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节
年轻人不假思索的道：“擒贼先擒王，谁打我我就打谁，干掉他不就行了。” 安迪有些恍惚的道：“什么？贼？” “就是你要抓贼就抓他们的头儿，你要干掉敌人，当然是干掉他们的指挥官，和下面那些小兵纠缠没有意思也没用，当然是直接干掉他们的头儿了。” 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安迪思索了很久，突然道：“可是干不掉怎么办？” “干不掉……那就只好躲起来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先卧薪尝胆，越甲三千可吞吴，等到敌人松懈了，我再出手。” 太多听不懂的词了，但是安迪急道：“可是你没机会躲了呢，如果你被敌人发现了踪迹呢？” “那就……让我想想。” 年轻人考虑最多三秒钟，然后他很认真的道：“既然走投无路，那就殊死一搏，兔死谁手尚未可知，只要我能干掉对手，那我就能绝处逢生，何况我不是还有很多盟友吗。” 安迪有些头大，一连串的成语让他没办法立刻明白年轻人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于是不得不让人逐个解释。 然后，安迪很期待的道：“可是你现在的盟友都被抓了，你作为他们的白手套，已经得不到来自同伙的支持，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我那么厉害还只是个白手套？那不能，我不干！” 年轻人一脸嫌弃的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我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要给人当白手套？” 安迪突然愣住了，然后他怔怔的看着屏幕，对着年轻人道：“你说什么？你不当白手套？” “对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给人打工我那么拼命干什么？如果我是白手套，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是别人的，我为什么要拼命？还有，等哪天赚够了，那些人要干掉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呃，兔死狗烹的意思是……就鸟灭绝了，打鸟的弓箭就没用了，是这个意思，当白手套没好下场的，我肯定不干，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当白手套的。” 安迪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他重重的吐了口气，道：“法克！” 就像一道迷雾，突然被大风给吹散了似的，安迪现在突然觉得脑子里无比的清晰。 轻轻的骂了一声，安迪很不解的道：“可如果你不给人当白手套，就没办法获得现在的一切呢？身份，地位，财富，权力，靠你自己是得不到的，只能给别人当白手套先获得这一切呢？” 又说了一句安迪听不懂的话之后，年轻人很认真的道：“为什么我靠自己就得不到呢？话说回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我先给别人当白手套，难道我就不能反客为主吗，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可不会把自己的一切寄托在别人手上。” 安迪一声长叹，道：“请解释一下这些成语的意思，然后……你确定不会给人当白手套是吗？” 第1108章 启发 有句话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现在安迪就是这种情况，当一个留学生一股脑把几千年的积淀塞过来的时候，安迪感受到了什么叫文化冲击。 就完全不同的想法，不比孰优孰劣，也不是要分个高低，单纯就是这种完全不同的理念，就让安迪有种脑子要爆了的感觉。 “我肯定是不当白手套的，说什么也不当，没那个必要啊，还有，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如果和那些官员走的太近无异是与虎谋皮，如果我没的选，我需要白手起家，那我可能会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完成原始积累，但是等我有了足够的资本，那我一定得想办法摆脱控制。” 安迪现在都不知道问什么了。 “这商人也分很多种，有行商有坐商，有儒商，义商，奸商，我要是给人当白手套，那可不是官商，那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生意小了还好，生意大了那就是把命捏在了别人手上，就像是猪圈里的猪，呃，对你们来说就是栏里的肥牛，长得肥了会被人宰的。” 安迪听不懂了，他很认真的道：“就不要说那些商人的种类了，我就想知道，如果你是这个军火商，你有五角大楼的某些人支持，有cia的支持，你还有自己的私人武力，你有众多的生意渠道，你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我就这样说吧，假设你正在被我追捕，你知道我设了个陷阱等着抓你，但我手上有你能救命的东西，你要是不管，那么你现在能保命的东西就没了，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我……” 那个年轻人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他很是愕然的道：“不会是真的吧？