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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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这些饭菜会一直送过来,直到冬歉愿意吃为止。 看到任白延这么固执的模样,冬歉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何必呢?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你就完全不用做出这副伪善的样子,对你对我都好。 冬歉靠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你觉得愧疚,大可以现在就放我离开。” 任白延站在他的面前,眉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冬歉,你太天真了。” “在星际社会,你一个人根本活不下来。”,这句话,任白延说的很笃定。 关于这一点,冬歉倒是知道。 在帝国里,阶级固化严重,普通人都尚且难以生存,对于冬歉这样的人来说,就更难更难。 所以他自从生下来,迎接他的就注定是悲惨的命运。 难怪他会是一个炮灰。 冬歉对此倒是不介意,他轻蔑地笑了:“就算我死在外面,我也不愿意被你们主宰命运。” 任白延看着他,脸色微变。 冬歉桃花眼微扬,语气带了几分嗤笑和嘲讽:“又或者,你想跟我说,白家养育我这么多年,我活该被你们掌控着命运?”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把这些还给你们。” 冬歉面无表情道:“帝国的声色场所很多,喜欢我的容貌的人,应该不占少数,如果送我进去,不出两年,你们养我所付出的金钱,应该能回本。” “你看,去里面玩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王公贵族,我的利用价值难道不是更大吗?”,冬歉的笑容无不恶劣,说的话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或许对他而言,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 他宁愿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让白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哪怕这会让他生不如死。 听到少年又在这么作践自己,任白延的喉咙滚了滚,心脏好像被尖锐的刺狠狠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冬歉再也忍不住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任白延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冬歉忽然觉得跟他争辩这些很是无力。 他干脆不想说话了,对任白延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任白延还是固执道:“先把饭吃了。” 冬歉愠怒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不吃!” 下一秒,冬歉看着任白延的眼睛里泛着蓝光。 他整个人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摄住了一样,冬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坐在任白延的面前。 他知道,这是任白延在动用他的精神力。 任白延这样的人,能当上帝国的公爵,精神力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想让冬歉做什么,冬歉就只能点头。 虽然他的初衷是好的,不想让冬歉因为不进食而伤到自己的身体,但这对于处于身不由己的困境而倍感不安的少年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甚至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任白延将勺子递了上来,冬歉就只能乖乖地张开嘴。 他明明有这样的能力。 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至自己于死地。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装作对他很好的样子,为什么又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冬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却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乖巧的咽下一口饭,可是泛红的眼角又随之留下来一滴泪。 那滴眼泪顺着他霜雪般的脸颊上划过,留下一道泪痕,像是被一朵被欺负惨了的雪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任白延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样,钝痛不已。 从孤儿院把冬歉接回来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曾经说过,冬歉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不会哭的。 其实孤儿院里面不乏残疾的孩子。 因为他们是残次品,所以他们才会被父母丢弃在这种地方,在缺失的爱里被扶养长大。 冬歉是这些孩子里面最不爱哭的孩子。 这里的孩子太多太多,就算是哭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关心。 他一直觉得哭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干脆也就不哭了。 别的孩子摔倒了会嚎啕大哭,但是冬歉不会。 因为他下身不便,摔倒之后甚至不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尽管这样,他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被人发现。 他一直都很少哭。 但是现在,却一直掉眼泪。 他只有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时候,才会掉下来几滴眼泪。 那样的泪水格外无助,也格外惹人心碎。 任白延伸手想要触碰他的眼睛,但是在看见冬歉怨恨的目光之后,他突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只能慢慢地喂着冬歉一口一口把饭吃完,然后解除精神力对他的控制,一个人独自离开。 任白延的胸口沉闷到发痛,他要伪装得很用力,才不至于让冬歉发现他的动摇。 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冬歉一直审视地看着他的眼神。 ..... 按道理来说,当冬歉知道真相并且开始叛逆之后,任白延会对他恼羞成怒,继而会做出一些残忍的事情来逼迫他乖乖就范。 因为任白延对他的温柔都是建立在他乖乖听话的基础上的。 但是倘若他变得不听话了,任白延就会展现他冰冷的本性。 他的人性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消磨殆尽了。 少年时期的他其实也不乏善意,但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竞争的社会,他让步了,别人就会冲上来,将他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在这种情况下,任白延也慢慢蜕变的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可以割舍一切。 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亲人。 他一直想要功成名就,然后回去见他的弟弟。 走上如今的这个位置,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感受过背叛,也背叛过别人,他被别人踩在脚下,也将被人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在冬歉展现了自己对他的厌恶和叛逆之后,他居然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残忍的事情。 要知道在小说里的时候,原主可是被锁在了房间里,想要逃跑的时候,还被任白延生生掰断了手腕。 他看人的目光就像是手术刀一样冰冷,任何想要打破他计划的人,都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冬歉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惨痛的代价。 但是很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有任白延每天准时准点地来他的房间,用精神力操纵着他,让他把饭吃下去。 不过也因为任白延这样做,冬歉不用逼着自己绝食了。 再一次从冬歉房间出来的时候,任白延看着冬歉的身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了一般。 为白年选择换脸对象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整个过程,他不可以更换贡献者,一旦更换,就说明之前的研究全部功亏一篑了。 再加上,他给白年制作的人脸面具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之所以要定在成年,就是因为那张面具撑不了太久。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别人留退路。 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难题。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一个是冬歉。 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他必须割舍一个。 .... 冬歉知道任白延现在要面临的选择题。 至于结果,他不用猜也知道会怎么样。 毕竟从本质上来说,这根本就是一道很难的题。 孰轻孰重,任白延自己应该能分辨。 一个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一个是仅仅相处了不到三年的孤儿。 该怎么决断,他应该不会不清楚。 他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切。 同时,也在等待着下一个剧情点的发生。 夜色已深,缺月西沉,就在一切都这么静谧的时刻,他房间里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紧紧只是这样轻的声音,冬歉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警惕的问到:“谁?”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冬歉看着眼前人,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一直生活在他的身边,但是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