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艺姍，我送你回家好吗？」走出咖啡馆，李依樊向黄艺姍说。

    「嗯—好哇。麻烦你了。」黄艺姍微笑说。

    于是李沃璇让叶少彤载，大家各自道别后李沃璇看一眼和黄艺姍往机车方向走过去的李依樊，撇撇嘴角后跨上叶少彤的机车说：「你知道我姊跟黄艺姍在一起过吗？」

    「谁不知道？」叶少彤回。

    「大家都知道？」

    「没有啦。只有我跟郭妮华知道，但我们会知道也是因为你姊后来默认，你姊非常神秘低调好吗？不过你是最近才知道还是早就知道？」

    「最近才知道。」

    「喔。是喔。李依樊跟你承认了喔？不然她之前叫我们千万不可以让你知道，我真是纳闷为什么不可以让你知道？」

    李沃璇努努唇看着叶少彤背影，虽然从以前到现在算是挺常跟李依樊和郭妮华及叶少彤出去，可是比起有一起待在篮球队里、现在跟李依樊比较频繁来往跟自己也比较熟的郭妮华，李沃璇反而比较想坦白于这个思想比谁都还要不一样的叶少彤说：「我想那是因为依樊知道我喜欢她吧。」

    「你也喜欢班长喔！？」

    「不是啦！」李沃璇双手盘靠在叶少彤肩后说：「我爱上我姊。」

    「金a啊gay欸？」

    「金a。」

    「哇靠！？李依樊知道吗？」

    「知道。事实上……我们现在在交往。」李沃璇说完盯着叶少彤侧脸，如果是叶少彤，不会如此的大惊小怪吧？

    「吼！妈的咧！虽然你们两姊妹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管怎样也是美女，如果我妈可以生一个可爱的妹妹给我也爱上我，我这一辈子都不用忧鬱着没女朋友了啊。」李沃璇喷笑出来。「干！？这该不会是李依樊都不交女朋友的原因吧！？」

    「我想有一部分是吧。」

    「吼……真好馁。在我对感情抵达到绝望之境时也曾幻想过如果我妈生给我可爱的妹妹或姊姊，然后可以嗯啊、嗯啊、嗯啊—我他妈还需要那个三八吗！」李沃璇笑个不停，她就知道叶少彤的反应会跟他人不同。

    「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会吗？如果我哥爱上我就真的满奇怪了，甚至很噁心。如果是可爱的妹妹当然好啊……姊姊很愿意疼你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少彤幻想后放肆狂笑。「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我才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咧。」

    「你不担心你妈知道后会中风吗？」

    「我连我妈肥到快一百公斤还狂抽菸、猛吃油腻的东西会不会心肌梗塞猝死或血栓暴毙都不担心了，还管她会不会中风。」叶少彤耸个肩膀说：「我是说真的，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世界上对我不公平的事多如牛毛，感情这种事我他妈还要去在乎别人感受心情好不好的让自己更不好受？当然啦。我妈老是在伤害我，我才不会在乎她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所以你问我的话我才不会管那么多咧。」

    「你不担心被外人攻击或批评之类吗？」

    「喔。这样子喔。我只是体重九十也被攻击啊。人们要批评你，啥屁都马可以是一个批评的原因。所以换成是我跟亲人搞在一起要担心被攻击，我个人要担心的事恐怕比这件事还多还严重，毕竟我还长得丑啊、又是神经病啊、还会催吐啊、我跟亲戚还有邻居甚至我哥都处得非常不好……没跟家人搞一起好像做任何事都要担心一下，那我就不知道大家攻击的重点在哪了，到底是纯粹看我不顺眼还是我真的做错事？或许我也有做错的事吧—但你们以为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对的吗！闭嘴吧你们！」叶少彤说到后来有点像是发洩情绪的大吼。「就我个人的状况来说的话，打比如说谁谁谁因为我长得丑羞辱我，又让谁谁谁知道我搞乱伦，他们不过是多了一个羞辱我的新武器罢了，你觉得他们"真的"在乎道德观念啥狗屁之类的吗？说他们是真的好有道德我才不信咧。啐。这么一来我真正该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你这问题让我讲那么多却不知道如何正确回答。」

