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一杯接着一杯，杨佳静与好久不见的老客人喝得正开心。

    「王大哥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王大哥身边的人很懂得服务，杨佳静手中的烈酒杯再次被填满。

    两人坐在店里少数的独立隔间里，杨佳静与王大哥面对面坐着，互相敬了一杯后，大哥笑了。

    「我哪敢随便就去坐牢啊，就怕你会太想我。」王大哥一脸正经的说着，但随即马上笑出来。

    身边的小弟再次为两人倒满。

    「大哥很爱说笑喔，不过我想，想你的人不是只有我吧？大哥似乎在等人喔？」杨佳静望着从隔间布帘探头进来的平头小弟，一脸本色的看着王大哥，而后者一个眼神便知道手下想说的事。

    「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有谁会想我呢？不过就是老生意要来过个场面而已。」王大哥难得低落的语气，不知道在为着什么而感伤着。

    杨佳静在心里感叹着，才几年的时间不见，就能使人改变这么多。

    想当年成叔与他一起呼风唤雨的日子，彷彿孩童时期般的久远，其实也不过是开店当初的事呢！

    「那我就不打扰王大哥谈生意。今天王大哥在这边的享用，我全程招待！」杨佳静在离开隔间时，对着旁边桌边服务的李伟顺说着。

    一下子喝了不少威士忌的杨佳静，已经感觉到有点微醺了。回到阁楼办公室的路上，需要比平常更加用心，才不会摔个狗吃屎。

    她几乎是跌进自己那舒服又大张的办公椅，松懈下来的情绪让她大大的喘息着。

    还好这办公室当初隔音做的很好，才能让她免于外面的纷扰，平静的休息。

    「我真的有老成这样了吗？不过才三十三啊！」杨佳静自己明白，让她这么累不成样，不是因为时间而增加的岁数，而是随着时间增加的烦恼与懊悔，让她烦到力不从心。

    杨佳静拿起桌上充着电的对讲机，转开音量钮后，对着上面的孔说着。

    「孟文？」对讲机只安静不到一秒鐘，轻快的声音夹带着热闹的背景声传来。

    「收到，老闆怎么了吗？」

    「我饿了，帮我跟成叔说我要三明治，然后……请人帮我调杯果汁吧！」对讲机再次停顿，杨佳静知道自己的“果汁请求”很异于平常，但碍于在公用频道，对方还是回以简单的“收到”后，对讲机便不再有其他的声音。

    杨佳静将对讲机的音量调到最小，不至于听不到楼下的情况，但也不会过于大声到吵着自己。

    叼着电子菸的杨佳静，用着电脑正在检查自己的信箱，除了一些叫货、进货与平常的广告外，没有特别值得杨佳静留意的消息……

    除了那标题打着“大姐，你交待的事”。

    杨佳静皱着眉头点开那封奇怪的信，才发现，那是前阵子杨佳静拜託家里那边的小弟调查的事。

    调查的，当然是自己那不配称为妈妈的女人。

    “我请目标从没看过的人帮我跟拍到的。请放心，这人绝对信的过。”

    杨佳静看得短短两句话的内容，然后点开附上的附件，档案跳出来的当下，杨佳静瞪大了双眼。

    那是好几张偷拍到的照片……

    「经理经理！」桌上的对讲机传来呼喊，杨佳静感到被打扰的嘖了一声，但碍于是突发状况，她还是迅速拿起对讲机回应。

    「说。」没有任何情绪与简短的句子，让对方心头缩了一下。

    「门口这边有位声称是您的朋友想要进来，但今天的人数控管有严格规范的情况下，我不能放进来。」是门口的保镖，稳重的声音里，杨佳静听到的是相当两难的无奈。

    「今天王大哥在，不能有太多人的。而且我又没什么朋友，你怎么不会觉得那人在骗你呢？」杨佳静拿下嘴里的电子菸放在桌上，在办公室里嘲讽的她笑了起来。

    「这点小事都不能判断，我是不是该开新的保镖职缺啦？」杨佳静讽刺的说着，冷漠的语气让人分不出这句话到底真假成分有多少。

    保镖继续说着，并没有因为杨佳静的话而紧张。「那是因为，她拿出有您的“名字”的名片出来。我们发给客人的名片从不会有你的名字。」保镖解释着。

    这下保鑣的两难说的通了！因为来者一定是个特别的人，但碍于今天人数控管比平常严格，不能就这样放进来，才让保镖觉得进退两难，只好呼叫经理。

    杨佳静将电脑视窗转换，她看着所有的监视画面，正在找寻店门口的画面，但脑中的回忆出现的更快。

    「有我名字的名——

    杨佳静瞬间想起一个星期前的咖啡厅与公园，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别让她走！我这就来。」杨佳静在说话的同时，已经走出办公室，还顺手的将对讲机的耳机线插上，以便在吵杂的环境下还是能听到对讲机里的内容。一个俐落的动作，对讲机已经稳稳的夹在臀部上方的裤头了。

    办公室与店门口是在两对面，加上现在场内气氛正嗨着，人潮正拥挤着，但杨佳静还是凭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与自带的威风气场，顺利的从人群中开道而行。

