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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斐然 第108节

    廖雨诺没能叫住她,只见到商明宝在人潮中灵活地穿梭,嘴里不住说着“excuse me”,身影很快便被淹没不见了。

    今天来讲课的是valeridge的珠宝创意总监shena,名望在身,前来听她课的快将阶梯教室踏平。商明宝到得晚了,在教室最后排站着听了一个小时,shena阐述时,她便以课本为垫板,在一张白纸上速记。

    下了课,众多学生将她团团围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二节 的铃声响起。

    商明宝原想走的,shena的助理前来请她留步。过了几分钟,shena终于脱身,向她问候道:“在教室最后一排看到你,真是意外。”

    商明宝是品牌的大客户,她和她母亲曾多次来valeridge高珠坊参观、挑选宝石或提出设计要求,shena不可能认不出她来。

    “我对珠宝设计有一点兴趣。”商明宝坦言。

    shena挑眉:“真的?”

    “还不确定。”

    她旁听了三周的课,没有特别挑选课程和讲师,时间碰得上便过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听进去,喜不喜欢。

    珠宝设计可不是一个有点兴趣会画点画就能入门的串珠游戏,shena是本专业硕士出身,祖辈在德国小镇开了三代的工坊,有学院派的高傲和工匠性的敬畏心,听到商明宝的话,她只是略微笑了一笑。

    这只不过又是一个千金小姐不知深浅的心血来潮,正如小女孩因为热衷于亲手给芭比娃娃缝制新娘头纱便说自己喜欢时装设计。

    “我昨天在工坊里看到了一枚即将成型的琥珀花手表,听说,是你的。”

    在助理的护送下,shena与商明宝在走廊上缓步走着聊着。

    “是我的。”

    琥珀并不是shena喜欢的材料,她认为这个地理高压下形成的东西视觉上太过脆弱,而且能进行处理的余地太小。在匠人的工作台上看到琥珀,她确实驻足了一下,了解到是商明宝的订单后,她问工匠,是谁出的设计图纸。

    得到的答案让她大为意外。琥珀送到高珠坊已有一阵子,最初,商明宝要求品牌方出几张设计草稿。因她母亲地位超然,在整个高珠收藏界都有名望,设计师不敢轻怠,但她看过几稿后都不满意。后来是亲手画了图纸,又亲自挑了材料、定了工艺和宝石。

    以其他匠人和设计师的眼光来看,她挑的每一颗石头其价值都要胜过这枚琥珀的。shena昨日命工匠送来了商明宝亲手彩绘的设计稿,沉默许久,指腹摩挲纸面但未置一词。

    “我喜欢你的思路,浪漫非凡。”shena此时此刻对商明宝说了。她是个作风硬派的女人,对待自己的大客户也不卑不亢,“完全是你的独立想法,没有和别人沟通过么?”

    商明宝点头。

    “恭喜你。”shena对这位千金小姐改观,从手拿包里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有一行地址,“这是我的私人工作室。”

    她执掌valeriage的珠宝线超过十年,是业内坐得最久的珠宝创意总监之一,同时也推出了自己的同名独立品牌,获得了valeridge控股集团股东们的投资。

    商明宝接下卡片,妥帖夹进课本里。

    “珠宝设计的课堂不止在宝石堆和彩绘笔下,也在工匠坊、在金工台上,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玩一玩那些漂亮的石头们。”shena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过,你的绘画技法实在是太差了。”

    商明宝:“……”

    shena似笑非笑:“找个老师好好精进吧。”

    从此后,商明宝的每个周末都有半天时间去shena那里见习。

    shena在德国普福尔茨海姆的兄长也来到纽约帮她做事,用shena的话来说,他是全天下最扎实的珠宝工匠。商明宝跟在他身边,从最古老的雕蜡工艺开始学,偶尔跟shena一起进入v家的宝石部门,跟她一起给新设计挑选合适切工与色彩的主石。

    shena会跟她玩小游戏,让她从成堆的宝石里分类出同色温谱系下的石头们。事实证明,商明宝有非凡的色彩天赋,对这些石头颜色的判断又快又准。

    作为一个顶级奢牌的珠宝创意总监,shena的工作内容其实更偏向于顶层设计和时尚风向、资源的把控,已很久没如此深入工坊了。商明宝并不探究她对自己的热心是否是出于v家新系列珠宝销售不理想的压力,但确实让温有宜出手,在他们的春夏展上购入了超过五千万的藏品。

