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光之圣女
光明神国是一个教权大于皇权的国家。而信徒千千万万，散布大陆各个角落的光明圣教，总殿就设在光明神国的首都辉煌城。 辉煌城建于两万七千年前，是佩特拉大陆最古老的城池，是在诸神之战后建筑起来的，特意建成了要塞的模样，就是预防某一天，魔族再度从寂灭平原入侵，这里可以成为抵挡攻势的城堡。 因此，辉煌城也是历史上唯一一座，只有一个城门的巨大城堡。 城墙的厚度足有几十米，上方建立着密密的碉堡和箭塔。 城墙四角，四颗直径足有五米的魔晶石，构成了大陆最强的魔法防御体系。 单凭这些，就足以号称大陆第一雄城。 马车渐近了，隐约可以看清城门上方巨大的光明女神雕像，手捧圣瓶，伸展着十二对巨大雪白的羽翅，慈祥的面容似乎在赐予每一位进城之人祝福。 马车内，手忙脚乱的众人再度化妆完毕，不过这次她们徒劳了，并没有收到什么风声的辉煌城卫，只是简单征收了一个银币的入城费，连看也没看，就挥手放行，惹得车中的女孩们一片叹息，真是白紧张了一番。 进入辉煌城中，在蝶舞的指示下，他们来到一家三等的旅馆住下。 然后，众人呆呆的等待着蝶舞下一步的指挥，没想到她只是挥挥手说：“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休息一下吧。” 闻言，罗琳拉着丈夫出门闲逛去了。但是，月灵却依旧一步没动，淡淡说：“我赶时间。” 蝶舞耸耸肩道：“你赶时间也没用，这个时候我也没办法，你以为光塔说进就进得去啊？” “喔？”月灵挑眉。 千叶柔声解释道：“小舞没有说谎，想要进入光塔，需要三月的月圆之夜，现在的确还不到，要多等几天。” 琉璃奇怪道：“叶子姐姐怎么知道这些的？” 千叶微笑说：“其实我也算是圣女大人的徒弟，只不过我不是圣女的继承人罢了。” “原来如此！” 小侍女恍然大悟。 事已至此，月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好转身离开，好好休息一番。 不愿再惹下麻烦的她，索性不再上街抛头露面，径自在旅馆房间中练功打坐，等待时间的来临。 时光匆匆，三月月圆之夜很快到来。 这一夜，月光如水，银辉遍洒大地，将整座城市都蒙上一层如梦如幻的银光。 在辉煌城的城南，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白色塔楼，它是辉煌城中标志性的景观。由于它屹立万年不倒，传说在辉煌城建立之前，该塔就已经存在，于是，有人说，它可能就是传说中光之圣女居住的塔楼──光塔！ 而辉煌城就是因为它的存在而建立。 然而，在后来开放参观的白塔，任凭人们用尽各种方法寻找研究，也无法从塔上发现什么特别的房间，更不用说，塔上压根没有光之圣女的存在。 但是，关于这座神秘白塔的传说，依旧还是传说，并在整个大陆间广泛流传。 今夜，蝶舞带领众人，出门后就瞄准这座白塔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一同来到了白塔之下。 对于这座白塔的传说，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这更导致大家的眼光满是疑问的向着蝶舞投来。 罗琳迟疑道：“难不成传说是真的？光塔就是这座白塔？” 蝶舞摇头，否认：“不是。” “那你干嘛带我们来这里？” 刚刚睡着就被叫醒的圣骑士难免口气不太好。 “因为光塔就在这里啊。”蝶舞理所当然的答道。 除了千叶以外，其余几人不解，还是不解。 月灵开口：“解释一下。” “解释啊，很麻烦，说不清楚，你们到时候跟着我做就好。”蝶舞拳掌互击，结论道。 四周众人大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上枝头，三轮明月分布在三个方位，悬挂在天穹中央。 三月的光辉以一种奇妙的角度交织在一起，照在白塔之上，在塔底根部下方的地面上，投下短短的一团黑影。 蝶舞立刻飞快走了过去，手指泛出白光，迅速在黑影上方画出五芒星的图案，然后念动开门咒语：“芒果开门” 众人绝倒，蝶舞委屈道：“没办法，谁让圣女大人最爱吃的食物是芒果，不是芝麻，否则你们就有机会听到那句经典的咒语了。” 咒语刚一念完，黑影中爆发出一团银光，迅速扩散，把整个黑影都驱散干净。