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77节
百姓冷眼瞧着,悄悄议论:“嘿,李家柯家,又忙起来了。” 忙什么,自然是忙着准备粮食。 既动了起来,便很快了。毕竟老爹爹们还在大牢里,如今天这么冷了,虽然送过去了御寒的衣物被褥,到底和家里不能比。赶紧凑齐军粮,赶紧把老人家们捞出来。 两日便筹齐了一万石,车队停在了城外。各家临时主事的人一起来见叶碎金,都低了头弯了腰:“因筹集粮食耽误了些时日,还望大人海涵。” 叶碎金问:“我的军粮齐了吗?” 段锦笑道:“验过了,一万石,一石不少。” 李二躬身:“大人所命,岂敢怠慢。” “大人,”他抬起头,试图开始新一轮的讨价还价,“军粮既已经备齐,家父是不是……” 就该放人了吧? 盗匪绑架,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堂堂刺史、节度使,总得讲点信用吧。 岂料,真有人不要脸,不讲信用。 堂堂节度使,朝廷敕封,叶碎金竟然道:“既如此,拿下吧。” 李二和诸人一呆。 亲兵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众人拿住。 李二大惊:“大人!大人!我等已经遵照大人之命筹齐了粮食啊!” “大人此是何意!还请告知草民!” “大人!大人!” “大人——” 在一片喊冤唤“大人”的叫喊中,一群人都被拖了下去。 叶四叔忍不住道:“好歹给人个说法啊。” 总觉得差了什么步骤。 那戏台上唱戏的,什么八部巡抚执着尚方宝剑,眼睛一蹬,唤一声“中——军!”,中军上前一步领了命把坏人擒住之后,主角总还得义正言辞地唱好长一段戏词,把恶人的罪名一一罗列,让恶人羞愧得抬不起头来,然后才是拖下去的戏码。 到叶碎金这里,咋啥都不说呢。缺了个过场! 叶碎金道:“他是什么人物,配叫我费口舌。” 瞧这话说的。 叶四叔嗤道:“你当你是皇后娘娘呢。” 叶碎金翻个白眼:“破皇后有什么稀罕的。” 好大的口气。 叶四叔袖手,教训她:“别翻白眼,跟十二娘似的,闺女家家的,丑死了。” 李老爷做梦都想不到,各家临时的主事人竟也叫叶碎金给押金大牢了。 他原以为低头了这事就能过去了,大不了再为罢市的事出点血,给叶女子赔礼道歉。 他万想不到,这女子,这女子…… “怎么回事?”他惊问,“军粮没筹齐吗?” 李二一路挣扎,被扔进来摔得鼻青脸肿,忍着鼻涕眼泪道:“筹齐了,叶刺史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按住了。” 众人围过来问细节,李二一一答复。 李老爷越听越心惊。 他心中升起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我要见刺史大人。”他趴到木栅上喊,“来人,我要见刺史大人,快来人!” 青衫的士卒过来一脚踹在木栅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他慌忙缩手。 “安静!”士卒骂道,“再吵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们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大人若想见你,自然会提你去。大人没发话,你给老子老实点!” 李老爷跌在了地上,被儿子撑住。 他望着木栅外士兵凶狠的嘴脸,深深地感到,这一次,真的要不好了…… 仿佛,他跟叶女子,从来就没有在一个台面上,下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局棋。 虽然店铺都还没重新开张,但有邓州来的平价粮、油、盐,百姓心中已经没有不安。 反而聚在一起议论:“各家老爷什么时候放出来?” “听说城外运来了一万石军粮给刺史大人。” “嗐,一万石对他们来说算什么。你可有算过这些年他们收了多少税赋。” 街上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踏地声。 有事发生。 百姓们都伸长脖子去看。 青衫士兵一队一队的,如狼似虎。分扑向各个方向。 本地人一瞧便知道:“那不是诸位老爷家?” 果真。 士卒们扑去,各家也不是全都束手就擒。起码在李家和柯家就遇到了抵抗。 这宅子里还有妇孺,叶三郎知道。 但他更知道叶碎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比阳。 她做决策,掌方向。 这些事,总得有人替她分忧,为她执行。 此处,邓州叶三郎握住刀柄,抬起眼—— “杀!” 别处,段锦也撩起眼皮,冷冷一笑—— “杀!” 第59章 治所 新朝廷委任的刺史大人入主了比阳城十四天的时间, 比阳城见了血。 李家的大宅占了一整条街,整条街就他家一个宅门。 路人在巷口探头探脑,看到了青衫军封路封门, 隐隐听到了高墙里面的呼喝声、哭喊声还有惨叫声。 大门里忽然冲出个家丁, 妄想逃出去。 外面守门的青衫军想也不想, 长矛刺过去,伴着惨叫,便将他捅出了几个窟窿眼。 有人将尸体又拖进了门里。门口的守卫面色如常。 只有鲜红的血顺着台阶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巷口窥视的路人吓得作了鸟兽散。 一个个回到家都关上院门, 把家人推进屋里还拉上了窗。就这样还吓得心脏怦怦乱跳。 家人被吓住,直问:“怎了这是?” “杀人了……”目击的人好不容易咽下唾沫才说得出话, “官军, 杀人了。” 众人惊骇。 杀人很快,善后很麻烦。 带着清晰的目标,叶三郎和段锦在李家、柯家翻箱倒柜,又审讯了活口, 终于搜出了他们要找的东西,送到了叶碎金的面前—— 一箱一箱的。 丁口簿, 赋税记录,城防图。 还有李家、柯家自家的房宅田契与账册, 堆满了刺史府的大厅。 蒋引蚨在邓州接到的手令里,叶碎金就告诉了他自己需要些什么人。 现在,他带着从邓州跟来的一群账房, 盯着这堆满了大厅的册簿文书。 人手一把算盘, 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如郎君们腰间的刀, 马上的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叶碎金拍拍箱子:“交给你了。” 大城自然有专门行刑的地方。 这一日, 行刑的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里三层外三层。百姓们踮着脚伸着脖子, 都想看得更清楚点。 没有公开的审讯,但有文书宣读了罪状,列举了以李家为首的诸家所犯大罪。 这其中,私吞税赋、私设刑狱以及其他各种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事,比阳城民都不觉得稀奇。其实大家早就知道,只拿这些大户没有办法罢了。 但是,资助流匪,尤其是樊家村、牛家村两起骇人听闻的屠村案背后竟然是李家、柯家和王家、向家这几家领头的大户,着实震惊了比阳城人! “经查实,为侵占田地,四家合谋,勾结盗匪,屠灭樊家村四百七十一口、牛家村六百零二人丁,老弱妇孺,皆在其中,骇人听闻。其行也恶,人神共怒,天道不容,国法难逃……“ 有人便喊道:”这么说,那回流匪攻城,是不是也是他们安排的?假的?” 文书抬起头,肯定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先前审讯俘虏之时,便已经有人招了。” 人群中有人大哭:“天杀的!我儿子死了!” 很多人愤怒:“就是从那回,大家伙才开始听他家的指挥,让摊钱摊钱,让派徭役派徭役!” 出于对外面流匪的恐惧,当大户站出来要顶事的时候,普通百姓才相信了、支持了、跟随了。这之后,各种苛捐也都忍气吞声地认了、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