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56节
王绾忽然又与张婴说有缘,邀请他下回一起去拜访夏少府,好好学习。 是的,王绾与张婴畅聊了一会后,忽然回忆起嬴政想让他做老师的建议,说实话他之前会拒绝,只是不想参与宫廷皇位争斗的旋涡。 但现在想想,对方也算解答出野人问题,他即便不收为名义上的弟子,也可以待在身旁多提点一二,。 像这样谦虚,心性正,又聪慧的好苗子,难能可贵。 他想为张婴留一个后手,以免他真的踏错那一步。 这么一想,王绾在接下来的话题中便直接点出来,愿意多带着张婴到处走走逛逛。 扶苏敏锐地察觉到王绾的小心思,回忆起之前胡亥拜师的困难,被避之唯恐不及的急迫。 他有些惊讶,又更多的是高兴。 张婴也从王绾的态度里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好为人师的热情。 他顿时头皮麻烦,已经头顶“嬴政”和“扶苏”两座教育大山,他实在不想再来个“王绾”,组成一个三足鼎 立啊! 他非常认真地婉拒。 王绾非常认真地邀请。 两人彬彬有礼,僵持不下。 恰在这时,丁长史忽然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恭敬地扶苏、张婴还有王丞相行礼,然后悄悄站在张婴身后。 张婴刚准备扭头问,就见王丞相很自然地开口道:“丁郎官,我正好要去寻你上官。走,我们一道,正好你再与我说说那个小故事。” 丁长史一愣,顿了顿,低声拱手道:“王丞相,下官的上官就在此处,是张上卿。” 王丞相的笑容一僵,他看了看丁长史,又注意到站在他身前半步的张婴。 顿了顿,王丞相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你,你之前写的那个小故事,我询问你的那个小故事的内容,全是张上卿给你说的?你的上官是……是张上卿?” 丁长史忙拱手道:“回王相。数十日之前,下官成为张上卿的长史。张上卿不止与下官说起一个故事,下官认为张上卿字字珠玑,怕会遗忘,故将其认真记在纸书上。” 王丞相:…… 他猛地扭头看张婴,恰好与张婴眨巴眨巴的双眸对视上,一瞬间将“你竟如此厉害”“你竟能如此自然地自夸”等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半晌,王丞相收敛好情绪,重新看向扶苏,目光幽幽道:“长公子,看来老臣今日只为张上卿而来啊!”计划一和计划二的对象都是张婴,你看怎么办? 扶苏目光一转,恰好看见张婴委屈巴巴的求助眼神。 他骤然沉默,须臾,干咳一声道:“阿婴我们先去看衣裳。” 第185章 张婴与扶苏在少府挑选衣裳,因最近与羌族交易颇深,所以大秦慢慢流行起一种类似羌族带裤腿的骑装,但穿着上马的话依旧不会太舒服。 张婴之前就改良过内裤,为了自己舒适便便与尚衣提骑装要如何改。 尚衣听得很感兴趣,但大秦着装都有身份要求,他不敢随便私下答应,只说要上报上去。 两人僵持间,原本沉默的扶苏道:“按他的说法,给我也做一套一样的骑装。” 张婴眼前一亮道:“扶苏阿兄。” 少府就是皇帝的皇家私库。 尚衣听长公子这般说,领命道:“唯!” …… 三日之后,嘹亮的一声雄鸡鸣叫划破云海,已是破晓。 几辆轻便的马车,伴随着数百铁骑,一路向着上林苑奔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车马“哒哒哒”抵达距离上林苑前最近的驿站。 这架势实在非同寻常,惹得驿站众人纷纷探头探脑。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两位孔武有力身披软甲的青年率先走下,神情紧绷,显然是家仆护卫。 紧接着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一位样貌俊美,身姿如青竹般的青年,以及被青年半抱在怀里,衣裳极为相似,但脸色却有些蜡黄稚子。 有眼力的官吏连忙起身,急忙想赶过来行个礼,却被扶苏和王绾一个摆手,一个摇头地制止。 那些官吏倒也是识趣,倒退回去之后彼此交流一个隐秘的眼神,任由其他同僚怎么询问,都不肯开口。 驿卒匆匆赶过来,将三人迎了进去。 王绾递过去一份令牌,驿卒查阅过后,腰弯得更低了,带着三人往后绕了又绕,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宅子前停了下来,恭敬地递了钥匙,在询问过不需要庖厨等服务后,又安静地退下。 扶苏推门进去,将张婴放在床上放好,摸了一把对方微微发热的额头,先给张婴倒了杯水,起身去催促旁人熬的药。 王绾撩开袍子坐下,道:“你小子何必逞强?摔伤了都忍痛不说,上吐下泻又发热,折腾成这样。” “没事的。这个发热和摔伤也没关系,是积食了又被马车给颠簸到了,我第一次赶路去百越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情况。” 张婴不好意思地喝了口水,“王相我真的好了。” 王绾伸手摸了一下张婴的额头,凉了许多,他目光落在张婴身上,忽然道:“活字印刷术、雕版印刷术,再加上为野人出谋划策。张上卿又为大秦立下赫赫功劳,若放在旁人身上,起码得再升两个爵位。”说完,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张婴。 “是吗?”张婴笑了一声,“果然我很厉害,没白来一遭啊。” 王绾仔细地观察了张婴一会,若有所思道:“张上卿年岁不大,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是令人惊讶赞佩的豁达心胸。” 张婴眨了眨眼,想起这两日王绾上门时不时询问野人的话题,故意皱起脸,道:“王相,我真的对野人没有新的想法了。” 王绾轻笑一声,他看着张婴故作搞怪的表情,忽然道:“张上卿,你会想要什么呢?” 张婴一懵:“想要什么?” 王绾道:“陛下前几日曾许诺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本可以用它换取更好的东西,为何只想踹胡亥公子一脚呢?