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谋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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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任瑶期非常明智地带着自己的人跑路了。 任瑶华看着任瑶期远远跑开了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她身后的丫鬟见任瑶华生气了,不知为何却没有以前看到姐妹两人争锋相对时候的紧张,只觉得五小姐如今总是这样故意欺负三小姐有些好笑,所以一个个的都憋着笑低头看脚。 任瑶华虽然觉得自己有些生气,却也不是以前那种看到任瑶期就想甩她两巴掌的那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有气无处发的憋屈和无奈。 任瑶期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就去了正房找周嬷嬷。她想要想周嬷嬷打听一下燕州姓瞿的人家的事情。 周嬷嬷虽然是十几年前跟着她外祖一家从京城来的燕北,不过在来了燕北之后献王府的人一定细致地打探过燕北各个世家的情形。日子越是过得艰难,就越是需要小心翼翼。 “瞿家?”周嬷嬷在脑中将自己所知道的燕北的大户人家一一过滤,一时片刻似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家。 任瑶期在一旁提醒道:“大概四五十年前燕州的大户,后来可能因为遇到过什么灾祸家里糟了难。” 周嬷嬷又仔细想了想,摇头:“奴婢不记得有这样一户人家。不过奴婢知道的大多是现在还是燕北的大户的人家,一些已经落没了的家族奴婢未必清楚。要知道四五十年前的燕北正是辽贼横行的时候,一些来不急躲回南边的大户人家不少都糟了罪,被辽人灭了族的也不在少数。现在的云家丘家这些世家也都是在老燕北将辽人赶出燕北后才迁回来的。比方说这一阵子外头正在议论的刚从睦州迁到燕州的雷家,雷家以前也是与云家齐名的大家族,是比丘家的家史还要悠久的老牌世家。不过雷家这几十年都没有露面,是最近才听说要迁回来的。还有许多当年不肯走的人家,已经连祖坟都没有了。” 雷家?任瑶期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印象,想必当年的老世家经过这么多年的颠沛迁徙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所以她才没有什么印象吧。 任瑶期也就放下了,想了想,她又小声问道:“嬷嬷,那您知不知道任家几十年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家,或者与什么人结过怨?” 周嬷嬷闻言一惊,看向任瑶期道:“五小姐,您为何会突然问及这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就是不小心听闻一个姓瞿的人家的一些事情,瞿家一个后人好像说了我们任家几句不好的话,所以才好奇问问。” 周嬷嬷闻言却是不以为然:“若是说对任家心存不满的人家,那应该并不算少。任家不是慈善堂,而是以开矿起家的。每年死在任家煤窑的人就不少,若是这些人的家人定然是会对任家有些微词的,这也并不奇怪。” 任瑶期觉得瞿家的事情应该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韩东山若是真与任家有仇,那必定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任瑶亭提到的那些瞿家的牌位让任瑶期心里十分不安。 周嬷嬷见任瑶期满脸思索,知道她还是在想瞿家的事情,便道:“奴婢记得庄子上有个七十来岁的老嬷嬷,是早年就卖身在任家的,听说她是土生土长的白鹤镇人,因为家人都被辽人杀了所以卖身为奴。奴婢当年与太太住在庄子上的时候,时常听到她与庄子上的一些小丫头说些几十年前的旧事。如果五小姐您说的瞿家真的存在的话,这位老嬷嬷说不定会知道。” 任瑶期闻言眼中一亮:“这位嬷嬷身体如何?可以请进府里来么?” “她年轻的时候是干粗活的,现在年纪大了虽然只负责些轻省的差事,不过身体却还是极好的,一顿饭还能吃下五六个大白馒头。如果五小姐想要请她进府来,应该是可以的。” 任瑶期想了想,对周嬷嬷道:“那您想法子帮我将她请进来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任家府里一般是不会留下年纪太大的婆子的,年轻一些的未必记得四五十年前的事情。 周嬷嬷点头应下:“奴婢明日就派人去庄子上,大太太那边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情的。” “多谢嬷嬷了。”任瑶期欢喜道。 周忙道不敢。 两人正在说着话,李氏的大丫鬟喜儿匆匆忙忙撩了帘子进来,见周嬷嬷和任瑶期在这里,她连忙走了过来小声道:“嬷嬷,外头闹了起来了。” 周嬷嬷皱眉:“没头没尾的!什么事情闹起来了?” 喜儿看了任瑶期一眼,越加小声:“是五老爷和五太太那里闹了起来。刚刚府外来了一顶青幄小轿,里面坐了一位女子。跟轿的婆子声称是来找五老爷的,轿子里坐的是五老爷的…的外室。” 第103章 找上门 周嬷嬷闻言一愣,任瑶期也是微愕。 五老爷任时茂怎么会有外室? 任时茂与林氏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十分要好。成年之后任时茂求娶林氏,任林两家都乐见其成。 这些年任时茂不说身边没有半个通房侍妾,就是每年在京城的那几个月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林氏派给他的小厮,连个贴身丫鬟也没有。 