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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主缠上后逃不掉了 第46节

    何城本来半躺在床上,后背倚着床头,眼皮懒懒耷拉着,满脸没精打采,脸侧几道血痕挂在上面,显得颓极了,他把袖角撸上去,露出一截寡白却布满伤疤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盖在小臂的某道疤痕下,嘴角微微勾起。

    然后就听到第一道开门声。

    何谨言和赵宁来了。说是要给他开解心理,聊聊天。他在心底不屑哼了声。开解什么?他开心得不行。

    但碍于何谨言在旁边,他没把心理话说出来。就躺床上嗯嗯啊啊毫无诚意地敷衍他。

    听到第二道开门声时,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眼眸骤然亮起一道光,抻着头使劲往外看。哪里还有半分颓丧。

    像只......开屏的孔雀!

    还有心思调整了下坐姿。

    何谨言几乎是见鬼似的睁大眼睛。

    这真的还是他那个寻死觅活的弟弟?

    第46章

    禾央将塑料袋放在何城的边下,找出药膏跟他说了使用次数和注意事项。何城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一只腿曲起,伤着的那条平伸。

    何城接过禾央递来的药膏,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给到自己手中,这跟他看的电视节目不一样。他微微失落地垂下眼,神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受伤的脚踝涂抹的无助,眼神若有似无瞥了禾央眼。

    禾央看向何谨言。

    他哥哥在这里呢,就没必要帮他了。

    何谨言很关心这个弟弟,何城自杀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像是整晚整晚没睡一样,跟现在的他判若两人。神采奕奕,矜贵清隽。

    屋里四个人。

    何城和赵宁在看她。

    何谨言抱着手臂,除了刚进门时打了声招呼,也在看她。或许说打量更确切。

    禾央被三个人齐刷刷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直接对着何谨言说:“何城今早从楼梯摔下去,脚踝肿了,还挺严重。怕伤到他的脚,就没下楼。”

    事实上,何城站都站不稳,要她扶着一个伤腿的成年男人从三楼下去。

    她没那么大力气。

    何谨言没想到能在何城这里看到禾央,还挺惊讶的。刚才就他俩人,何城的脚踝只是有些肿,他问怎么弄得,何城只说没大事。结果禾央一来,他就成重伤人员了。

    按照他对何城的了解,这弟弟疯起来刀子都敢往身上割,摔下楼梯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想必他也能做出来。

    疯归疯,别弄出人命。

    这是他对何城的底线。

    知道这时候他来得不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当坏人。从何城手里拿药膏,他还死死攥着不想给。

    “......哥哥给你涂。”何谨言笑了笑。

    何城不情不愿松开手。

    看到兄弟两人相处友好,禾央难免又想起那时候几乎被弟弟自杀打击得仿佛抽去魂魄的何谨言,还无缘无故地把何城的死赖在她头上。

    她觉得有必要跟何谨言说下何城最近的情况,连着受了两次的伤。上次胃痛,查出个急性胃肠炎和营养不良,这次又无缘无故摔倒,估计低血糖和骨质疏松。一身的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使劲糟蹋。何家毕竟有营养师和家庭医生,比她专业多了,她充其量就是瞎操心。

    于是,把何城的情况简单说了遍。

    “我觉得你们家保姆不太负责,天天给何城送餐,还成营养不良。而且她有时候只送一餐,一个人一天就吃一顿饭,这怎么行?”

    何谨言将药膏放下,瞥一眼淡定无比的何城。

    他心想,总不能直说是何城自己作的吧?

    只吃一餐还算好的,她是没见过何城吃什么吐什么的样子,喝口粥他都能喝出下毒的架势!不过他在禾央阴阳怪气的话里听出点不同的意味。

    这人似乎对姜雪慧很有敌意。

    何谨言办事效率快,昨晚上就让人安排好了,在姜雪慧房间里搜出特意安排好的贵重物品,还放了件藏着机密文件的保险箱,不管姜雪慧的辩解,直接将人扭送进警局,估计没个十年是出不来了。他隐隐觉得,弟弟似乎不是单恋?他眉梢扬了扬,眼底的冷意消散了点,再出口的语气温和,面对禾央像是看一个邻家妹妹。

    “多谢你。保姆的事情你放心,我弟弟把你的怀疑都跟我说了,确实如你所说,在她房间搜出很多私藏的物品,已经送去警局,肯定是要判刑的......”

    何谨言注意到禾央猝然发亮的眼眸,像是悬久的心落地。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察觉到她对何城的心思,连带从前对她莫名的怨气都没了。反倒觉得她真如弟弟说说的那样,温柔、善良,又可爱。

    嘴角不自觉就带着笑。

    何城不动声色瞥他一眼。

    何谨言注意到何城的眼神,心想跟自己哥哥还这么护着,他难道还会去抢弟弟的女人不成?

    他话头一转,说道:“家里父母去世早,留下堆事情需要处理,我比小城虽然大几岁,平时却很少管到他。他从小就很乖,听他说你也是阳葵一中的,小城身体不太好,经常请假,你俩应该没见过,不过能在a市再见,也是有缘分。这次他发生这样的事,看着没什么,谁知道要养多久。我最近有个项目要出趟国,家里保姆又偷窃,让旁人照顾他......”

