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变故迭起
众人心神稍定,只听屈先生道:“老四,老六,你们过来看看这里。”众人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他已脱去师一旷上身的衣衫,师一旷胸口赫然是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地下的血想必是从此处流出。师一旷皮肤一片惨白,伤口上的血早已干涸,红白相映,看上去甚是血腥恐怖。 秦和道:“三哥四哥,你们说这是什么刃器所伤。”屈先生并不答话,回头叫那小童道:“牵哥,你快去百味堂速将老二叫来,你叫了他后让他先赶来此处,你却不必回,再顺便转去万柳庄和牵牛坞,将老五,老七一并叫来。说有要事相商,他家主人去世一事,先不必说,等来了再议。”那童儿答应一声,顾自去了。 无风见屈先生虽好酒但处大事却是丝毫不乱,井然有序,心下不由暗自佩服,心想,老江湖经验果是不一般。这却不是一天二天能学得来的,也必是平日里多处事端,积累而来。 不多时,只见一朗中模样,矮矮瘦瘦的小老头,背着一药箱,摔先来到,正是七妙中的阎王愁叶穿心,无风以前在龙门帮时,听得鱼腾蛟说过此人,说是当今神医,原来认为那必是仙风道骨,极为清奇。想不到竟是个毛不惊人的小老头,心下暗思人不可毛相。屈先生大约说了事情经过,那朗中俯下身子,先看了下师一旷的处表及伤口,突然伸出一指,向伤口探入。无风惊道:“你这是做什么......”花太岁向他轻轻摇手,示意他不要作声,而此时叶穿心正全神贯注检查师一旷的伤口,根本没留意到这个少年,自然也未听到他在说什么。 只见叶穿心从伤口中将手指取出,返身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从中取出一把弯头的小镊子,伸进伤口,似乎在夹取什么,不多时,当镊子从伤口中出来时,镊子头上赫然夹着一枚三寸多长的铁钉! 众人皆吃惊非小,无几还在其次,其余几人皆知老大师一旷一身外门功夫极是了得,不要说是寻常人等,便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也难近他身,纵使近得他身,要想从正面袭击那更是难上加难,但想不到不但从正面袭击,而且是一致命,因为现场根本没有反搞捕斗的痕迹,可见对手的功夫高到了什么地步。众人心下不仅惊,心底无不生起一股凉意,对头既已对大哥下手,只怕来者不善,下一个会是谁呢。众人正思想间,叶穿心一直在看那枚钉子样的暗器,无风见那境器,比手指略粗,通体青黑,约三寸来长,头上尖细,其余地方一般粗细,却没有尾。无风约略知道,暗器飞行时必须保持平衡,所以一般不是有尾如飞镖,飞刀等,就是形态扁平,如金钱镖,燕子镖,再不就是形如球形,各部分一般轻重,而象针,钉这样的暗器,非高手不能使,因为出手之劲力拿捏,准头极难掌控,所以看来这人是暗器名家无疑。而暗器名家中能一招而杀死师一旷的,只怕少之又少。 叶穿心看了一会,忽道:“对了,我记得昔年,师父在海外采药之时,曾会过一暗器名家,听师父述说,此人所用暗器,极象是眼前之物。”无风道:“海外?那是什么地方,前辈是哪个门派的。” 叶穿心抬起头来,见是一个少年,并不认识,颇为疑惑,问道:“你这位小哥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以前怎么见过你?你来此何干?”屈一壶赶紧道:“对了,二哥,我还没跟你介绍呢,这位是陆无风少侠,在下新给交的小友。”当下将酒楼遇无风之事一一说了。又转头对无风道:“无风,我这位二哥你别看他貌不惊人,可是大有来头啊,你可曾听说武林中有个阎王愁么?要是提起他师父那更是大大有名了,那就是昔年名满天下的神医安道全啊。”,无风啊了一声,道:“难道,前辈竟是安神医门下,失敬失敬,不错,昔日曾听得龙门帮鱼老帮主说过,曾给他公子冶病,可惜老帮主也已过世了。”叶穿心道:“什么,你说龙门帮鱼老帮主已去世了。”无风道:“是啊”当下将龙门帮之事告诉了叶穿心,叶穿心奇道:“你说少帮主那日,用金翼火凤顶冠入药并未秦效。还是不冶身邙了,不会,不会,这就奇了。我走的时侯还是好好的啊。”说着连连摇头,满脸疑惑,大是不信。 无风又道:“对了,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了遵师安神医遗下的一本医书,一直带在身边,在下不懂医术,也无意习学。