这样对你有何好处呢?难道有什么其他的政治意义?” 张婴越听越离谱,连忙张嘴打断对方,道:“停停停!胡亥公子有那么金贵吗?还能牵扯到政治利益?这也太高看他了吧!” 王绾一哽,想了想,认可地点点头,继续道:“那是为何呢?张上卿聪慧过人,应当看得出来陛下对你有… …很特别的期待。像你有这般好的机会,本可以为自己谋夺一些更好的……” 张婴敏锐地察觉到王绾想说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就是看吧!他之前会猜亲爹压根不是他太敏感,而是嬴政对他太好,搞得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有抢班夺权机会的皇子。 张婴扶额,开口道:“王相难道是想说谋取继承权?皇位……” “别说!”王绾震惊地看着张婴,连忙起身回头看大门口,发现空无一人后才松了口气重新看向张婴,满脸严肃,“张上卿,不论你与长公子关系有多好,某些事绝不可以提。隔墙有耳。” “是是是。”张婴被王绾的态度吓了一跳,但也被对方下意识的维护举动感动,想了想,他决定认真回复这个问题,“但我真不可能,其一,我曾经和你有同样的疑惑,并且问过陛下,然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其二,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起早贪黑,日日批阅上百斤的竹简。稍微做点想做的出格一点的事情,就有可能被言官们指着抨击哪哪不符合圣王之道。 连像仲父这样霸道的皇帝,都经常被朝臣们气到,我好几次看见仲父站在帐篷内憋气地猛拍桌子,出来之后又做无事人一样继续听言官们瞎掰扯,继续每日三省己身,好累哦。” 说到这,张婴很自然地摇了摇头,同时慢慢地喝了一口水,“这与我想过的生活差很远,再者说,长公子在我心中就是最厉害的,我怎么可能嘛。” 张婴说完之后,恰好看见王绾的眸光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正在凝眉思考。 王绾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目光落在张婴身上,忽然一字一字地开口道:“你居然直接问过陛下了?他给了否定的答案?”那陛下为何那般与他说,难道是他误解陛下的意思了? 张婴点头称道:“是也。”仲父说不是他爹。 王绾看着张婴不假思索的回答,清澈的双眸,他信了。 在相信的那一瞬间,原本悬挂在王绾心上的一块石头被撤去,他甚至想了将张婴拉过来当扶苏的助力,于是开口道:“长公子就需要张上卿这样的人才。我年事已高,恐不能再为大秦效力几年,现在想想,张上卿可愿意拜我为师?” 张婴:!!! 他震惊地看着王绾,脑海中“摸鱼雷达”开始嗡嗡嗡直响。 张婴顾左右而言其他道:“王相这几日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说起来大秦驿站的居住环境原来这么好的么。” 王绾深深地看了张婴一眼,但也没有趁胜追击地要收徒弟,顺着对方的话。 他道:“都这么好?非也。大秦官吏阶级森严,我还记得当年身着黑袍抵达驿站时,给我安排的屋子刚刚能转身,若是那驿卒不常清扫,睡在榻上偶尔还能见到一闪而过的大老鼠。” 说到这,王绾继续道,“当然,即便是大秦最普通的官僚食宿,大秦驿站也比过去的六国要好上去多。比如你是公务出行,食宿皆由官府支付,临行前会获赠肉干与锅盔作为沿途干粮,还不用担心盗匪烦扰,在过去,老臣经常能听见其他几国官吏们羡慕的声音。” 张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故意调皮一句道:“是啊,现在听不见了可惜……” “是啊可惜……个什么劲!”王绾差点被对方的话带进去,看着对方故意捂嘴搞怪的模样,笑了一声,“怪不得陛下说张上卿狭促。” 有了几句玩笑话,两人的气氛重新缓和起来。 恰在这时,张婴看见扶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他脸色微微发苦,连忙抓住王绾的手,“王相你作证,我躺平舒服了就不烧了。” 王绾呵呵一笑,非但没劝说扶苏,反而按住了张婴的肩膀,道:“是好了些。但张上卿,良药苦口利于 疾。还是得喝。” 张婴眼巴巴地看向扶苏,然而这一次大眼攻势非但没帮助他,反而促使扶苏上前一步。 “阿婴,你不想喝我递过来的药吗?”扶苏微微一笑。 张婴看对方身后数百朵黑莲花仿佛要一起绽放,嘴角一抽,直接接过碗,心一狠,一口闷。 这药虽苦,但入口之后有一种甘甜感,张婴只觉得原本还有些燥热的身躯,仿佛偶遇甘霖降落,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 扶苏的声音有一次响起,声音温和道:“王相,阿婴是个极好的孩子,在蜡祭之前,阿婴便与我提过活字印刷术和雕版印刷术的想法,其目的也是为大秦贡献一份力量。他的出发点与王相很像,收他当弟子极为合适。” 张婴“咳咳”差点呛到自己,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扶苏阿兄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绾脸上也闪过一抹惊讶。看了看张婴又看了看扶苏,若有所思。 扶苏继续道:“改日,我会带着阿婴与束脩一起来拜访王相。” 张婴:!!! 不!扶苏阿兄倒也不必这么积极啊! 王相也很是愕然,刚想问什么想到张婴巫祝奉子的身份,他又了然地点了点头。 忽然低笑一声,他道:“情深义重,善,大善!看来是老臣之前小觑了兄弟情义。” 扶苏表情微微一僵。 张婴见扶苏一副想开口的模样,担心对方一个聊天聊嗨了,直接定下师徒名义安排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