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都市小说 - 朕不会搞权谋啊在线阅读 - 第114章

第114章

    窗外吹过一阵风,油灯上的微光摇曳起来。

    傅轶双手撑着桌沿,俯身反过来嘲讽他:“所以你也没想到李闻邺能找到我,我能进宫杀了陆执吧?是不是挺后悔的,后悔自己走得早了?”

    摇曳不定的灯影下,许岩的脸忽暗忽明,如同他的人一样捉摸不透。他顿了顿,道:“是。成王败寇,我认了。”

    傅轶一把掀翻旁边的茶杯:“陆执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舍得为他卖命!”

    茶杯是木制的,在地上哐哐滚了两圈,热水洒在地板上。

    许岩回答:“他承诺登基之后,会让我做很高的官。”

    “就因为这个?”

    “是。”

    傅轶怒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轻易为他做事。我当初……”他自嘲地笑了两声,“我当初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点也不领情,把我当成狗儿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唯一一次回应我,还是为了陆执、为了自己的事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傅轶觉得自己真的可笑。

    然而许岩却并没有笑,依然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只摇着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一股悲凉和得意混杂的莫名情绪涌上傅轶心头。

    他点头:“是啊,现在风水轮流转,许大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成为丧家之犬,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吧?”

    许岩平静道:“是没想到。”

    如今地位颠倒,傅轶是高高在上的朔方军统领,而许岩则是一昔覆败的阶下囚。无论如何,他都翻不了身了。

    傅轶心中冷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像你这么狡猾的人,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许岩接道:“是啊。傅统领能否念在旧情一场的份上,让他们别看得那么严?”

    “什么旧情?酒醒过后,我都忘了。”傅轶挑眉。

    许岩不说话了。

    “你还是等着明早进宫见陛下吧。”傅轶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他才看到驿站的屋檐滴着断断续续的水珠,林子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原来是下雨了。

    这好像是今年的第一场秋雨。

    山林的夜晚比城中还要冷几分,傅轶怀着心事检查周围的守备,确保无误后才回到许岩房间的楼下。

    他将许岩周围守备的士兵都遣散,只留自己一个人坐在长凳上,抬头看二楼的楼梯,望着许岩的房门发呆。

    许岩会逃跑吗?

    他那么羸弱,肯定不能自己一个人逃跑,但他带在身边的那个女子可不一定。

    房间里的烛光终于熄灭,傅轶一时失神。

    守了许久之后,他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咳咳咳……”

    傅轶起身犹豫。

    “咳!咳咳……”

    许岩咳得非常剧烈,像是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傅轶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踏上楼梯,推开他的房门。

    房内昏暗不可视物,傅轶点上油灯,见许岩伏在床上,他的身上里衣单薄,面上苍白毫无血色,长发倾泻在枕边,眼角泛着被激出的泪水。

    傅轶皱着眉头,下意识扶他坐起来,问:“做什么?”

    “帮我倒杯水吧。”许岩喘着气道。

    傅轶想,此时他应该摔门而去的。

    一个朝廷重犯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热的。”许岩又道。

    房间里没有热水,不知怎么,傅轶竟鬼使神差地转身出门下楼,去厨房里捧了一杯热水,又冒着细雨跑回来,递到许岩面前。

    “喝。”他冷着脸道。

    许岩看了看他,无言地接过水杯。

    他喝了两口后,又开始剧烈地咳起来,手里的杯子却一抖,剩下的热水全部洒出来,好巧不巧泼到傅轶飞鱼服的褶子上。

    傅轶一愣。

    许岩瞅着他的下半身,轻声道:“你衣服湿了。”

    说完,他清瘦的手指搭在傅轶的褶子上,轻轻擦拭起来。

    傅轶的呼吸滞住,他立即扣住许岩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发狠地盯着他。

    上次,许岩只是稍微勾一勾,用一个吻就换了傅轶的一次酩酊大醉。

    “这次你还想做什么!”傅轶甩开他的手,低吼。

    许岩却一点也不恼怒,抬头直视傅轶:“傅轶,你说我要是回启安,会是什么后果?”

    傅轶咬紧牙关:“你回去就是死。”

    “对啊,我想活。”许岩的声音极轻,像深夜里枕边的呓语,轻撩着听者的耳廓。

    他靠近傅轶,嘴唇微张,“傅统领肯放我走么?”

    ◇ 第61章 61 副cp丨完结后锁请勿订阅

    “我惜命得很,我不想死。”许岩道。

    “所以我绝不能回启安。”说完,许岩继续用手拂去傅轶腰腹下的褶摆上附着的湿水。

    但怎么擦拭都没办法干了,傅轶重新扣住他的手,嗤笑:“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奉命行事。”但他却不放开,反而握得更紧,像是要把人捏碎,“你攀附逆王,致先皇后和先太子惨薨,死不足惜。”

    许岩恍若未闻,挪动身体靠近他。

    屋外袭来丝丝寒风,一阵阵沉闷地拍打陈旧的纱窗,傅轶能感觉到许岩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傅轶,我冷。”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