留着也无用,现在遇到神医你,正好归还你门中。”说着从怀中摸出那日在山洞中和袖袖躲藏牛头马面和孟婆时碰巧从安道全遗骸旁捡得的医书,递给叶穿心。 叶穿心伸手接过,心下更是吃惊,道:“你如何从我师父处得到这书。”当下以极快的速度翻看了一下,见果然是师父毕生心血所作成的〈青囊奇书〉,持书之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他未得无风回答,忽又厉声问道:“你如何得到这书的?快说”这次问话语气急促而愤怒,脸上悖然变色。众人皆听得出,已充满敌意。众人见他适才还很客气,突然之间就变了颜色,都是不明就里。无风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这拉神医。不由慑懦道:“我是...那个...山里...”情急之下,竟一时不知如何说。安神医见他神情紧张,料得他心中有鬼,当下嘿嘿冷笑道:“你不说,不如我给你说了吧,你一定使什么诡计暗害了我师父,抢得此书。小贼,老夫今天和你拼了。”说着,一掌向无风击到。 无风正在思量如何说明获书之事,没想到叶穿心说动手便动手。等他发觉,叶穿心一掌已欺到他胸前三寸处。掌风压得无风一阵胸闷,无风想不到,这形貌委琐的老头,掌力去实是惊人。 你道叶穿心为何突然咬定无风害死了安道全,抢得医书,原来,安道全一生行医江湖,治过无数疑难杂症,到了晚年,总结一生医道医术,才着手写此书,其间也与几个弟子一起探讨其中的难点,故此叶穿心一看便知道此书,不过,直到叶穿心出师,安道全还未完成此书,只是初具雏形而已。但有一点,叶穿心却知道,那就是师父写作此书废寝忘食,书稿从不离身,视作比性命还珍贵。所谓书不离身,身不离书。现今书在无风手中,那师父必已被害,不然此书决计不会在别人之处。而且适才师一旷之死使他怀疑无几也是敌人之一,必定趁他们心神大乱之际,乘机一网打尽,故此他一出手便是杀着。 无几见他来势凶猛,当下不及还手,心中暗想,这下完了,想不到今日命丢得不明不白,可惜不知师父现下在何处。哪知叶穿心一掌打在他身上,无风身子飞出,撞在门上,“碰”的一声将门撞断,身子斜倒在地,过了好久,无风才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除了背上皮肉擦掉了点皮之外,并无疼痛,试着运了一下气,也无滞碍。不由大是奇怪,心想,这老儿掌力看上去不弱,想不到打在身上竟然毫无用处,看来这武功多半是装装样子的,一颗心放下了大半。其实无风哪里知道,这叶穿心的掌法着实厉害,虽然他以医术名闻江湖,但在七妙中他的掌力最是雄厚。刚才气怒之下也使了全力,但无风自已不知,自从他练了“丹霞神功”后,已有小成,这功夫遇外力袭击时,便自然生出一股护体真气,当真是生于无形之中。所以在场所在高手,包括无风本人在内,都有点不明就里。 叶穿心见一掌打实,料想这小子必骨断筋折,不死也命剩半条,哪想到他只是被打倒,伤了点皮肉,还自已从地上爬起,似乎混没半点知觉。心中半惊半惧,惊的是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已练成如此神功,惧的是自已的猜测看来不差,此人必是极厉害的对头。不知今日众兄弟是否有幸活得命去。当下凝神聚气,第二掌又平平推到。这一掌打得极慢,众人皆知这一掌实是他平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众人特别是屈先生,暗自为无风担心,他素知二哥掌下不知击毙过多少成名高手。这少年能否当得,实是未知。 这次无风已有了准备,丝毫不敢托大,以那日宝和尚所授般若掌法贯于丹霞神功,也是平平推出,双掌相交。只听得平的一声巨响,房中器物被掌力摧得粉碎,四散飞了开去。众人忙倒纵而出。好在房门适才已被无风撞倒,他们出去时倒也方便。 双方掌力一交,身子都是一震,无风向后连退了七八步,再看叶穿心,也是连退七八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心上前扶住,叶穿心手指无风道:“你们快对付强敌,他说不定就是和害死大哥的凶手一伙的,故意拿我师父的医书来扰我心神,好从中取事。” 屈先生道:“二哥,你也不问问清楚,就贸然动手,好象不妥吧。”叶穿心道:“事情都很明显,又何必问,不然我师父似如性命的医书又如何会在他处。你不信问他,看他如何狡辨。”屈先生转向无风道:“陆少侠,你这医书确是安道全老前辈的吗?”无风道:“不错。”屈先生道:“这么说来安前辈已不在人世了。”