    李沃璇说：「嗯……我能懂你的意思跟心情了。」

    另一边，黄艺姍下了机车解开安全帽，李依樊起身打开后座将安全帽放进车厢后也解开安全帽抱在怀里转身看着黄艺姍。

    两人相视几秒后黄艺姍微笑说：「你变好多喔。」

    李依樊笑一下回：「如果都没变也太可怕喔，都十几年过去了。」

    「也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可以又变得更有魅力？」

    李依樊笑了一个有点牵强的嘴角，对于人的外型、魅力跟气质优差，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李依樊向来没太多想法与感受。

    看到李依樊表情迂回，黄艺姍走向前一步抬头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是吗？」

    「嗯……」

    「我们的过去吗？」

    「一部分吧。」

    「另一部分呢？」

    李依樊苦笑一声说：「其实也满没必要的，纯粹只是我想要求得一份安心而已。」

    「你知道我没有怪你不是吗？」

    「我知道，我甚至也知道你不会为此困扰太久，只是……我觉得自己太无情了，我一直很想要联络你，却迟迟不晓得该不该这么做。」

    「为什么？」

    李依樊扭了肩膀回：「我不知道……去问你想不想知道当时我离开的原因会不会很愚昧？」

    黄艺姍笑着说：「你还放在心上喔？」

    「我知道有点可笑喔，我也知道那对你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黄艺姍低下头笑笑后又抬起头说：「嗯—我不想知道了。」李依樊点点头。「也许我知道了。」李依樊微蹙眉疑惑的看着黄艺姍，黄艺姍笑了一下看着李依樊双眼。「偶尔我会想起我们的事，你知道的，就像洗澡时或睡觉前，我们会突然想起国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或大学的时候。我在英国有交过两个女朋友，但也分手很久了，因此就是偶尔想起第二任、第三任，然后你。」李依樊点点头。「虽然我已经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了，但我没有忘记，如果我有想起我们以及这件事的时候，我确实会想要知道一下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可是我几乎不会再花时间去猜测各种可能。」表示她曾经有花时间去猜测、想过让李依樊抿起唇。

    「当然啦。每次若想到你，总不免会让我感到些许失望，你是我交过的女朋友中我认为最棒的一个，你细腻温柔，总是会注意到我的心情好坏，也是最关心我、最体谅我的，而你总是知道我在说什么，就算我有时候词不达意，你还是会花心思去理解并且也比我那两任女友还要更有耐心倾听我。」

    「我不是没想过你会离开我，或我离开你。我以为你了解我，虽然有时候胡思乱想哪一天可能是你离开我时自然会感到难过，但我只要想到像你这样的女生假使离开我也绝对很懂得呵护我的心，我也就没那么盲目的提心吊胆了。」李依樊低下了眼，黄艺姍耸个肩膀说：「当然啦。是我自己太在乎原因了，你当然也是可以不说原因，就只是不想在一起了。不想，就可以是一个让人死心的原因了。

    但当时我确实很不满你为何是这样对待我？因此往后的日子偶尔想起你总会带点失望，人本来就没有完美，可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一任，却还是让我失望了。」黄艺姍抬起头突然露出微笑说：「但我现在不会了，我想……你真的难以啟齿吧。」看到李依樊绷紧下巴，黄艺姍笑了笑后小声说：「你知道……我很爱过你，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甚至比我那两任女友多。」

    「嗯。」

    黄艺姍瞇起双眼看着李依樊说：「所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曾经在你眼神里看过的光芒，那是你隐藏不住的，我看到你看着某人时那双眼充斥的宠溺与爱恋比当时看着我时还要更加强烈。」李依樊愣住表情，旋即翻青了脸，黄艺姍笑出来说：「我完全能够谅解并理解你为何不说原因了，领悟到的那一刻想想……你过得很辛苦吧？」

