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历史小说 - 重生北魏末年在线阅读 - 第418章

第418章

    崔赡的法子等同于将富家子弟的权力普及大众,但他并不止落脚于此,崔赡认为收取免役钱并不是为了创收,而是利民。

    他建议高澄推行以钱免役后,出台政令,强制要求官府按照统一标准,使用代役钱招募百姓从事劳动。

    而每次使用代役钱招募百姓,必须留下相应的记录,究竟是建了桥、还是修了路,每一笔支出都必须能够在考核时进行核对。

    通过考核官府代役钱的使用情况,中央也能对该年地方政府的作为一目了然。

    代役钱数量有限,过往地方官府免费使用民力,毫不爱惜,才有尉景为了打猎征召民夫的举动。

    如今征召民众需要花销,也能有效制止州郡长官对民力的滥用。

    以代役钱招募百姓有偿劳动,与无偿劳役相比,也能极大的提升他们的工作积极性。

    只要中央能够保持权威,确保百姓缴纳免役钱即可免除徭役,以钱代役的法子就能够解决地方徭役的肆意摊牌,这毫无疑问是项利民政策。

    高澄越看越是眼熟,忽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王安石的募役法吗!

    募役法使轮流充役的民众能够回乡务农,享有免役特权的人户不得不交纳役钱,官府也因此增加了一宗收入。

    而募役法的颁行,也让王安石触怒特权阶层,最终为变法失败埋下祸根。

    不过小高王却没有这种担忧,他不止要收特权阶层的免役钱,就连住在皇宫里的元善见,也得给他小高王掏钱。

    但论及本心,高澄不求财政因此增加收入,此举能够禁止地方滥用民力,他已经满足。

    更何况有一点崔赡并未提到,但高澄自己很清楚,推行免役钱制度,能够极大的缓解民间通货膨胀,甚至高澄可能要加大钱币的发行以应对民间对钱币的需求。

    这也意味着,手握大量钱币的小高王凭此可以过上一阵富裕日子。

    不过也要预防好心办坏事,虽然在均田制的背景下,很难出现民众交不起免役钱的情况,高澄还是决定在将来推行这一政策时,遵循民众自愿原则。

    而没有缴纳免疫钱的民众,地方官府不许肆意加派,为了省钱,就逮着这一群体祸祸。

    这一点,也是高澄要写进法令中的事情。

    两份答卷中,论文采,王晞更胜一筹,但论所献计策,却是崔赡更合他的心意。

    稍作犹豫,高澄最终选择了崔赡。

    此时的崔甗却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脱困,他不住地向被关在自己对面囚室的郑伯猷打听消息。

    高澄听说了尉兴庆的回禀,没有立即理会,一切暂时以科举为重,只是先将郑伯猷收押在牢狱中,而罄阳公主则暂时被关在瑶光寺候审。

    随着科考放榜的时间临近,哪怕对儿子的才学颇为自信,崔甗也禁不住提心吊胆起来,就怕崔赡临场发挥失常。

    郑伯猷哪有心情去理会崔甗,却也暗恨自己没一个争气儿子,否则说不定也能来一场科考救父。

    可他不清楚的是,他与崔甗在高澄眼里性质全然不同,崔甗只是贪腐,而郑伯猷为了掠夺民财,竟以反叛罪诬杀良民,发生这种事情,哪怕郑伯猷的儿子有宰辅之才,也注定不会被宽赦。

    这般恶行,高澄不可能去开赦免的先例。

    郑伯猷甚至不知道,他长子郑蕴的阳夏郡太守、次子郑践,仪同开府行参军的官职都要丢。

    就在高澄在洛阳为科举五科各六十名录取考生排列名次的时候,司州牧可朱浑元已经领族中三千部曲,踏入建州州治高都城,凭高澄符信轻易接管了州城。

    这也是高澄的势力首次触及山西,如此敏感的举动,高澄事先也派人快马往晋阳向高欢通报。

    此时,高欢已经从信使口中听说了建州之事,他迅速派人往高都城打探消息真伪,查证郑伯猷是否存在高澄所言的作为。

    对于可朱浑元入建州的举动并未有别的反应。

    而建州一众官吏日子就难熬了,尤其是法曹主官,自从郑伯猷夫妇被捕,每天胆战心惊。

    要不是可朱浑元到得快,他早就收拾细软弃官逃跑了,可如今看着严守各门的可朱浑元部曲,以及装作闲人却分明是监视他的暗哨,法曹主官也放弃了逃命的打算,只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郑伯猷夫妇的身上。

    洛阳,中书省。

    辛劳一整天,高澄总算为五科共计三百份试卷排列好名次,答卷上的糊纸虽然早被他撕去,但自问这一次还算是以才取士。

    私心有,比如将宋钦道由刑名科第七升为第二。

    以及将祖珽由经典科第三降为第十,堪堪进了朝官之列。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狱中劝说

    太昌八年(539年)四月初七,清晨,红日高悬。

    中书省府衙大门外,布告张贴,三百姓名罗列其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嚷着崔赡的耳膜,但他充耳未闻,只盯着经典科第一处自己的名字浑身发抖。

    各科前三的答卷被全文抄录张贴,供人品评,以示公允,王晞将崔赡全文读下来,屈居第二的不满多少也消散了些。

    虽然他不认为崔赡的策论比自己更好,但对方确有真才实学,只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

    只名列第十的祖珽心怀不满,在他看来自己的策论不输于前三任何一人,可成绩已然公布,曾在晋阳任职,深谙规则的他与一旁刑名科之人不同,并没有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