    温有宜知道她在做什么,一边揶揄说学费昂贵,一边又难得动身前往北京参加了v家晚宴。

    当晚星光云集,前来展示珠宝的明星们在热搜住了一晚上,但温有宜只找shena,感谢她对自己小女儿的照顾。因为她的缘故,品牌内部白热化的新老交锋尘埃落定,shena获胜,再次与东道主v家续了两年合约。

    温有宜亦关注了商明宝专门看宝石的ig账号。这个帐号的流量始终不高,但每一条视频都很精致、全面。商明宝的目的并不在于出名,这帐号只是她给自己客户呈现专业度和工作方式的窗口,偶有路人误入,只感慨富贵宝石闪瞎眼。

    春天亦是学术会议的高峰期。

    在学位答辩前,向斐然参加了博士生生涯中的最后一场会议,在植物演化分类学的分会场分享了中新世古地质与古气候变化推动的龙胆科物种爆发,并带来了这一课题下新的研究思路。

    讲完,例行提问环节,位于会场最后一排的一名中年男人站起来,接过了场务递过来的话筒。

    彼此都穿得这么一本正经,向斐然一时没认出来,认出来后,旋上保温杯盖的手微微一顿,面无表情起来。

    会场鸦雀无声。

    贝斯手:“dr.向的语言能力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向斐然:“……”

    东窗事发,他淡定地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并在散场后试图溜走时被堵个正着。

    贝斯手:“……”

    向斐然:“……”

    贝斯手:“我很确定你现在装哑巴这招是行不通的。”

    向斐然轻扬下巴,示意他的西装:“nice suits.”

    他一开口,贝斯手双手抱头瞳孔地震。what?真的是他!穿定制西服,打领带,站在台上分享学术成果时思路清晰,语言简洁有力准确!不仅不哑巴!也不结巴!!!如果不是那股冷得欠揍的酷劲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人,他宁愿自戳双眼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的是他们他吗的架子鼓手。

    贝斯手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白男——多年养尊处优,人生最能触发抑郁症的伤痛是七岁时妈妈不征询他的意见剃了他贵宾犬的毛——在向斐然面前彻底破防了:“holy shit!”眼眶红了,眼泪都要滚出来了,“holy shit……holy shit!holy mother f**king shit!”

    自己创的祸自己平,向斐然不得不婉拒了几个过来跟他交流课题的教授,在茶歇处安抚了贝斯手整整一个小时,直到他将激动到脖子的红退回到了发际线后。

    从会议酒店出来后,已是日暮,向斐然深深舒了一口气,西服外罩着不带内胆的冲锋衣防风层,嘴角咬上一根烟。

    过了会儿,一台黑色宾利驶进环岛。银色车毂停止转动,穿长靴的商明宝从驾驶座下车,换到副驾驶座上。

    向斐然拉开后坐车门,将肩上的办公双肩包扔进去,继而坐进驾驶座。扣上安全带前,他先倾身过去,在商明宝嘴角亲了亲。

    “还顺利么?”商明宝问。

    向斐然的笑带着自嘲和叹息:“很顺利,除了提问环节站起来的那个人是汤姆斯之外。”

    “汤姆斯?”商明宝眨眼:“玩贝斯的大叔?他不是学音乐和兽药的吗?”

    “是的,但他现在想学植物学,正在攻读他的第三个硕士学位,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植物学的学术会议。”

    商明宝:“……”

    他们开车回西五十六街的公寓。

    商明宝在中央公园夹的雪团小鸭子原本一直在冰箱里排排坐,保存得很好的,可是前几天忽然跳了电闸,冰箱断电,等他们再过来时,小鸭子已经化为一滩水了。

    商明宝难过了很久,可是四月末的纽约已经没有雪了,纵使有雪,也不是她圣诞节夹出来的小鸭子了。

    他们固定每个周末在这里过夜,平时工作日的傍晚,向斐然偶尔会去纽约大学找她,或者她去下城的21n等他表演结束。

    进门先脱衣。

    向斐然脱掉冲锋衣挂上玄关衣帽架,正要脱西服时,商明宝贴了过来。她看着他的双眼,不疾不徐地将他西服的一粒扣解了,掌心贴着他衬衣自下而上摩挲至肩膀。

    向斐然面无表情,只沉下嗓音:“想干什么?”