    从门口的玻璃推门，杨佳静可以看到魁武的保鑣似乎正在跟某人争吵着，但他高大的身体挡住杨佳静看清来者何人。

    她一把拉开玻璃门，出声打断两人的争吵。

    「吵什么？」杨佳静冷淡的语调急速的将两人争吵的火花瞬间冷却。

    保鑣转身的同时，杨佳静终于看到，拿着名片的那个人——

    「姊姊！」黄佑莐开朗、雀跃的声音直直地闯进杨佳静的内心。

    “今夜可好玩了！”

    杨佳静在心里这么期待着。

    *

    *稍早

    「你知道我可以自己化妆的吧。」坐在简餐店的黄佑莐，看着手机自拍镜头里的自己说着。

    林萱的化妆技术与黄佑莐大相逕庭，黄佑莐平常除了拍片需要外，基本上就是适宜日常的淡妆，顶多就是细细一条的眼线。

    而林萱绝对是她的最佳反差写照。

    黄佑莐看着自己那不曾画过的烟燻眼影，以及上翘的抚媚眼线，与浮夸系的红唇……

    而林萱的妆容也绝对不输黄佑莐，这让身在家庭式简餐店里的两人，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我当然知道，平常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说你两句的，但今天我们可是要去狂欢呢！总要突破自己一点啊！」

    「我愿意晚上还出门，已经是很突破了。」黄佑莐说，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

    她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薄外套，身穿着林萱借她的黑色小可爱背心，还有她的皮质短裙，即便现在是炎炎夏日的夜晚，黄佑莐还是觉得有些许的凉意。

    「别这样，今天的地点是你选的喔，我只是跟着出门而已。」林萱耍赖的说着，慢慢吃着眼前的滷肉饭。

    「欸？我怎么记得是你想要出来的，我只是提议地点而已，不要乱带风向喔。」黄佑莐碗里的麵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根豆芽，她无趣的用筷子拨动着。

    「好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我们没有玩到最疯，我们就不回家。」林萱正式的宣言，眼神相当的认真呢！令黄佑莐微微的叹着气。

    她从小包包拿出药袋，提前吃着药。

    「嘿，我当然是夸饰啦，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舒服，我们马上搭车回来，好吗？」林萱安慰的握着黄佑莐放在桌上的手，朋友那认真的语气，让黄佑莐安心不少。

    「放心吧，我才不是那种破坏气氛的人呢。亚锋什么时候来？」已经离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鐘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不过不是本人，而是林萱的电话响了。

    「臭傢伙，敢迟到啊！」林萱开头就是先骂一顿，不过却马上变脸，专心的听着电话那头的亚锋说话。

    「怎么这样……好吧，小心点。」林萱掛上电话后便是大大的叹气。

    「怎么了？」

    「亚锋说他原本晚上的工作有人临时不能上班，他要去顶替，不过他说他下班还是可以来接我们。」林萱似乎很不开心这突然的变动，拿起身边的包包准备离开餐馆。

    「哎，这也没办法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吗？」黄佑莐跟上林萱的脚步，一手勾着她的手臂，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两人都穿着高跟鞋，黄佑莐的高度还只有林萱的一半，但论熟悉度，林萱就算穿再更高的鞋子，也都比黄佑莐现在来的稳多了。

    林萱听出黄佑莐语气里的悬外之音，侧过脸瞪着她。「你以为你躲得过今晚吗？我们是去定了！」林萱夹紧黄佑莐的手臂，加快她的脚步。

    「况且我们晚点是有司机接送的，这难道不值得玩更疯吗？还好我们刚刚没骑车出门。」有预料到会喝酒的两人，并没有冒险的骑车，而是以计程车代步。

    「我才没想逃避呢！走就走！」被看穿心思的黄佑莐，赌气的跟上林萱的脚步，以步行的方式，往不远的目的地前进。

    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半过后了。

    店门口的人潮已经多到让人以为是在排队等着抢限量商品，要不是大家的打扮皆是光鲜亮丽，不然还真的满让人误会的。

    黄佑莐有想过要不要提前给姊姊传讯息，但她又觉得这样好像是想到杨佳静有利用价值才联络上的，于是她还是决定与林萱直接去碰碰运气。

    黄佑莐本想乖乖的排在队伍的后面，但林萱却拉着她的手，迈开步伐的往队伍最前面走去。

    「林萱！不能插队啦！」黄佑莐紧张的小声说着，但林萱连头都没回，只是继续快步的走着。

    「你不是说你有“通行证”吗？干嘛排队？」

    「我本来是想等排到我们的时后再拿出来的。」这样直接走到门口也太招摇了吧！

    林萱停下脚步，回头再看了一眼队伍的最后面。「等排到我们都明天了。」能见的尾端，都到下一个街口了。

    「不过……」

    「不要紧张！我看过很多人用着关係进去我一直进不去的地方，今天终于可以有机会换成我试试看这滋味了。你难道不想再见到她吗？」林萱后面那句话，以很认真的语气问着。

    而黄佑莐回应前的停顿，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