我是说，你问的这些问题不会是真的发生了吧？” 安迪把手一摊，然后他很诧异的道：“你在想什么？这种事有可能是真的吗？现在我只是问你，你会怎么做？” “我说了，擒贼先擒王，我不和你纠缠，我直接去找能指挥你的老大，呃，这真的只是个调查吗？” 安迪笑道：“但问题是你根本没机会解决问题的根源，因为那太难了，而我可以在你干掉我的老大之前找到你，干掉你，这时候，你依然不会理我吗？” “不理，我会先躲，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自投罗网，我要的是绝境逢生，不是和你同归于尽。” “为什么，你的理由是什么。” “很简单啊，如果你是被一个地位很高的人指挥，那么就算解决了你，你的上司还可以派其他人来，派更多的人来，所以我解决你也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算要和人同归于尽，也是和你的老大一起死，是不是这个道理。” 安迪吸了口气，道：“是这个道理，好吧，既然你现在避免和我直接冲突，你选择躲起来等待机会，那么你会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这个……这个可就难说了，情况不同选择不同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选一个能享受的地方安心等待了，但如果做不到，那我肯定去一个够安全的地方躲着了。” “如果现在你与全世界为敌呢？如果全世界都在找你，全世界的警察见到你都会直接干掉你，那你会躲到什么地方去？不要考虑，第一反应，你会躲哪里？” “呃，灯下黑，我选最危险的地方。” 安迪一脸不解的道：“灯下黑？什么意思？灯下为什么会黑？” “这个灯下黑说的是油灯，或者蜡烛，最靠近火焰的地方，也会留有一块最黑的阴影，由此衍生出的意思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的老大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安迪有些乱，他思索了片刻，道：“但是如果你到不了最危险的地方呢，我是说，你面临搜捕，你的位置已经被大致锁定，你没可能去到我上司所在的地方，怎么办？” “想办法去啊，我交游广阔，朋友遍天下，怎么可能到不了呢？最多就是多浪费些时间嘛，只要有这个心，那就一定能到。” “我是说你被发现了，正在被人追捕，这个前提下怎么办？” “你刚才可没说我被发现了，唔，那就……我不知道了，你的条件太苛刻了，但我肯定会选你想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再用你不会怀疑的渠道接近你的上司，只能这样了，我别无选择啊，其实这种事大不了就是花钱嘛，对不对？只要我有钱，总有办法的。” 安迪喃喃自语的道：“是的，只要有钱，只有能给出足够的好处，总有人愿意帮你的……” 不用问了，不用问具体细节，因为细节不可能一样，但是知道大致的思路就够了。 如果是文化差异和思维差异导致的选择不同，那么安迪之前的思路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接受了文化冲击，搞清楚了华夏年轻人的普遍想法后，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安迪精神为之一振，他很客气的道：“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但我以后可能还会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到时候我们再联系，谢谢。” 结束了视频通话，安迪转身，然后他看着情报官长长的吐了口气，道：“收获很大。” 情报官点头，沉声道：“是啊，很有启发。” 安迪站了起来，他注视着情报官道：“我之前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就是我受到了误导，所有人都告诉我，所有的资料都显示疯狗是五角大楼的白手套，而我对此深信不疑，但是现在看来，疯狗很可能不是白手套。” 情报官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点头道：“是的。” 安迪伸手揉了揉额头，道：“第二个点，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一想，现在对疯狗最危险的地方是哪里？” “这里，还有dc，当然还有意大利。” 安迪摇了摇头，道：“不对，想一想疯狗的经历，想一想正在和我们一起追捕疯狗的都有那些人，我是fbi的犯人，你是疯狗的仇人，然后还有什么人？还有……cia的人。” “cia的人不可靠。” “是的，还有什么人？还有亨特的那些手下，那么问题来了，亨特的手下，现在和我们一道正在找疯狗的都有谁？” 