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言情小说 - 花间一壶酒在线阅读 - 第12章

第12章

    “真的想放下?”

    花九没让她说完,便打断了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霍桐儿不解花九的意思。

    花九继续道:“你说你来辰州,只为放下,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后面的我陪你走完。”说着,她握了她的手,“毕竟,你也算帮了我。”

    霍桐儿又惊又喜:“你不怪我?”

    “人的心就那么大,成日怨愤这个,怨愤那个,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花九另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娘说,女子若想自救走出泥潭,那是大大的好事,如若遇上了,能援手一二,那可是大大的功德。”

    这是花九第二次提及她的母亲,也是霍桐儿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她心间微暖,只觉眼前的花九整个人被烛光映得也多了几分暖意,不由得回握她的手,热烈地道:“慕言,谢谢你。”

    “你若真想放下,我有一个法子,你若愿意听,那这个‘谢谢’,我便收下了。”

    “什么法子?”

    花九低头看着她的手,温声道:“把掌心打开。”

    霍桐儿乖顺地打开掌心。

    花九继续温声道:“再握起来。”

    霍桐儿将掌心握起,惑然看她:“这是做什么?”

    “你抓住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花九含笑提醒:“有的。”

    “有?”霍桐儿反复抓了几回,还是没有发现。

    花九侧脸看向床外的烛台:“那儿不是有烛光么?”

    霍桐儿恍然,哑笑道:“原来如此。”

    “你眼睛能看见什么,便以为自己能抓到什么,其实有许多东西你也瞧见了,却视而不见。”花九缓缓站起,对着她递来右手,“大燕各地风景如画,各有千秋,妙娘可愿同我一游?”

    霍桐儿张了张口,陷入了思考。

    “你不是说要放下么?”

    “可是……我若走了,谁来打理舞阳城的千日仙呢?”

    “霍老板与霍夫人不是在么?”

    “这……”

    花九一针见血:“霍苏年是千日仙的东家,这些事本就是他该做的。你说你想放下,你到底是放不下千日仙的生意,还是心疼霍苏年,想帮他分担?”

    霍桐儿竟是语塞。

    洞房之中,气氛忽然沉闷了起来。

    花九并没有缩手,她耐心地等着霍桐儿做决定。她本就是个四处为家的羁旅之人,就算成了亲,她也会辞别霍桐儿,继续她的旅程。差别只在,她多了那么一点小心思,第一次希望身边能有个人与她同游,而那个人只能是妙娘。

    “慕言。”

    “嗯。”

    “谢谢。”

    “嗯?”

    霍桐儿抬起脸来,牵住了她的手,缓缓站起。她在烛光之中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我跟你走,去看看大燕的山水。”

    花九笑意渐深:“不怕我半路没钱,把你给卖了?”

    “慕言若是那种人,便是小瞧了我霍桐儿。”小瞧了她识人的本事。

    花九会心轻笑。

    霍桐儿也会心轻笑。

    原本沉闷的氛围被这相视一笑打碎,继而多了一抹淡淡的暧昧。

    花九太俊,霍桐儿太美。

    今晚可是她们的洞房花烛,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睡觉大事。

    “今晚,我睡那边暖阁……”

    “就睡这里。”

    花九原想分床而睡,却被霍桐儿否决了。霍桐儿指了指喜床,主动将上面洒的桂圆红枣扫落一旁,抖开了大红喜被,回身大方说道:“你我明面是夫妻,这一路都是要同床共枕的,今日你可以睡暖阁,那来日呢?路上总有不便的地方,难道还要一个睡破庙外,一个睡破庙内?”

    花九忍俊不禁:“其实也不至于那么惨,要到睡破庙这种地步。”

    “就算是住客栈,也不能你我两人分房而睡吧?”霍桐儿再问。

    花九这下无话反驳,只得从命,主动又拿了一个枕头来,放在了原先的枕头旁边:“那便妙娘睡里面,我睡外面。”

    “好。”霍桐儿点头,扯开了身上的大氅系带,想到花九就在边上,便下意识地背过身去,才将大氅解下,露出了里面的内裳。

    花九知礼地主动背过身去,急道:“是我失礼,我背过身去,妙娘你先进被窝,我就瞧不见了。”话音刚落,腰带便被霍桐儿解开拿下,惊得她不禁扯住了霍桐儿的手。

    “别!”

    这一下霍桐儿撞上了她的后背,什么是软玉温香,花九算是领教了。她也是女子,也知道姑娘家的身子向来柔软,却没想到真与女子贴紧,竟是这般酥软,酥得她的心也跟着融化了似的。

    霍桐儿有几分局促,尽力掩饰语气中的慌乱,解释道:“这腰带的扣子在后面,我原想只给你解了腰带,你别多想。”

    “对不住,是我鲁莽,可捏坏你了?”花九这话说完,两人都觉得那个“捏”字实在是旖旎,让人浮想联翩,不约而同地红了耳翼。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没事。”

    花九连忙松手,霍桐儿赶紧脱了鞋袜,钻入背下,拉扯着被子盖住自己,侧身背对她而卧:“我躺好了。”

    “哦。”花九应了一声,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霍桐儿听着她解衣裳的声音,越听越觉得耳朵发烫。二十六年来,除了襁褓时母亲抱着她入梦外,她还是头一次与一个人这般亲密的同眠,说不紧张,那可都是假话。甚至,霍桐儿觉得自己有些讨厌,分明上一刻才说心中有人,这一刻便对花九生出这些反应,实在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