章邯肝胆俱裂,连连摇头:“不行。” “不可哦!” 除了章邯的声音,旁边还有一熟悉的嗓音响起。 张婴猛然扭头,哎呀,他立刻笑了出声道,向着对方伸出双手道:“阿兄,阿兄你来啦!阿兄,我可想你了!” 来者正是身披银黑色软甲,腰间挂着武器,微微弯腰,面带微笑的扶苏。 不光有扶苏,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色沉凝的儒生,以及十来位军卒。 张婴欢快地冲过去,在扶苏也跟着弯腰时,张婴的鼻尖嗅了嗅,迅速往后倒退一大步。 他抬头眨了眨眼,恰好与扶苏温和又了然的视线对上。 对方保持微微弯腰的姿势,似笑非笑道:“想我了?” 张婴单手抠了下脸颊,哈哈一笑,诚实道:“想是想,但刚刚洗过澡,不想马上再洗。” 扶苏身后儒生的眉峰微蹙,但见扶苏开怀大笑,那儒生只多瞟了张婴一眼,又迅速挪开。 “哈哈哈,你小子!巡游都没治了小毛病,日后服军役看你怎么办!” 扶苏笑完,故意将张婴拎了过来,“我这是连夜急行军,正好一起去酒肆洗漱。” 张婴嘴角一抽,道:“阿兄你……我真的刚刚才洗完……” “哈哈,正好听阿婴与阿兄说说最近的丰功伟绩!”扶苏笑眯眯道。 张婴一听这话,顿时耷拉下脸,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道:“阿兄,这几日我翻来覆去地与他们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好累……” “这样么,若是如此……” “更要与大秦长公子好生说一说。” 站在扶苏身后的儒生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拱手道,“毕竟当时在陛下身侧的唯你一人,你应当将事情详详细细地与……” “闭嘴退下。” 扶苏瞥了那儒生一眼,嗓音透着低沉,“若还想效力,便去九原吧。” 儒生满脸震惊,忙道:“什么!九原?长公子,我为您说话有何不对吗?为何要发配我去……” 扶苏挥了挥手,两名军卒便来到了那儒生面前,一左一右配合相当默契地将那儒生扛起带走。 张婴看得一脸懵逼,张了张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不必胡思乱想,近几日过来投奔的门客多是如此。” 扶苏的语气非常平淡,伸手戳了戳张婴的眉心,“我这一路赶来,十多位投奔而来的儒生与我强调于礼不合,三位法家弟子说可以为我修建秦律,啊对了,还有几个墨家子弟过来……” 扶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婴,道:“他们说愿意为我刺杀小郎君。” 张婴瞳孔地震:什么?! 章邯也连忙上前一步,道:“长公子,婴小郎君绝无半点冒犯……” 扶苏扫了章邯一眼,温和的脸上没了笑意,冷声道:“我岂是那般目光短浅,容不得人之辈?” 章邯一顿。 扶苏再次看向张婴,眼底浮现一抹温和,道:“不过墨家子弟很快便反悔,次日来找我时还暗暗表示,会保护你。哈哈哈……不错啊阿婴,这矩子令拿得值能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