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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103节

    “你莫不是还是想逼死我家姑娘,给你腾位子?”

    “想得美!!”

    “再怎么样,你都只是个贱妾生的贱种!”

    第65章

    佘氏的声音尖利,如回声般反复地回响在众人的耳边。

    “小娘养的?!”那青衣学子眯了眯细长的眼眸,疑惑地重复道,实在说不出那句“贱妾生的贱种”。

    “不对啊。”留着短须的蓝衣文士不解地蹙眉,“萧大姑娘不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吗?!”

    这位殷家舅太太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当着自家姑奶奶的面,骂姑奶奶亲生的姑娘是贱种吧?

    “侯夫人,”马车边的梁铮缓步走了过来,对着石阶上的殷氏拱了拱手,“侯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梁铮一边说,一边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萧鸾飞,目光深沉如水。

    他是聪明人,在宫中几十年,见惯了太多的阴私,但方才发生的这些事还是让他惊了一跳,这萧鸾飞真是人不可貌相,倘若皇上知道了的话……

    殷氏动作温柔地又拍了拍萧燕飞的肩膀,小心地替女儿挡住笑,目光则望向了不远处石阶下的萧鸾飞,淡淡道:“萧鸾飞……”

    “娘!”萧鸾飞颤声唤道,情真意切地看着殷氏,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双目一眨不眨,剪水双眸水汪汪的,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般。

    从前,但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娘亲,娘亲就会纵容她,呵护她,将她捧在掌心,宠溺地唤着她:我的鸾儿!

    殷氏语气平静地往下说道:“……是武安侯侍妾崔姨娘所生。”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没有一丝起伏,看着萧鸾飞的眼神淡漠得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句话犹如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萧鸾飞的脸上。

    这不对吧。梁铮则是微微一怔。

    自打高安被大皇子讨走后,梁铮如今可以说是御前第一人。对于大景朝那些个勋贵官宦人家,他虽也不敢说烂熟于心,但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尤其萧鸾飞是大皇子的心上人,因此武安侯府的情况,梁铮也是大致了解过的,免得皇帝问起时,他一无所知。

    他记得清楚分明——

    “萧大姑娘不是侯夫人所出吗?!”梁铮单刀直入地问出了口,表情郑重。

    萧鸾飞明明是侯府的嫡长女,怎么会有错?!

    这一问,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的声音再次消失,唯有胡同上方的树枝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众人震惊的目光全都投诸在了殷氏身上,敛息屏气。

    殷氏优雅地迎风而立,清楚明了地又说了一遍:“萧鸾飞是府中崔姨娘所出。”

    停顿了一下后,她接着道:“她是庶女。”

    殷氏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晰直白,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

    “……”萧鸾飞的眼前一片模糊,紧紧地咬着干裂的下唇,呼吸粗重,一脸的受伤与难堪。

    就仿佛她周身的衣裳被人当众扒光似的,在众目睽睽下,无所遁形。

    “那二姑娘呢?”梁铮再问道。

    其实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某种猜测,可又觉得太过离奇……不会吧,不至于吧。

    “燕飞才是我的亲女。”殷氏将萧燕飞纤瘦的肩膀又揽得更紧了一点。

    这才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女儿。

    “呵!”佘氏连忙凑了过来,在一旁冷笑地补充道,“崔氏那贱妾可恶至极,把我家外甥女和萧鸾飞这小娘生养的调了包。”

    “可怜了我家外甥女小小年纪就被一个贱妾作践,打压,自小过得是苦不堪言……”

    佘氏捏着一方帕子不住地按着眼角,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另一手又愤愤地指了指几步外的萧鸾飞,“这小娘养的自小就是个容不下人的,总要压我家外甥女一头,现在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了,还不肯罢休,非要跑来这里往我那可怜的外甥女身上泼脏水,存心坏她的名声。”

    “哎,这世上竟有这等不要脸的人!”

    周遭更安静了,连上方的树枝似乎都因为这番话而停止了摇晃。

    时间似乎静止了。

    在亲耳听到真相的那一刻,梁铮感觉他仿佛被雷劈了一道似的,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

    围观的那些百姓也同样像是被敲了闷锤似的,惊呆了。

    梁铮一时思绪纷乱。

    他是在御前伺候的,帝后的很多决定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耳朵,他知道,帝后已经商量好了,会把萧鸾飞许给大皇子为正妃。

    也是因此,今天皇帝才吩咐他来殷家给萧燕飞送这些赏赐,希望她们姐妹和乐,让萧二姑娘帮持她长姐,将来卫国公府能与大皇子一条心。

    可是现在……

    梁铮朝萧鸾飞既狼狈又憔悴又心虚的脸庞望了一眼,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而且,这件事得赶紧回禀皇上才行。