情报官思索了片刻，道：“华沙，亨特的军火生意现在集中在华沙，上次在阿富罕我们和疯狗有过交手，那是亨特和疯狗第一次直接冲突，不，亨特和疯狗其实早就产生了竞争。” 安迪啪的打了一声响指，道：“我们在华沙的时候，谁负责我们的交通和后勤？” “佐格！” 情报官呼了口气，道：“我知道佐格，他曾是军火大佬，哦，谢特，佐格！他是亨特的白手套，但他可能不想当这个白手套，还有，佐格曾和疯狗产生过激烈的冲突，他们在华沙干过两仗，唔，佐格似乎不可能和疯狗有什么交情吧。” 安迪很认真的道：“想一想，和疯狗做对的人，疯狗的死敌，到现在还活着的有谁？” “没……” 情报官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他愕然道：“是的！疯狗的敌人全死了，如果佐格真是疯狗的死敌，那么他还活着就不对！” 安迪点了点头，然后他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佐格会不会帮疯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疯狗，但只要佐格还活着，那就说明他不是疯狗的死敌。” 情报官激动难抑，他低声道：“华沙！他在华沙！” 安迪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突然道：“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话对我触动很大，他说鸟尽弓藏，我觉得很有道理。” 情报官低声道：“你干掉了疯狗，那么你也就该死了，但我说过，你干掉疯狗之后，完全可以和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自由的，你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 安迪点头，然后他轻声道：“两件事，第一，我们立刻回华沙，第二。” “第二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报仇，那么你们就得听我的安排，我的要求是你们不能见到疯狗就直接干掉他，现在我得要活的，我必须要活的！” 情报官为之愕然，然后他板起了脸，道：“不可能！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干掉疯狗！” 安迪很认真的道：“你说，尤里想得到核弹，但是现在他死了，而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得到那些核弹，而疯狗，他很可能知道那些核弹藏在什么地方。” 情报官点了点头。 安迪很淡定的道：“那么我们要是能抓住疯狗，然后从他手上得到那批核弹，你觉得怎么样？” 情报官呼了口气，道：“疯狗必须死，别的，你决定。” 安迪笑的很开心，他走了两步，道：“现在我们有很大的自由权，我们可以把任何东西带到美国本土，然后，我找到了杀死疯狗的钥匙，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呃，让我想想，你也想想，如果我们能得到核弹，然后那些我所讨厌的人，我痛恨的人，他们就该完蛋了……” 情报官很是诧异的道：“你不是只对上司感兴趣吗？” “呃，理论上来说……” 安迪摊开了手，一脸无奈的道：“级别比我高的都是上司。” 第1109章 你必须懂 那些总能躲过致命危险的人，很多时候不是未卜先知，只是有个防患于未然的态度而已。 既然知道安迪要带着黑箱撤回华沙，而已经决定退避三舍的高光自然要在安迪他们到达之前离开了。 帕特里克把弹链箱打开了，他把整条弹链从箱子里扯了出来，仔细的检查过弹链上没有缺失，还是按照三发钢芯穿甲弹配一发曳光弹的配置，确定没有问题，他把弹链又仔细的排好，叠进了弹链盒里。 这枪支弹药只要离身，就当是全新的来看待，需要检查的一样都不能错过。 罗拉在用枪口激光修正器来验校她的瞄准镜。 如果能用实弹试射，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不方便开火射击，那就只好用简易版的激光指示来校准了。 枪口固定一个激光发射器，在瞄准镜的归零距离上，透过瞄准镜观测十字瞄准线是否和激光的光点重叠，这是最简易的校准方式，不开枪就能给瞄准镜归零，如果只是观察瞄准镜是否失准，那就更简单了。 高光他们的枪全都是经过另一个渠道运来的，所有人的枪都是打包封存，过了好几天才运到华沙来，而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离别，到手之后就得仔细检查枪支的状态。 尤其是罗拉，大卫，还有帕特里克，他们恨不得把枪拆开检查，因为他们三个对枪的精度要求最高。 高光的枪就简单很多了，他就是两把手枪要紧，而且他的枪上又没光学瞄准镜这种东西，就算是遭受了暴力运输，经过了颠簸和摔打也不担心失准的问题。 所以高光就是把弹匣里的子弹一发发抠出来，检查一遍外观，确认子弹没问题，而他的子弹也几乎没有调包的可能性，将子弹一发发的再装回去也就完事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出于枪手的严谨，才需要把里卡尔多的渠道运回来的枪再检查一遍，现在确认没有问题，那就能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