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科幻小说 - 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在线阅读 - 第398章

第398章

    林逾也不是没见过这样极端的人类主义。

    帝国中的确存在大量的过激分子,他们认为连这片宇宙都只是人类族群的附庸,这帮人致力于诋毁除人类以外的所有物种,克隆体这样面临着伦理问题而一直只在地下讨论的存在——自然也是过激人类主义者炮轰的对象。

    不过他还真没见过这样极端的人类主义克隆体。

    “我还以为你有很超前的思想,因为你看上去总是很洒脱。”

    “现在不超前了吗?”「午马」挑眉,“看来我又让您失望了。因为我这个混蛋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人类那样,轻易突破伦理的底线……也不能理解您作为人类,为何会对克隆体产生怜悯。”

    林逾安静地听他叙述:“你说‘又’?你什么时候让我失望了?”

    “难说。我只是直觉您对我并不喜欢,当然,这是您的自由,我只需要知道我很喜欢您就足够了。”

    “我没有对你失望,你一直在给我惊喜。”

    “所以您还是挺喜欢我的?偶尔会把我误认成人类吗?”

    林逾轻轻地哼笑出声,在「午马」的黑袍上擦干净手指:“难说。”

    「午马」的本体是89-110。

    这个认知让林逾对他的态度又不禁柔和了些,尽管「午马」和他记忆里的89-110毫无相似之处,但这两人都曾在他束手无策时带来一线转机。

    简直像命中注定的缘分,又像已经消失的89-110仍在冥冥中守护着他们。

    “草莓小姐,能告诉我韦斯利·罗德的结局如何吗?”

    “如他所愿,他死了。”

    “他的克隆体呢?”

    “你该记住他自己的名字,那孩子叫亚尔林。他和韦斯利的队友们一起离开,也拥有了‘变色龙’的全部能力。”

    「午马」笑问:“您认为克隆体应该有名字吗?”

    “陆枚不就有名字吗?亚尔林也有。”林逾淡淡道,“大家都能吃能喝能思考,作为独立的个体,哪怕是只狗也可以有名字。”

    「午马」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林逾问他:“「巳蛇」叫毕琅,「申猴」叫吴愁,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名字。”「午马」说,“89-110可以作为我的名字吧?洛马数字的版本也行。”

    林逾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哪怕是在福利院,我也不认为75-176是我的名字。”

    “好麻烦。”「午马」抱怨,“不能就叫午马吗?”

    “名字这种事随你高兴。”

    “我听「申猴」总叫您‘小鱼’,这个名字有什么来历?”

    林逾话语微顿,他沉默一会儿,但还是回答:“广阔的自由。”

    “‘小云’呢?”

    “也是广阔的自由。”

    「午马」轻声笑起来,他本来剧烈的呼吸声都因为这阵笑而有些中断,很快又忍不住咳嗽,眼角呛出了泪花。

    “诺亚和「未羊」都是追求秩序,而您却追求自由吗?”

    林逾扭过头没有回答他带有揶揄的问话。

    他也不知道要怎样继续这场对话,因为接下来的话题并不是林逾想要谈及的东西——而他们不得不面对。

    率先带回话题的仍是「午马」:“您知道陆棋他们还在统计伤员和死者吗?”

    “第六军区刚刚派人前往suk-49星和suk-52星寻找失踪考生,明天才会确认最终的上报名单。”

    “那您知道我害死了多少人吗?”

    “被秦莫川‘剥夺’思考不是你的主观意愿。这些混乱都是sta和皇室的过错,和你无关。”

    “失控期间,我杀死了四个正规考生,六个散兵团成员。因为我的渎职,在郁尔安手下丧生的考生有待计数。”「午马」哑着声线发笑,“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您要为了包庇一个克隆体而忽视他们吗?”

    从他默许来到这里,其实就已就知道「午马」的用意何在了。

    甚至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林逾非常清楚「午马」不能留下。

    「午马」在这次考试中的反常举动一定引起了多方的怀疑,作为主考官,他频频失职,从“程风雨”到“郁尔安”,再到失踪的韦斯利一队和秦莫川,第六军区面对着公众的诘问,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替罪羊。

    而作为sta的成员,他全程没有参与「申猴」或「巳蛇」的派系,甚至帮助自己拖延了秦莫川的袭击——即使被sta带回,他们也不会给「午马」好果子吃。

    最后,「午马」贯穿了这次考试的全部。

    ——这是最致命的。

    他几乎知道陆权、“程风雨”、韦斯利·罗德、秦莫川、“郁尔安”等等的一切内幕。

    单是王储陆权谋杀亲弟,而陆枚真实身份是克隆体这一秘密——sta里忠于皇室的一派就已不能容他。

    如果再让「戌狗」拿到他的记忆,情报量立刻赶超其他派系,sta长期以来的平衡必定崩塌,因此其他派系也不会容忍「午马」全须全尾地返回。

    「午马」笑吟吟问:“您知道现在我看您是什么样子吗?”

    “什么?”

    “只有黑白两色,虽然很模糊,但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如果秦莫川看向克洛维斯的那一眼不是被我挡下,克洛维斯就已经死了。

    “我能在此苟延残喘,也是仰仗「未羊」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