任老太太对这件事情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小夫妻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任时茂自己并没有什么不满,任老太太因着自己女儿任时佳的缘故也不会因这种事情为难林氏。 所以虽然林氏的脾气和性情让人不敢恭维,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任家的几个媳妇里她是最为幸运的一个。 任瑶期记得上一世这对夫妻虽然也偶尔有些小打小闹,不过感情却是一直不错,也没有听说过任时茂有过什么外室。 周嬷嬷不好当着任瑶期的面问喜儿,便将她叫到一边去问了几句,然后严肃地吩咐道:“去把我们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给叫回来,这是五房的事情,自有五太太和老夫人处理。” 林氏的脾气任家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的事情怕是会有一阵子闹腾,周嬷嬷不想紫薇院的人搅合进去被人当了出气筒。 喜儿忙应声下去了。 “五小姐,奴婢要去与太太商量些事情。”周嬷嬷过来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点头起身:“庄子上那位嬷嬷的事情就劳烦嬷嬷了,若是这几日不太方便,缓几日也是可以的。” 周嬷嬷一口答应了,将任瑶期送了出去,又赶紧去找李氏了。 任瑶期回了自己的房间,见几个小丫鬟还围在一起小声交谈,应该是在谈论五老爷的事情,见任瑶期回来了,几个丫鬟忙住了口。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就连任瑶期自己也十分好奇这位找上门来的所谓外室是何方神圣,所以对于丫鬟的行为她宽容得很,只提醒道:“周嬷嬷吩咐了不许出去打探消息,你们可不要犯了忌讳。” 小丫鬟门忙应了,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任瑶期不由得想,五太太林氏接二连三的倒霉到底是她自己点儿背,还是被人给设计了? 至于会设计五太太的人…难道是方姨娘? 若真的是方姨娘的话,任瑶期不由得摇了摇头。她果然是手段了得! 任时佳回来待产的事她已经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林家的家产之争和任时佳接二连三滑胎之事才是林氏在任老太太面前真正失宠的原因。 先是利用林家的矛盾让林氏失宠,之后又挑起五老爷和林氏夫妻不合,给林氏最致命的一击。 当然这些还是任瑶期根据两世发生的事情做出的对比所得出的猜测之论,她也希望这些并不是方姨娘的手笔。 毕竟方姨娘和李氏之间有无法妥协的利益之争,被一个这样的敌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五太太林氏那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林氏指着任时茂的鼻子大骂了一顿,任时茂却是低着头一脸羞愧地任她骂。 任时茂这个样子更让林氏怒火大盛,扑上来就连扇了任时茂两个巴掌,见任时茂想躲,便伸手去抓他的脸和脖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任时茂你个负心汉!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原来你说的那些话全是放屁!”这一句林氏是用吼的,最后那一声吼得声嘶力竭,嗓子都破了。 一旁的丫鬟婆子门还从未见过这种打架的架势,大家都吓傻了。 平日里这对夫妻若是闹腾,任时茂上前来轻言细语地哄上两句,林氏就会破涕为笑,然后两人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好如初。 林氏再生气也从来不舍得真的对任时茂动手。 如今林氏这架势哪里像是大户人家的太太,连外头那些个泼妇都没有她大胆,敢往自己发夫君脸上招呼的。 偏偏被打了的任时茂还是一言不发。 这边的大动静终于将任老太太招来了,任老太太丘氏被大太太扶着进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氏撒泼被反应过来了的婆子死命拉住的样子。 而任时茂脸上有两个很明显的五指山印,且半张脸到脖子上有四道整整齐齐的指甲印。 “这是在做什么!”任老太太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火冒三丈。 气林氏是个泼妇之余有恨自己地小儿子太过于窝囊。 林氏见任老太太来了,也不收敛,反而崩溃般地哭诉道:“娘,他竟然给我在外头养了外室,现在那个贱人都找上门来了!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让我老老实实让出正室之位,让他迎娶那个贱人进门?” 老太太忍着气冷哼一声:“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任家八抬大轿正正经经娶回来的,谁敢让你让位?我们任家不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人家!” 任氏以为老太太还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心里好受了些,不想任老太太接下来却是道:“别的女人就算是进门也只能做妾!正室之位她也配?” 林氏闻言一呆,连哭泣都忘记了,抬头呆愣愣地看着任老太太道:“娘?您说什么?谁要进门做妾?” 