无风点头道:“正是。” 叶穿心听得他承认安道全已死,不由大怒道:“你们看,他自已也承认了。我师父确已被他害死了。看来他是我们的大对头,今日我们弟兄定要将他拿下。” 无风道:“叶神医,我说你师父已不在人世,但并没有说是我害死他的啊?” 叶穿心道:“是你同党害的也是一样。” 无风叹道:“其实,我也不知你师父是何时身故,只是机缘巧合,被我发现了而已。” 屈先生道:“这又如何说?” 无风道:“那一日,我躲避一帮敌人的追杀,来到一处山洞......”当下将那日之事详详细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不但没有害死安道全,而且还收葬了这位前辈,叶穿心也听得目瞪口呆,深悔刚才不明就里就贸然出手,如不是无风内力护体,只怕已酿成大错,当下挣脱人的扶持,来到无风跟前,要给他跪下请罪,并代师门谢恩。无风如何敢受,早已避在一边。 好在叶神医受伤不重,因无风无心伤人,只在自保,故未用全力。 众人这才坐下重新议起师一旷被害之事。 屈先生道:“叶二哥,你刚才说这暗器是海外的物事,我们在到这儿来之前在赌坊,正好遇到几个自称是海外幽冥到的人物,说是奉岛主之命,特来江南,请我们八月十五,上幽冥岛同赏明月。但他们既来请我们,又何必要杀人呢,岂不是自相毛盾。” 无风道:“我从北边过来,一路上已听到很多幽冥到广邀武林中成名人物,八月十五上岛观月之事,有不接受邀请的,不是被杀,就是灭门,这幽冥岛也太猖狂了吧,难道武林中就无人能制住它么。” 秦和道:“小兄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这幽冥岛早在几十年前就已名震天下,历代岛主都是武林中顶尖高手,其手下门人弟子也都是一流好手,不过近一二十年好象已不大在武林中现身,只因他僻处海外,与中原武林并大往来,不知今年为何又在大兴风浪。听说现任岛主李重关乃帝室之后,昔年与中原大侠等齐名,可见其武功之厉害。” 叶穿心道:“你一说幽冥岛,我想起来了,我师父当年在海外采药店时,遇到暗器高手正是在幽冥岛附近,说不定师大哥被害一事与他们大有关系。” 这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书呆孔自有道:“子日: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幽冥岛不管是不是害死大哥的凶手,他们这次既来请我们了,何不借此机会上岛一观,说不定有些线索也未可知。就算他是龙潭虎穴,我临安七妙已有何惧,大不了将命送在岛上随大哥同赴阴曹罢了。”众人齐声道:“老五说的极是,上幽冥岛,上幽冥岛!” 屈先生转过头来,对无风道:“陆少侠,我们去意已决,这次我们七妙弟兄因遭巨变,不能尽地主之宜了,将来待大事一了,如有见面之机会,再叙如何。” 无风道:“不瞒各位说,在下那日曾遇到过一位幽冥岛的人物,他也曾叫我去岛上一游。今日你们既去,我正好和你们结伴。” 花大岁道:“那是再好没有。那我们何时出发。” 孔自有低头算了一下,笑道:“今日才七月十三,离八月十五尚有一个多月。” 秦和道:“俗语说:料敌机先。我们不如早点出发,到了岛上也好先熟悉。方便行事。”屈先生道:“不错,听说幽冥岛在海外极荒之地,海路也要几日行程,还要看天气,不如三天后就出发如何。”众人都点头称是。 当下众人先料理了师一旷的后事。各人安排了家事,打点好行囊。 三日后,众人从临安市上购了几匹好马,纵马东行。临安城原就离东海不远,不一日,薄暮时分,已到得大海之滨。众人在海滨一个小镇上客店中歇马住店。 无风和屈先生住一屋,其余众人也两人或三人各住了,老七画圣顾山泉因有洁辟,不喜与人同住,自住了一间。 众人赶了一天路程,大都累了,身子一着床板便呼呼大睡起来,无风年少精力充足,倒也不觉太累,当下坐在床上先练了一边丹霞神功,内息直走了三圈小周天,但觉丹田中内息奔涌不停。知是内力又有进境,心下甚喜。 听得窗外更敲三鼓,才微有睡意。正要倒头睡下,忽听得窗外似乎有个人影掠过。无风心下一惊,心想,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早过了人定之时,哪里还有人走动。此人非奸即盗,不见则已,如见到,那身为侠义道中人,却不可不管。想得停当,身子一纵,已下得床来。三步到得门口,一拨栓子,身子和飘出门外。 一出门外,眼睛已四处扫视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