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外面总得留个人的，一旦有事的话，好歹外面还有个照应，有人通风报信，而且高光觉得暴露在罗尼面前的人越少越好。 屋里的臭味已经没那么浓烈了，但总得来说，这里依然是一个低收入的黑人家庭应有的水平，虽然吉尔森的收入其实不算低，但他的钱来得快花的更快，基本上也不可能用来改善自己的房子了。 高光坐在了当中的沙发上，迈克很自然的就坐在了他的旁边，可佛朗西斯科却是很自觉的站到了沙发后面，面无表情的垂手而立。 迈克愣了一下，他看着佛朗西斯科道：“哥们，不用这样吧？” “需要的，你以为和小混混一样，两帮人站成一堆在哪里对喷吗，就算你没见过黑帮是怎么谈判的，总看过电影吧。” “我……” 迈克想说点什么，但他最终却还是站了起来，一脸无奈的绕到了沙发后面，学着佛朗西斯科的样子站在了哪里，只不过他是把两手环抱在了胸前。 “把手放下来，这样才方便掏枪，你这个样子就是小混混对骂，真正要谈判的话随时可能火拼，而且开枪之前可没人会警告你。” 迈克一脸不忿的道：“罗尼还没到呢，等他到了我自然会严肃起来的，哥们，你太紧张了。” “这不是紧张，这叫专业，而你很不专业。” 迈克怒道：“你在找茬吗？” 高光不得不回头道：“别吵了，我正在酝酿情绪呢！好不容易找到的感觉让你们吵没了。” 迈克很是气恼，但他却无话可说，因为论起专业程度，他确实比不上家学渊源的佛朗西斯科。 “待会儿罗尼到了之后你去开门，我就负责站在老板后面，等你开完门回来，你就站在我的旁边，时刻盯紧了罗尼带来的人，因为要是动手的话，第一个动手的肯定不是罗尼，还有，如果你觉得谈判陷入了僵局，你得明白什么时候该做出些表情动作来恐吓对方，到时候你看我的样子，跟着我做就行了。” 佛朗西斯科在教迈克怎么做好大哥的跟班，一心想当明星的迈克本来有些嗤之以鼻的，但他很快就觉得好像佛朗西斯科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迈克在学，高光其实也在学，不过他不会那么明显的表露出来就是了。 门敲响了，佛朗西斯科晃了下头，于是迈克颠颠儿跑向了房门。 高光翘起了二郎腿，但他觉得这样不够庄重，于是他放下了腿，可又觉得自己正襟危坐的样子是不是会显得过于紧张了。 正在高光犹豫的时候，迈克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随即打开了房门。 罗尼一个人走了起来，在迈克探头往外看的时候，他做了个手势，道：“我自己来的，没别人了。” 迈克关上了房门，而高光却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他指着一张单人沙发，道：“请坐。” 罗尼是一个人来的，这个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的诚意，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安排人手偷偷包围这栋房子，不过约翰没有发出警告，那就是他真的一个人来了。 罗尼的外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老成了些，他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淡金色的头发非常少见，脸上的沧桑感让他看上去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个子不是很高大，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得体，白色的长袖诚意，灰色的马甲，下面是条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 第一次相见，高光都没注意罗尼的外貌，第二次见，他才有心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罗尼。 罗尼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发上，他随意一靠的样子真的很洒脱，也很有型。 从外貌和气质来看，罗尼更像个明星，比迈克像多了，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有那种上位者的气度。 罗尼这幅样子把高光整不会了，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怎么开始对话了。 高光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应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随时会开枪火拼的那种。 迈克站在了佛朗西斯科身边，用不屑且带着些敌意的目光注视着罗尼，他还挑衅式的扬起了下巴，对着罗尼挑了挑眉毛。 佛朗西斯科突然对迈克使了个眼色，迈克看到了，但他茫然不知所以。 佛朗西斯科很无奈，他轻轻的摆了下头，先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高光微微躬身似乎是在行礼，然后才转过了身，在转身之际，他再次对迈克使了个眼色。 迈克这次终于悟了，他赶紧转身跟上了佛朗西斯科，然后跟着佛朗西斯科来到了一间卧室。 佛朗西斯科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然后，迈克立即迫不及待的道：“你疯了？为什么要离开？让老大一个人跟罗尼谈吗？” “嘘，小点儿声！”佛朗西斯科很小声的道；“罗尼是一个人来的，如果我们留下，就好像是老板怕了他一样，老板需要我们给他壮胆子吗？” “可是罗尼要动手怎么办？” 佛朗西斯科很是不屑的道：“老板在训练营不是白练的，而且你搞清楚，罗尼只是混得时间长，可他的身手并不是多好，老板一个人对付他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白天的时候是我放倒了罗尼，他是什么水平我清楚的很，伙计，一个人混得久，不代表他很能打，罗尼明显是那种够阴够狠的人，但他不是多么能打的人。” 