    梁铮定了定神,对着殷氏拱了拱手:“殷夫人,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告辞了。”

    梁铮匆匆地上了马车。

    “梁……”萧鸾飞的嘴巴张张合合,很想唤住梁铮,可理智告诉她,没用的。

    梁铮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就意味着帝后很快也会知道……

    萧鸾飞不敢再想下去,心脏似被绞动般,痛得她的身体几乎要缩了起来。

    “娘!”萧鸾飞眼下一片青白,凄婉地哀声道,“我叫了您这么多年的娘,您就半点不顾及母女情份,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

    明明当年调换了两个婴儿的是崔姨娘,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仇恨转嫁到她的身上。

    “明明一切都是崔姨娘做的,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对我这样的残忍!这样毫不留情!!”

    喊到最后一个字时,萧鸾飞的声音已是嘶哑不堪,似要把她两世的不甘与悲苦都呐喊出来,泪水再次从她眼角滑落。

    上一世也是这样。

    十三岁的她得知了真相,陡然间,天地倒转,她从此一无所有……她何其无辜!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距离大皇子妃的位置不过一步之遥了,她也没指望殷氏为她掏心掏肺,仅仅是希望她不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而已。

    可殷氏为何这么狠心,非要毁了自己!

    少女哭得凄楚动人,梨花带雨,气息微喘,看得不远处的那几个学子又心生怜惜与同情。

    的确,调换孩子的也并非这位萧大姑娘。

    那长眉细目的青衣学子忍不住帮腔道:“殷夫人,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就算萧大姑娘是庶出,嫡母也是母,揭人不揭短。”

    这位武安侯夫人非要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羞辱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殷氏看也没有看那些学子,目光定定地投在萧鸾飞的脸上,微微昂起了头,语声寒冽地反问道:“是我让你来的吗?”

    萧鸾飞没有资格指责自己“毫不留情”,是她自己非要跑来这里又跪又闹的。

    殷氏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萧鸾飞一人听的,也同时是说给那青衣学子听的,细目的青衣学子不禁脸色一僵。

    “娘,我只是想让您回家。”萧鸾飞神情黯淡地看着殷氏,那么委屈,那么柔弱。

    殷氏早晚都要回侯府,自己给她递个台阶,她顺着台阶下来不好吗?!

    自己又不是要害她!

    殷氏却毫不动容,冷冷道:“你自己跑来这里闹,还要怪我不放过你?!”

    “你拿刀子捅了我一刀,难道我还该谢谢你吗?!”

    殷氏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目色凛然。

    早在知道真相的那个时候,她就想告诉所有人,她的燕飞才是她的女儿。

    她已经错过燕飞十五年了。

    可是,爹爹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爹爹的深意。

    “娘,您怎么能这样误解我……”萧鸾飞颤声道,似被殷氏生生捅了两刀,苍白的面颊涨得通红,眸中一片凄凉。

    悲痛、愤懑之余,一种无力感与挫败感在心底急速地蔓延,身子似是摇摇欲坠。

    殷氏凝望着萧鸾飞,心寒如冰。

    曾经她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女儿”有多喜爱,现在她的心就有多冷。

    萧鸾飞口口声声地指责自己半点不顾及母女情份,可她呢,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还坐视崔姨娘磋磨燕飞;她明知殷焕要害爹爹,也没想过告诉自己;她为了当上大皇子妃,不惜兴师动众地闹上这么一场……

    殷氏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些学子,心如明镜:恐怕这些读书人的在场也不是什么巧合。

    萧鸾飞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母亲,也从不曾惦记过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分,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与她的生母一样,唯利是图!

    殷氏的语气愈发冰冷,也愈发凌厉:“萧鸾飞,你的亲娘偷走了我的女儿,作践了她十五年,你倒是委屈上了?”

    “萧鸾飞,没有人对不起你。”

    “你锦衣玉食的时候,我的女儿被你的生母克扣用度,粗茶淡饭。”

    “你学着琴棋书画,我的女儿天天被你的生母要求抄佛经,抄了一遍又一遍。”

    “你平平安安地长大,我的女儿自小一直生病,几次差点性命不保。”

    “我把你当成掌上明珠般呵护,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你跟前;可你生母呢,不仅磋磨我的女儿,还时不时地让我的女儿替她顶过,为她领罚。”

    “……”

    殷氏不像萧鸾飞那样语焉不详,总试图引人遐想,她把每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这个过程中,萧鸾飞一次次地喊着“娘”,一次次地想要打断殷氏的话,可殷氏根本不想听萧鸾飞再说那些个似是而非的推搪之语,自顾自地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