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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217节

    第385章 厉害的姜太师

    姜太师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朝着门口看去,像是在等待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甚微听到门口传来了李铭方熟悉的声音,“父亲,时辰差不多了。枢密院的李长安李大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顾甚微深深地看了姜太师一眼,她朝前一步……

    一旁的常音以为她要动手,瞬间伸手过来想要拉开姜太师,却是不想顾甚微身形一晃,直接叫他扑了个空不说,还一把揪住了姜太师的衣襟,将他转了个个儿按在了门上。

    就在姜太师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惊恐之时,顾甚微松开了他的衣襟,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那被她抓出来的褶子。

    “看来今日我的话是说不成了。没有关系,下一回我带着铁证咱们在开封府的公堂上说。”

    “天道昭昭,血债血偿!”

    顾甚微说着,侧开身子,给那姜太师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她静静地看着姜太师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在他身侧十分拘谨的李铭方,目光愈发的幽深。

    姜太师此人果真是不同凡响。

    他虽然字字句句的冠冕堂皇,但今日来寻他不外乎三个目的:一来是想要她投鼠忌器,姜家一旦获罪,嫁进姜家的李铭方一定会受到波及……

    二来是想要告诉她,他曾经为大雍立下汗马功劳,为天下苍生做过数不尽的好事。即便是后来做了错事,那也可以将功折过。她只需要给父亲顾右年平反便是,又何须揪着一个好人不放?

    如此还不惜拿自己已经早逝的儿子,同她父亲顾右年出来打苦情牌。

    这第三个,则是想用离间之计。让她认为从飞雀案开始,到现在她深入局中,都是张春庭的阴谋。

    张春庭有意谋反,替她阿爹顾右年报仇,不过是他重返汴京的借口。待她好引导她查案,不过是想要借着她的手来行谋逆之事……

    顾甚微想着,手指不停地在剑柄上摩挲起来。

    这老贼攻心之术相当厉害,若是她顺着他的思路去想那些问题,那么她现在手中所掌握的一切相关证据便会不那么可信了。

    比如说让他们联想到姜太师的那个江浔留下来的画,画是马红英描述的,画卷是张春庭拿出来给她同韩时宴瞧的。他们皆是没有见过江浔的笔迹,更是无法确认当初同那金锭放在一块儿的是不是有这张画卷……

    不光是如此,他甚至还算准了,以她同韩时宴的本事,查找到证据是迟早的事情。

    他先在她心中布下疑云,若她当真听进去了,日后就算找到宋雨的账册,也会想是不是张春庭安排的好的。

    目的就是为了直接铲除反对他报复官家,抢夺帝位的姜太师!

    顾甚微说着,摩挲着剑柄的节奏愈发地快了起来。

    饶是她自觉相信师兄,可姜太师的每一个问题,的确是都踩在了她的心坎上!

    这老贼甚至是算准了她同韩时宴的性情,他们会平等地怀疑身边每一个人,甚至是自己。

    顾甚微想着,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剑柄的手停顿了下来。

    她朝着那桌案上看了过去,那五谷茶的旁边还放着李铭方送给她的装着梅饼的匣子。

    从前她觉得顾老贼犹如一座高山,可如今看来这姜太师才是难以逾越的高手。

    他甚至掐准了谈话的节奏,在完成自己的三个目的之后,果断地利用李铭方来打断她的反击,以防她从他那里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顾甚微想着,几乎是忍不住要战栗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当真想要拔剑见血……这是一种遇到了高手的热血沸腾之感。

    让她几乎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长剑归于剑鞘当中,又拿起放在了桌案上的木匣子,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行去。

    一出门口,便瞧见了犹如翠竹一般立在一旁的韩时宴。

    “不是让你去宫中查案的么?”顾甚微不满地冲着韩时宴说道,“我们又不是狗皮膏药,还得天天粘在一块儿。”

    韩时宴颇为无奈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顾甚微,“我猜到姜太师要见你……车上再说。”

    顾甚微微微颔首,轻轻一跃上了韩时宴的马车。

    “我们的推测没有错,姜太师一定有问题。且接下来他会同我们抢先手,看谁可以先找到证据。我们找到证据,拉他下马!他找到证据,立即销毁……从此逍遥法外!”

    “至于他背后还有没有旁的人,这事情究竟有没有隐情,得我们查了才知道。”

    顾甚微将方才同姜太师的对话事无巨细的同韩时宴说了。

    韩时宴一脸震惊的看了回来,“姜太师说张春庭是皇子?这……”

    那他岂不是既是表兄,又是舅兄。

    想到这里,韩时宴神情有些微妙了起来。

    “我回去之后,会向阿娘确认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苏州,当年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除非是整个县城的老人都死绝了,那么一定可以问出一些事情来。”

    “进宫的事情也安排好了,我们一会儿便可以去进宫寻沈婕妤。那福雅从前便是她宫中的人。”

    顾甚微冲着韩时宴竖起了大拇指。

    她将那匣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掀开了盖子,那木匣子里头排列着整整齐齐的三盒梅饼。

    顾甚微并没有拿起来吃,却是将那些梅饼全都倒在了帕子上,然后拿出一把匕首轻轻的一撬,那木匣子的底板便被撬开了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夹层。

    在那夹层里头,赫然放着一枚被压瘪了的红色药丸。

    那药丸看上去色泽鲜艳,一看便像是有毒的样子。

    “这是什么?”韩时宴忍不住问道,他想了想,神色一凛,“这是你中的香毒的解药对吗?”