一时间，睁大了双眼的各位只看见，白塔下方出现了一团诡异的银色影子。 “跟我来。”蝶舞如此说道，跳入银光中消失不见。 众人霍然回神，举步间，难免有些迟疑。 “没有危险的，大家放心的进来吧！” 千叶连忙安慰大家，第二个走上前，一步踏入银光之中，如入水面一般，缓缓沉没下去。 注视着她消失不见，月灵结论：“时间有限，我们快进。” 说完，她一步跳入银光中消失，接着是琉璃、罗琳和雷欧。 月灵的猜测并没有错，当雷欧也消失在银光中后，天上的月亮由于视线的推移，微微移动了一个小小的角度，立刻使得下方塔底的银光一收，恢复了原先的黑影。 通往传说中光塔一月一次的通道就此关闭，要想寻找光之圣女的人们，下次请早。 与此同时，没入银光中的月灵，突然感到自身失去支撑般，疯狂下坠，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白茫。 当她反应过来，想要召唤白鸦的时候，疯狂下坠的趋势突然一顿，一阵无法抑止的晕眩感从脑中闪过，再一次睁眼后，月灵看到的是蝶舞和千叶笑咪咪的脸庞。 “我们在什么地方？”问题脱口而出。 蝶舞答：“当然是光塔中。” 月灵一惊，环顾四周，在她们的正前方出现一座楼梯，楼梯盘旋而上。月灵抬头极目眺望，却依旧无法看清那螺旋楼梯尽头的景象。 “好高的塔” 有人在她身边叹出她心底的话语，月灵回头，发现说话的正是后到的罗琳，接着，雷欧在她的身边的地面上，缓缓冒了出来。 一个明悟闪过心头，月灵低语道：“我明白了，原来是镜像空间。” 这个所谓的“镜像空间”正是月灵月前在冥塔地下室大翻书的过程中看到的。讲的就是以一件实物为依凭主体，而在实物倒影出的镜像或影子中，设立结界空间。 光塔正是依靠这个原理，在白塔的影子中设立了空间，更巧妙的将出口开在每月一次的月光特定角度所形成的影子之中，苛刻的条件导致除非有人带领，否则，根本不可能闯入这座殿堂。 琉璃仰头看去，脖子都酸了，迟疑的问道：“不会需要我们走上去吧？” 如果说是的话，她很想说，那她就不上去了，反正她也没什么问题找圣女问。 蝶舞耸耸肩道：“当然不可能，那会累死人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抽出腰间的长鞭一甩，缠住对面墙壁上三米高处的一根拉手，向下一拉。 下一秒，就听见无处大小齿轮的转动声，从四面的墙壁中传来，接着另一个轰隆隆的声响盖过了齿轮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什么声音？” 正当月灵四处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琉璃伸手拉了她的一袖，指指上面，尖叫道：“小姐！楼梯塌了！” 月灵顺着她的手指抬头，发现上方伸入云霄间的螺旋楼梯，正在一层又一层的塌陷下来，渐渐近了，隐约可以看见楼梯尽头的天花板模样。而那块“天花板”也一起塌了下来 声音越来越大，灰尘也四处纷飞，铺天盖地而来，蝶舞连忙叫道：“叶子！” 千叶早已训练有素的结出法印，一个巨大透明的结界将众人保护起来，飞扬的灰尘落下，但是落不到他们的身上。 “这次大概有多久？”蝶舞盯着上方“塌陷”的壮烈景观，随口问道。 千叶一边维持着结界，一边计算：“我们一共出门了三个多月，具体是一百零七天，一天一层，就是一百零七层，每一层大概需要五秒钟，那么一共就需要约八分九秒” 她那奇怪的计算，惹得其余几人投来好奇的眼光。 于是，千叶解释道：“这座光塔实际上采用了一部分的魔导工艺，设定节奏是每过一天，塔顶的房间就升高一层，每次需要出塔或进入房间的时候，需要让整个房间降落下来。 “上次我们出门的时候，足足四年没有下去过，那一次我们足足下了半天呢” 这一番解释，非但没有让大家明白过来，反而更加糊涂，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不愧是传说中的光塔，光明女神的神降士光之圣女的居住地，就是不一样啊。 而月灵和琉璃回想了一下冥塔的内部构造，心中得出同一个结论，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在生活方面未免都有些太过变态。 八分九秒，在说话间很快的就过去了。 学着蝶舞和千叶的模样，大家一起双手捂耳，眼看着巨大的房间，从上方一路疯狂塌陷到底，最后，狠狠的坠落在塔底。 