    “你能抽空照看他吗?他这腿一个人住着,不放心。”

    何城带着歉疚的声音响起:“禾央,你别听我哥瞎说。我这腿没事,你还要上班,不好麻烦你。”

    他似乎是想要证明他的腿如他所说,蜷了一下,立马疼得白了脸。轻“嘶”了声。

    “我......真没事。”

    何谨言:“我知道挺麻烦你的,就当做兼职?我家是真找不出人能照看他,请保姆又怕再像先前那个样心思不正,只相信你了。俩人住得倒也近。你要是觉得给钱不好,多想,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他嗓音温柔,仿佛在哄一个很喜欢的小妹妹:“你是我弟的同学,又这么有缘。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像都挺喜欢买首饰啊包包啊之类的,旁边这位姐姐眼光很好,要她给你带几件,怎么样?”

    赵宁冷着张脸,眼神却柔和。

    禾央捏着指腹,有些不自在地,又很难置信地抬眼看着何谨言。眼里是满满的茫然无措。他的语气太温柔,像极了初次见面在她心里留下邻家哥哥印象的男人,她为自己之前偷偷在心底骂他感到抱歉。

    “不用。”禾央说。

    何谨言挑眉。

    这是谦虚吧?

    他应该再次表明一番诚意对吧?

    “不需要礼物。我可以包了何城的三餐,他腿伤期间任何事都可以帮忙,”禾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却亮亮的,嘴角一闪而过的狡黠像只小狐狸,“......您直接打钱就好了!”

    有钱不赚是傻瓜。

    何谨言:“.......”

    ......

    似乎为了印证何谨言的话,短短时间接了无数电话。很快他就跟赵宁一起离开。

    禾央凑到何城面前,捧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给他看:“好多钱,等你腿好我们去新天地吃顿好的。”

    何城当然不会拒绝。

    禾央算计了下她现在的存款,当然何谨言转过来的钱也不全是当成辛苦费,何城的身体太差,她从网上搞了份菜谱,还下单了个砂锅,准备到时候学着煮药膳。

    另外,她早就看不惯何城家里的装修。

    高中时她也看不惯何城的房间,但当时俩人不熟,她没立场让他改变自己的风格。现在俩人虽然也没到那种程度,可经历过死亡,她管不了那么多,这屋子必须得改改!早就看不惯窗户悬挂的黑窗帘,这东西看久了谁心情能好?

    她是头一次进何城的房间。

    这时候才能好好打量一番。

    仍旧是延续他高中时期的风格,卧房的装饰很简单,除了基本的卧具,靠窗的角落放着个书架,应该是房东大姨准备的,她房间里也有个。她最喜欢毛绒玩具,看多了心情会好很多,书架除了寥寥几本书还摆着盆栽和一个巨大的玩偶。何城房间这个就很有书架的样子,盛满书籍,大都是服装设计之类的,还夹杂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籍。

    另外,她在书架的顶部看到摆满的相集。整整齐齐罗列在一起,也不知道拍了些什么,怎么能有那么多?

    禾央起了兴趣:“那是你的照片?我想看看。”

    何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在顶端的相集。相集的封皮都是同样的彩色,像糖果,在卧房除了黑色窗帘、白色墙壁和灰扑扑的床单被罩外,唯一的亮色。

    他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身体前倾想要制止她的举动,可到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好啊,你看。”他眼底没了笑意。

    这一刻,平静的心湖骤起波涛。

    他想以一个还算正常的性格跟禾央相处,既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思,他可以等待,等待她如同自己般深深爱上。自然界,野兽面对眼前的猎物,无一例外拥有强大的忍耐力。但凡踏错一步,便要面临猎物逃跑的风险。

    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忽然一刻都不想等。禾央这么惹人喜爱,她天天上班,白天跟单位里一群男男女女交往,只有傍晚那么丁点可怜的时间是属于他的。甚至像今天这样的相处,还是他处心积虑,还要禾央请假,才能属于他。

    凭什么呢?

    凭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他人身上。

    禾央走到书架前,先是看了眼上面摆放的书籍。

    每本书都崭新如初,边边角角、高高低低,全部整列有序的排布,甚至还特意分类。

    她的第一个想法,还挺爱干净。

    书架一点灰尘都没有。

    第二个想法,这人有点强迫症啊。排得这么整齐。

    紧接着她扬手去拿最上层的相册。

    “这都是你从小到大照的相片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

    禾央纠结拿哪一本,心想按照他强迫症的程度,估计相册应该是按照年龄阶段分的吧。

    她比较感兴趣他高中阶段的相册。

    便从第一本开始数,拿了最中间那本。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一张画飘飘荡荡从整齐的相册上落下来。

    她伸手去捡。

    画莫名熟悉。

    贫瘠干裂的大地,盛开朵艳丽的玫瑰花。

    旁边摘抄聂鲁达的《最后的玫瑰》——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