    顾甚微怔怔地看着那枚红色药丸,轻轻地叹了一声。

    “这匣子我同铭方阿姊每人都有一个,是她寻人定做的。那时候顾家管得严,我的信祖父都要先行看过。若是说话不得体,又要被罚。铭方阿姊便偷偷的写信,藏在零嘴匣子里。”

    “有时候也会是画的图什么,或者是一些新奇的玩意。”

    “她这个人是顶顶好的。”

    第386章 宫女福雅之死

    李铭方很好,她知道,姜太师也知道。

    所以他才会突然说,李铭方在药道上天赋绝佳。

    能够在朝堂之上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又岂会瞧不出闺阁女儿的小动作?

    “李铭方就是那个配药之人,姜太师知晓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瞧着我中毒不管,一定会给我解药。可他并没有阻拦,他就是要让铭方阿姊将一片赤诚剖开递到我面前。”

    韩时宴听着,犹如千斤重石压在心头。

    “李铭方待你越好,你便越是没有办法对太师府下手。”

    “他这是在报复我们。我们早朝之时将那毒药说得万分厉害,让官家对这毒这解药势在必得。如今这回旋镖直接扎了回来……若是拿这药当证据,头一个保不住的便是李铭方。”

    顾甚微垂了垂眸,她嗤笑一声,“呐,韩时宴,这汴京城里还有比我们嚣张的人呢!”

    “他这是吃准了我们手中没有证据……欺负到我们鼻尖上来了!若是不一巴掌打回去,我怎么好意思叫做顾剃头,你怎么好意思叫韩灭门?”

    韩时宴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向了顾甚微。

    “你难道不觉得这并非什么好称呼?”

    顾甚微满不在乎摆了摆手,“这么威风八面的称号,我们不坐实了岂不是白瞎了满朝文武的一片热心?”

    “好!”韩时宴瞧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喷出火来!

    韩时宴明白,姜太师拿李铭方来威胁她的攻心术,已经彻底的激怒了她。

    她就是这样人,顾家人领着人在乱葬岗上围杀她,她不恨。她恨的是他们拿着顾右年的尸体做诱饵。

    顾老贼在宫门前同飞雀杀人一起对她车轮战,她也不恨。她恨的是他们揪着荆厉同顾十五娘做要挟。

    这便是顾甚微。

    韩时宴想着,耳根子一红,“你不觉得顾剃头同韩灭门一听就是一伙的么?”

    十分相配,韩时宴在心中暗自说道。

    顾甚微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嗯,用你们文官咬文嚼字的说法,这叫蛇鼠一窝……”

    顾甚微瞧着韩时宴那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红透了的耳根子,突然有一种自己是棒槌成精的感觉,要不然她怎么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像是一棒子打断了大雍的脊梁……

    铁头韩御史他好似一日傻过一日!他脑壳里那聪明的脑花子,如今怕不是都变成了月老的红线。

    顾甚微想着,垂下了眼眸,她的手中微微紧了紧,不再去看一旁的韩时宴。

    还好……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她想着,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又是那看傻子的表情。

    ……

    沈婕妤住的地方,名叫紫竹轩,离官家的寝宫相隔十万八千里。

    若不是齐齐灌了三斤黄汤,御驾再怎么迷路都不会绕到这个鬼地方来。

    顾甚微看着眼前坐着的穿着青色衣衫的妇人,她生得颇为寡淡,像是江南的烟雨图一般,整个人恬静又淡雅。在她的手中握着一串被盘得发亮的佛珠,朝着二人瞧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古井无波。

    顾甚微回想着来时路上的韩时宴同她说过的话。

    沈婕妤从前是中宫皇后的左膀右臂,也曾经风光过一时。

    不过如今太子被废,皇后久病不出,如今这后宫俨然是苏贵妃的天下,沈婕妤自是形同入了冷宫。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顾甚微,“我听说过你,皇城司第一位女指挥使。”

    沈婕妤说着,却是不等顾甚微发问,便看向了身侧的一位白发老嬷嬷,“韩御史同顾指挥使要问福雅的事情,你据实以告即可。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那老嬷嬷生得一双三角眼,看上去有些凶相,不过说起话来的声音,倒是轻柔。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顾甚微,“老奴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记得福雅这个名字。”

    “福雅是我们娘子身边的奉茶宫女,她生得好颜色,当年娘子……”

    老嬷嬷说到这里有些不敢言语,她偷偷地看了那沈婕妤一眼,欲言又止起来。

    沈婕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看不出悲喜。

    她目光落在了顾甚微身上,又道,“福雅生得好,且身形丰盈,颇有宜子之相。我在这宫中久了,想要有儿女傍身,便选了她在身边。”

    虽然顾甚微对于后宫争斗并不甚清楚,但是那韩春楼说书的听多了,该懂的不该懂的多少都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