那一瞬间，剧烈的震荡差点让几人都跳了起来，大家身子东摇西摆了半天，方才再次站稳了身躯。 然后，千叶撤去了结界，说：“我们走吧。” 远处房间一扇银白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月灵等人跟在蝶舞身后，向着房间走去，而光之圣女就在其中等待着她们。 光之圣女，是光明女神希娅的代言人，是完美圣洁的诠释，是一切美好的象征，更是无数光明女神信徒崇敬的偶像。 有很多很多传说，描写过光之圣女的形象，无一不是美丽、优雅、梦幻，绝代风华。于是，当来访的几人，真实看到当代光之圣女露西丝的时候，除了眼睛脱窗外，比别人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雷欧，连下巴也脱臼了。 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这名女子，怎么看也只有十七、八岁，一头白色长发别在脑后，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挂在小巧的鼻梁之上，镜片后方一双金色的眼瞳闪啊闪啊在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什么款式优美的法袍，而是一个直筒到底的白色袍子，袍子下襬的位置上沾染了五颜六色，最下方的衣襟，更是出现点点的孔洞和残破的痕迹，好不凄惨。 不用比量，她的个头只到月灵的肩头，比琉璃的个头还要矮上一公分，这样小巧玲珑的体形，让人觉得她好像一个洋娃娃一般，十分可爱。 “师父大人！你又在做实验了？你不是答应我，我不在的期间，你不做的吗？” 蝶舞却完全不理会众人的惊诧，双手抱胸，发出一阵冷笑。 而这位光之圣女大人居然露出心虚的模样，摆摆手说：“我没有做实验啊？小舞你误会了。” 蝶舞继续冷哼道：“没有做？那这间屋子怎么会被爆炸熏得乌黑？” 露西丝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墙壁和天花边都是一片黑糊糊的印记，这一下，想蒙骗也蒙骗不过去了。 “小舞，这个” “不要给我这个、那个！他们都是来找你的，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也都完成了，现在都给我换地方，我要打扫环境！” 一声断喝，惊醒了发呆中的众人。 回过神来，月灵环顾了一眼垃圾处处、满是试管和矿石的房间，贴在对面墙壁上的墙纸，更是隐约有着熟悉的感觉。这里无疑是一间被“糟蹋”过后的工作间。 琉璃在身旁小声道：“这里和零大人那里一样乱。” 月灵同意的点点头。 由此推论，可见身分尊贵的神降士们，都不懂得维持环境整洁 毫不在意被徒弟教训，露西丝笑咪咪的招招手，让月灵等四人随着她，走进隔壁的房间。 这一间是会客室，露西丝走到当中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伸手在扶手上按了几个按钮后，房间地板之中缓缓升起了四把座椅，她说：“请坐。” 月灵当先，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其他三人也随着她坐了下来。 露西丝一摆手，制止就要开口的月灵说：“你的事情很麻烦，我们待会再说。”然后面向罗琳和雷欧，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她这一开口，四人方才察觉她的声音，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幼稚可爱，而是成年女性微微沙哑的性感声线，但是搭配她现在的模样，却让人更感怪异。 面对光之圣女的垂询，罗琳连忙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正经的答道：“我们是来询问，关于陆行飞船能不能借给我国一用？” 花都事变，耀日入侵，在仓促迎战后，未央国国度陷落，但是大多数的官员和王族都成功逃离，转移到了最北端的百合城作为临时都城，号召全国抵抗耀日的侵略。 但是，想要真正打赢这场战争，重新夺回国土，那么必不可少的工具，就是唯一曾经穿越寂灭平原的交通工具──陆行飞船。 而在经过和魔导公会反复交涉之后，得到的答案让她目瞪口呆，因为这座陆行飞船的所有者，居然是光之圣女！ 