迈克满腹疑问，而佛朗西斯科谆谆善诱，他拉了拉迈克，继续道：“作为小弟，你得能分清楚形势，分清楚什么时候该凶，什么时候该怂，刚才你不该用挑衅的态度对罗尼，因为他是上门谈判的客人，命白吗？如果我们这时候再恐吓他，就会显得我们很没品，这是没有实力的表现。” 迈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佛朗西斯科继续道：“你刚才对老大不够尊敬，我们必须对老大足够的尊敬，像对父亲一样的尊敬，这样是侧面彰显他对手下的控制力。” “等等，首先我没有父亲，如果我真的知道谁是我老爸，那我一定狠狠的，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后，老板是我的哥们，他不是我的老大，伙计，我们和他是平等的。” 佛朗西斯科一脸无奈的道：“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你老爸，并且要揍他的话，我一定帮忙，但是听着，老板不是一定老大，但老大一定是老板，私下里你可以和老大像哥们一样相处，但是在外人面前，比如现在这种状况，那你一定要撑起老大的……唔，那个词该怎么说，就是一定要撑起老大的排场，你要清楚一件事，你必须搞清楚，老大好了我们才能好，老大赚钱了我们才能有得赚，所以维护老大的尊严，就是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你懂个了吗？” 迈克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懂了，可是老板那么年轻，他看上去比我还年轻，你让我像对父亲一样尊重他，我很难做到啊！” 佛朗西斯科挠了挠头，道：“老大有些太年轻了，这让他显得不是很威严，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啊，你知道吗，那些看起来非常非常年轻，可是却有很多手下，这样的人才最可怕，因为这意味着他一定是某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年纪不是评判一个人是否值得尊敬的标准，实力才是，如果我的堂弟继承了我们家族的地位，那么他在哪里都会受到尊敬，就是这样子的，至少在意大利是这样。” 迈克点了点头，然后他突然道：“说的没错，如果一个刚刚进入联盟的球员就获得稳定的上场时间，所有的记者都围着他转，球队战术也围绕着他来制定，那就只意味着一件事，这是个超级巨星，至少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超级巨星。” “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往球队上面套？” “我觉得这样便于理解，伙计，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秘诀，就是一个最好的打手还需要什么？” 佛兰西斯科想了想，然后他非常严肃的道：“最简单的也是最重要的，老板让你上，那你就一定要上！” “很简单啊。”迈克把手一摊，很不解的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佛朗西斯科很是严肃的道：“这简单吗？我觉得这才是最难的，伙计，等你真的能做到再说简单吧，至于现在，你先好好的学着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打手吧。” 第137章 两个滑头 罗尼的眼神跟随着佛朗西斯科的背影，一直到佛朗西斯科关上了卧室的门。 “老派的意大利风格。”罗尼收回了视线，他伸了下手，道：“经典的黑手党做派，黑手党在美国已经消亡，所以老派的打手也已经很少见，很难找到这样的手下了。” “哦，你对意大利人很了解吗。” 罗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摊手道：“我认识一个很老派的意大利人，他曾是波诺家族的capo，你知道capo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执行官的意思，而我们都叫打手，他一直在纽约的，但是波诺家族彻底完蛋之后，他就来了洛杉矶，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很老了，但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包括意大利人常用的一些手法。” 话题以佛朗西斯科展开了，罗尼看着高光，他做了个勒人的手势，道：“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尝到这种手法的滋味。” 高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微微耸肩道：“唔，你是条硬汉，从来还没有人能撑过第二次，但你足足经历了四次，说到这里，我得向你致敬。” 罗尼笑了笑，道：“我什么都不怕，尤其不怕死，我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但是，如果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反复要死却死不了的痛苦。” 罗尼沉默了，然后他产生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于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话题似乎由罗尼掌控，但是没关系，现在谁来引导话题的走向毫无意义，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谈判是否顺利。 罗尼轻轻的吁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有背景的。” 高光不是不打算接罗尼的话茬，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不说话。 