    商明宝抿一抿唇,踮脚凑上去吻时,向斐然强势俯身下来,一手箍住她腰,一手指节扣进领带结,将领带行云流水般地自领间抽走。

    虽然在香港那两晚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但纽约后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只进行过两三次,之后便没在继续。

    周末来此过夜,他们会一起看电影,喝酒,或者互不打扰地做一些案头工作,继而相拥而眠。

    一些危险举动自然是免不了的,既然已经到过最后一步,再回到那些边缘行为时,他变得更强势而技巧百出,不再有所客气或顾忌。但对于最后一步,他总是堪堪忍耐住。

    因为怕她疼。

    虽然极尽温柔和耐心,前奏也很漫长,但商明宝每次还是疼得倒吸气。狠心进行下去,彼此确实都很愉快,但第二天她就会有不同程度的发炎。向斐然实在不忍心。硬件条件又无法降级,他只能命令自己忍着。

    今天也是一样。

    被他抱坐到脸上时,商明宝慌乱地挣扎起来。过了会儿,力气软了,支撑不住,全靠他青筋迭起的手臂扶着。

    事情的转机,大约是在五月份向斐然通过博士学位答辩的那天。

    答辩一切都很顺利,对于结束后的庆祝,他也心情淡定。共事一场,同事要为他庆祝,约在他们常聚餐的西班牙餐馆。席间开了两支红酒和几支香槟,商明宝忙完后过来时,向斐然的眼眸已然有了一层疏离深沉之色。

    醉了,但清醒。

    司机送他们回五十六街的公寓,又听商明宝的命令去买解酒药、水。等回来时,他家小姐已没法出来开门,只努力绷出寻常的语气让他把东西放门口。

    她被向斐然抵在门与墙的犄角,闻着颈。

    桃子中调的香味,太小女生,她现在只在见他时才洒在颈侧。

    五月份的纽约已彻底转暖,商明宝被他抱到床上时,身上已经没剩下什么,而他自己倒还西装革履——为尊重答辩委员会穿的。

    向斐然今晚吻她很用力,处处留下微红印记,将某处吮了又吮,挂着糜红的水光。之后,他将她抱起,贴在卧室的衣柜上,清醒问她:“你朋友送你的那件睡衣,在哪里?”

    商明宝脑子里的弦铮地断了。

    廖雨诺送她的那件蝴蝶睡衣一直安分守己地躺在衣柜装内衣的那层抽屉里,虽然常被看见,她也动过穿的心思,但她觉得斐然哥哥都为她忍成这样了,她再穿这个勾引他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抽屉滑轨被抽出,发出顺滑的摩擦声。

    向斐然看上去根本没醉,因为他是那么精准地从一叠贴身衣物中抽出了那件蝴蝶翩跹、清凉、用料节省可谓在环保上有杰出贡献的睡裙。

    太短了,裙裾自他手臂上轻柔滑下,裙摆只够从他腕心至前臂中寸。

    商明宝瞳孔睁得圆圆的,在一动也不敢动中,听到向斐然在她耳边清醒沉声说:“穿上。”

    第67章

    月色下, 珍珠色泽的真丝裙流转着蚌壳般的流光溢彩。

    商明宝站不稳,贴在衣柜上:“你上次说你没兴趣的……”

    “现在有了。”

    商明宝更小声:“不会……”

    向斐然便亲手帮她穿上。虽然乱七八糟的绳子很多,但难不倒一个刚完成了学位答辩的博士生。

    当中一条珍珠成串的绳子从底下穿过时, 商明宝立时软了, 阻着他系蝴蝶结的动作:“不是这样的……错了……错了!”

    向斐然冷静道:“没错。”

    “你到底醉没醉!”

    “什么时候说过我醉了?”他不认帐。

    展翅的蝴蝶贴在了她的身前。

    翅的四角各有一绳,上翅的两根绕至背后,在肩胛骨下系结,下翅的两根则绕至腰后,在尾椎的曲线凹陷处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