跟在老太太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大太太抬头,朝着屋子里的一干婆子丫鬟使眼色,之前劝架的婆子丫鬟门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大太太扶着老太太丘氏在正房首座上坐下,自己低头站到了她身后,依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半句话也不插。 “娘?您刚才说什么?”林氏忍不住又问了一次,眼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任老太太这会儿倒是一脸平和,又恢复了林氏心目中那个慈爱和气的好婆婆形象,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林氏的心里一阵发冷。 “毕竟是任家的家务事,让外人瞧热闹丢的是我们任家的面子。所以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将那个女人的轿子先抬了进来。出了这件事情我也很生气,原本以为那个女人定是出生什么肮脏的地方,刚刚还派了婆子去骂了她一顿,想着给她一笔钱让她滚。不想问了之后才晓得,她虽然只是出身普通人家,也是正经良民,家世也是清清楚楚。” 任老太太顿了顿,叹息道:“她这次找上门来,是因为她已经怀了茂儿的骨肉。” “什么?”任时茂首先跳了起来。 林氏眼前有些发黑,差点站不住。任时茂下意识的上前去扶了她一把,被她一把推来开,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摔倒在地。 任时茂见她脸色苍白,满脸绝望,还是想要去扶她。 林氏突然尖声哭喊出声:“滚!给我滚!不要碰我!” 任老太太瞧着林氏撒泼,语气温和地劝道:“我已经请了大夫进府,若是她所言不虚的话。无论大人如何不对,我们任家都是不能让自己的子孙流落在外的。不过你放心,你的委屈娘是知道的。她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最多是个妾罢了。” “最多是个妾?”林氏重复任老太太的话,尖声道,“什么叫做最多是个妾?” 任时茂看了妻子一眼,正要对任老太太说什么,任老太太已经开口道:“茂儿,你跟我过来,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然后又对大太太王氏吩咐,“去扶你弟妹起身,叫人来给她擦一把脸。别让别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弄的鸡飞狗跳天下皆知!” 大太太低声应了,走到林氏身边去劝。老太太已经径直去了内室。 任时茂看了泣不成声的林氏一眼,低头跟着老太太去了。 母子两人去了内室,老太太板着脸斥责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说的话我半信半疑,娘知道你不是个轻浮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任时茂吞吞吐吐:“上次因为您当众骂了惠君,我回来劝她却被她骂了一顿。当时我也生了气,就跑出去找朋友喝酒。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到了酒楼的客房…我喝得太醉走错了房间,将她当成了…当成了惠君。” 任老太太皱眉:“你确定是自己走错房间的?而不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 任时茂想了想:“应该不是吧?她是要去蓟州走亲戚的,临时借宿在酒楼后面的客栈。我醒来之后发现闯了祸怕是被人设计还找人特意查过,她是齐州人,随父亲去蓟州叔父家参加寿宴,不想父亲却是半路生了病,便打发人去了蓟州让叔父那边派人来接,自己和父亲在客栈里等。她家是齐州的普通农户,她叔父家我也查过,开里一个小南货铺子,并无不妥。” 第104章 闹腾 “你怎么不早些与家里说?如今可好,人家找上门来了。”任老太太指着任时茂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她自然不是怪儿子酒后胡来,而是怪他没有早些让家里插手摆平这件事情,失了先机。 任时茂脸上的红晕一直未退:“她醒来后一心要寻死,我害怕真的闹出人命,答应会给她补偿,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我还以为她对我承诺的银子动了心了。不想我才出了房门她就找了剪子要自尽,幸好我出门后听到响动不对,及时回转拦下来了。” 任老太太听儿子这么一说,叹气道:“竟还真是个烈性子。” “后来她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昏倒了,病情越发重了。大夫是我请过来的,证实她父亲的病并不是装的。这时候我才信了真是自己的过失,而非是被人设计。等他父亲醒来,我答应给他们在齐州买一栋宅子,并每月给他们五十两银子。他父亲这才认了这个亏,并劝住了她。” 任老太太点头,理所当然道:“他们一家不过是普通的农户,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也未必能攒下五十两银子。你答应每月给他们五十两,他们自然是无话可说了。你大嫂去见了那女子一面,听她说,因为你给他们房契和银子的时候说过不许他们找到任家来,后来她有了身孕,家中哥嫂怕惹出麻烦你变卦不给银子,就想要逼着她偷偷将孩子给落了。她知道后就偷了家里的银子,带着你顾给她的婆子逃了出来。” “竟有此事?她的兄嫂未免欺人太甚!”任时茂愣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