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玄幻小说 - 不完全退火在线阅读 - 第4章

第4章

    她紧紧盯着居伊的眼睛,她的孩子有一双异瞳,右眼绿色左眼褐色,这让居伊很容易被人记住,本该引以为傲的美丽瞳色,却作为她的孩子降生,简直是个诅咒。

    因而多年来,居伊只能留着长长的刘海,尽量遮住这双眼睛,以及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玛奇尔德语气郑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我的关系,答应我。”

    “我答应您。”居伊眉头紧锁看玛奇尔德,今天的她与往日不同,似乎非常紧张。他小心翼翼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玛奇尔德放下居伊的刘海,温顺的发丝瞬间倾泻,再度虚掩明眸。

    她面色凝重地说:“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可能不能再来见你了。”

    “为什么!”居伊身子往后仰了一下,错愕地看她。

    玛奇尔德没回答,而是从手袋里取出一张留言条递出,居伊接过,展开看到笔迹的瞬间脸色煞白。

    『亲爱的玛琪,

    好久没联系,近来可好?这个问题真是白问,你一定过得很好。

    恭喜你结婚了。很遗憾没能参加你的婚礼,那是因为我一直在调查十年前的“死亡登记”。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到结果,所以耽搁了来找你,不,来找你们的行程。

    你真是个坏姑娘,骗了我这么多年。

    等我,很快会来到你们的身边。』

    末尾没有署名。

    “他来了。”居伊捏着纸张边缘的手用力攥了一下,留下几道褶皱,呼吸声都重了,“您见过他了?”

    “要是见过,就不可能活着来见你了。”玛奇尔德苦涩地弯了弯嘴角,“昨晚我下了舞台,回到化妆间的时候,这张纸就放在桌上。”

    不是寄来的信,而是放在那里的留言条。居伊嘴角绷紧,深吸一口气才说:“他就在科茨蒙,而且找到您了。”

    “要找到我是很容易的,不过我身边有先生安排的保镖,所以不用担心。”玛奇尔德安慰他。

    “他这是在恐吓您,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动手!您不要再去歌剧院了,有保镖也不行。”居伊心慌意乱,越说越崩溃,“妈妈我好怕……”

    玛奇尔德捂住他的嘴,看着这个从小跟着她东躲西藏的孩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你为什么记不住我说的话?为什么还要用这个称呼?”

    “要是被他知道你在这里,用你威胁我,我们两个都活不下去。我不能让他找到你,否则我们这十年算什么?我只有你了,求你了居伊,我的宝贝……”

    居伊被她捂着嘴,无声地抽泣起来。

    她不许自己喊妈妈是怕自己陷入危险,却情难自控地喊自己宝贝。两个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的人,要如何假装陌生人。

    居伊的泪水浸润了额发,流到玛奇尔德的手上。

    她放开捂住居伊嘴的手,抱了抱他,说:“不用担心我,我会离开阿斯加尔多一段时间,这样他就不会追踪到你了。他找不到我们两个就会离开。反倒是你,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小心掩藏好身份。”

    居伊断念般倚在沙发靠背上,眼神空洞地对天花板发问:“逃到哪里才能摆脱他……躲到什么时候才能相聚?”

    玛奇尔德心疼地说:“宝贝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分开是为了一直在一起。我在冬假前会回来,这段时间坚持过去就好了。”

    冬假前回来,可现在冬假刚结束,下一个冬假是八个月之后。

    这么久……

    “保持低调,千万别暴露我们的关系。记住,他无处不在。”玛奇尔德边叮嘱,边从手袋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这次分开时间久,所以多准备了一些。两万赛斯,应该够了吧。”

    居伊点点头,视线并未落在支票上,而是紧紧追随着玛奇尔德。

    她站起身,蒙上黑色面纱,遮住即使不施粉黛也令人印象深刻的艳丽容貌。

    看到她拉开房门准备离开的背影时,居伊心头一热,跟在后面追到门口,“既然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那就让我送送您吧。”

    玛奇尔德本来不会答应,可今天忽然想宠一宠她的孩子,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于是她向居伊张开双臂,“好吧。”

    两人在屋里拥抱后出了门,下了楼梯,在公寓门口道别。

    临别前,玛奇尔德伸出食指叮嘱:“记住!”

    “他无处不在!”居伊抢了她的话,还学她的样子伸出食指,一本正经的模样把玛奇尔德逗得咯咯直笑。

    一缕晨风吹过,掀起玛奇尔德面纱一角的同时,也吹走了母子俩的阴郁心情。

    居伊替她整理好面纱,顺手握住她的肩,“我会坚持住的,我们很快就能见面,我爱您。”这话与其说是在给她打气,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居伊目送玛奇尔德坐上转角的马车离去,随后转身进了公寓。

    这样的生活他并不陌生,从他能独立生活起,再也没和玛奇尔德以母子的身份走在阳光下。

    他们总是这样,到处躲藏,一有被发现的迹象就抱头痛哭,过一会儿又破涕为笑。

    他垂着头一级一级走上台阶,还没到三楼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高级干净的皮靴,但是右脚的鞋尖沾着些许红黑色污渍,怎么看都像干涸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