罗尼看着只是微笑的高光，罗尼感觉事态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发展，所以他只能道：“既然你没有杀我，就说明你是想和我做交易的，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不想从你手上得到什么，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说完后，高光微笑道：“简单来说，我想赚那些商户的钱，让他们免受被人抢劫的烦恼，而这需要你的配合，告诉卖脏货给你的人，让他们远离受我保护的商店，那么我们之间就相安无事。” 罗尼皱起了眉头，他很诧异的看着高光，道：“你是收保护费的？你只是收保护费？” “呃……”高光突然发现保护费这个词好贴切，所以他竟然无法反驳，在想了好久之后，他点头道：“没错，我收合法的保护费，因为我是开安保公司的。” 罗尼不可思议的道：“那你找我……呃，你找我也是对的。” 现在是罗尼被整的不会了，他做了个不解的手势，道：“收保护费才有几个钱？” “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合法。” 高光说的是实话，但听在罗尼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皱眉思索了很久，突然道：“转做合法生意的黑手党？” 高光摇了摇头，道：“不，我的背景是洛城警局，现在你明白了吗？” 罗尼陷入了沉思，然后他摇着头道：“该死，我以为你是某个黑手党的参谋，没想到你不是黑帮的人，那就说说你的计划。” “计划很简单，我会划出一个区，这个区是我的势力范围，所有受我保护的商铺你不能动，就这么简单。” 罗尼的身体往后靠了靠，他皱着眉头道：“不可能，我没办法命令那些依靠抢劫为生的人，我只是从他们手上收货，可我没办法控制或者说命令他们。” 高光很认真的道：“你觉得我太年轻吗？你觉得我会像个孩子一样被你糊弄吗？” “听着，我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但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老大，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事业，所以我不觉得年轻是一种缺陷，正相反，年轻人才有足够的野心也冲劲儿做出大事，很多大佬都是在年轻的时候完成了自己的事业。” 高光立刻道：“那你就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我给你留下了足够大的蛋糕，你的根本利益没有受到太多损害，你控制了洛杉矶的黑市，那么你就能管住那些劫匪，如果有零散的劫匪犯案，而最后却不把赃物卖给你，你会放过他们吗？” 说完后，高光摊手道：“或许会有零散的劫匪，这个是一定会有的，但是没关系，这些人我会搞定，我只要你管住能管住的人，这个要求不高。” 罗尼呼了口气，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瑞恩才是做出决定的人。” 高光收起了笑脸，他很平静的道：“如果你做不到，那洛城警方就会打掉你的生意，彻底打掉，别以为你的利益集团能保住你的生意，瑞恩还没那个资格。” 罗尼不说话了，他思考了很久，最后终于很是无奈的道：“我们谈谈别的，如果你想在我的生意里掺一手，那你们得帮忙。” 高光笑道：“你想干掉瑞恩，摆脱他的控制，从你拿出那些证据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如果你想让我帮忙，那你至少得告诉我怎么做，已经好几年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有想到办法。” “如果我有办法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我自己是做不到的，需要有够分量的人帮我才行。” “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罗尼很是无奈的道：“我想过很多办法，直接杀掉瑞恩是不行的，但是想要我自己没事，又能摆脱瑞恩，最终也只能干掉瑞恩，只要瑞恩一死，那么我可以搞定剩下的人，最多需要把瑞恩那一份再分些给别人，但我一定可以收买除瑞恩之外的人，让他们继续在这个利益链条上赚钱，让他们继续保护我。” 高光冷冷的道：“结果很重要，但在这件事中，显然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说说你要怎么做。” “我想过很多办法，但没有一种办法是可行的。” 罗尼说不出具体的方案，不知道他是不肯说，还是真的没有想到。 高光只是平静的看着罗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们能出手帮你解决掉瑞恩，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替你做这些事，伙计，你得明白，如果我们看到了你获胜的希望很大才会帮你，如果觉得你注定要失败，注定要暴露身份，那你就没用了。” 说话还是直白些好，罗尼显然能够明白高光在说什么，他可能不知道驱虎吞狼这个成语，但是他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行了。 终于，罗尼很严肃的道：“我不能暴露，也不能牵扯太多人，否则我一样要完蛋，所以瑞恩只能死于意外，而我现在知道了一个设置各种意外，让人看似正常死去的杀手，不过请这个杀手需要三百万美元，可我没这么多钱。” 驱虎吞狼不成，现在罗尼又想让高光替他出这份钱了。 可是高光怎么可能替罗尼出钱呢，更关键的是，罗尼狮子大开口，一说就是三百万，高光也得有这个钱才行。 “不可能的，我不会替你出钱，一美元都不会出。” 罗尼没有急躁，他只是很无奈的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你想要获益总得投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