露西丝沉思了一下，很干脆的说：“好，没问题，既然已经有人打破了寂灭平原的阻碍，给你也无妨，我甚至可以帮你把它改装成战舰如何？” 罗琳大喜。 此时，旁听的月灵霍然明白过来，原来魔导公会后的黑手，居然就是面前这名光之圣女大人。现在想起来，自己寻找的灵魂分离神器，不也正是要运用魔导工艺的制作吗？ 同时，另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月灵偷偷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问问自家师父大人，大陆的几大势力之中，不知有没有她的插手？ 对面露西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马上回国，但是必须告诉你，进了我这里，没有一个月是无法出去的，你先安心住下，一个月后的今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罗琳连忙点头答应。 圣女大人伸手在扶手上按下另外一个按钮，他们来时的房门打开，千叶走了进来。 露西丝说：“你带他们去休息。” 罗琳和雷欧赶紧起身，知道她和月灵等接下来的话语并不想被他们知道，于是，她给月灵和琉璃各自一个鼓励的目光，转身离开。 当房门再度关闭，露西丝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对着月灵说：“好了，零魅的徒弟，圣皇的子孙，你有什么事找我？” 月灵一点也不奇怪自己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毕竟对方怎么也是和自己那位妖怪师父同一个级别，这点本领相信还是有的。 月灵再一次掏出那本灵魂学，认真说道：“我想让您教我怎么把灵魂分离。” “灵魂分离？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露西丝皱起眉，伸手一招，灵魂学平平飞起，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打开翻了翻，说道：“这是我一万三千年前写的东西，讲的是如何制作灵魂分离器。问题是，你究竟想要把谁的灵魂分离？” 这一个问题仿佛揭开了月灵心中的伤痕。 忍受着剧烈的心痛，她开始缓缓讲述那个关于她和双生王子的故事。 等到故事讲完，露西丝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她叹息的说道：“居然是那位魔王陛下，麻烦，真是麻烦” 随着她的每一声叹息，月灵的心情起伏不定。 她害怕到了最后，光之圣女给她一个绝望的答案，那样的话，她绝对会崩溃，她的精神，绝对无法忍受彻底失去风歧和风岈的现实。 “您的意思是？” 她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脆弱的模样为琉璃前所未见，不禁让小侍女的心也随之一起揪痛不已。 “想要将魔王级别的灵魂分离，再封印起来，除非是神器！” 这一句就把月灵推至摇摇欲坠的绝望边缘。 露西丝又说：“神器也不是制作不出来，只是” 月灵深呼吸了一口气，撑住自己，任凭对方沉吟。 “全身七道封印，解开一道，太少，太少” 露西丝闭了闭眼，最后做下一个决定，说：“你在我这里，什么时候能够打开体内那道光之封印，我就给你灵魂分离器的打造图，否则，你永远别妄想把他们的灵魂分开。” 月灵浑身一震，脆弱的神情消散，眼中射出坚毅目光，回答道：“我一定做到。” “那就好，西面的闭关室借你，你去吧，什么时候解开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露西丝再次一拍扶手，在她身后一道大门缓缓打开。 月灵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被遗忘在原地的琉璃，目光中满是担忧。 而注意到这个状况的露西丝，安慰道：“她会成功的，因为那是她的命运” 末尾的一句几不可闻，听到她安慰的琉璃，顿时心中好受了许多，既然连圣女大人都如此肯定，那么相信小姐必然会得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