    李依樊绷紧表情看着黄艺姍，她不敢相信黄艺姍这么久没看到她，一看见她立即一目了然。可见她对自己放多少心思过？今天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李依樊看着李沃璇的眼神不同，黄艺姍一眼就可以看穿。

    「也没有过得很辛苦……是后来。」李依樊说。

    「后来？」

    「嗯……那时候跟你提出分手到我差不多快高中毕业时就结束了。因为……因为我们都很害怕……尤其是我，所以过了十几年隐藏真实感受的日子。」

    「噢天啊……十几年。」黄艺姍走向前一步摸摸李依樊手臂说：「虽然这样说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但真希望我可以很早就知道，便可以在你身边鼓励支持你了。你知道，儘管我们已经结束好久，我也对你没有任何爱恋，但我还是很关心你并且在乎你，知道你过了十几年的隐忍生活让我听了很心疼。」

    李依樊苦笑一声看着黄艺姍微露感动说：「谢谢你……没有觉得我很变态或是怪胎。」

    「乱伦关係在心理学、哲学思想实验甚至医学角度里都还没有很确切的结果，哲学家伊莉莎白哈曼指出若是成年人、双方同意发生性行为、没有伤害任何人，也做足避孕措施，没有任何坏的后果、这件事也无人知晓，不会影响他人。如果他们犯下人类最深层的罪恶，宣判他们罪名的理据是什么？

    通常是太噁心、太糟糕、违反道德伦理触及到最底线，然而事实上这很多只是个人主观喜恶，不能够是反对的理由。这类关係未必有心里因素问题因此根本不需要治疗，哲学家约翰科尔维诺提出的五大不自然其实也只有一项稍微勉强符合乱伦所谓的不自然，也就是遗传基因……」

    「但这点科学家还是提不出决定性的证据。」

    黄艺姍笑了一下回：「那就对了，你忘记我读心理学的吗？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很变态跟怪胎？同性恋也会被列入五大不自然，我自己就是了。」

    「也是有八股的心理学者跟同性恋喔。当然我该知道你不会是的，只是这种事……」李依樊咬咬下唇后说：「你真的不会怪我吗？我承认……当时我对你只是一种回避心态而已—儘管这也是我在多年后才清楚意识到—虽然如此，我也是有对你放过心意。」

    「我知道你对我有放过真情，我说了我有在你眼中看过不一样的眼神，只是跟你妹比起来少了太多。怪你吗？我现在当然不会怪你，或许在当时我可能会有点怪你把我当回避的对象，但我也相信以我对你的认识，我很快就会告诉自己即便如此，你也对我非常用心过。」

    「你还是给了我一个很美好的回忆，就算当时你根本不喜欢我也是尽心尽力给了我一个很棒的四年，事实上一直以来对我而言爱不爱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用心才是最重要的。很多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你，或许也真的爱你，然而做的事却总是令人失望—比如我前任。」黄艺姍扮了个鬼脸，李依樊笑了出来。「不要再对我感到有一丝愧歉好吗？如果我是你，或许我也会跟你做出一样的事吧。发现喜欢上自己的亲人，换成是我还这么年轻也可能觉得自己好怪胎而下意识的找个人来逃避，但是起码……嗯……你并没有伤害我，即便你离开我，即便是当时我也不觉得那是伤害，我只是疑惑比较多而已。」李依樊感动点点头，抱住了黄艺姍。「嗯—真怀念这个怀抱，你身上还是一样总是香香的。」让李依樊又笑了出来。

    她还是喜欢黄艺姍这一点，或许这也是当时她难得会选择黄艺姍并对黄艺姍仍动过心的原因，否则若要找一个跟李沃璇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来回避与试图覆盖，李依樊还不见得有办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