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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的下颚,认真说道:“你不欠他什么,从来没有!犯不上说还他什么!”他感觉到了明义话语中的决然,那是分别时才有的意思。他懂得顾琦晋在宛城造下的杀孽让明义良心不安,可纵使没有那日的事情,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一旦人的野心膨胀,没有机会也能创造出机会,哪里能让单个意外为此负责? “刚说了不准反对。”明义重申道,又说:“他敢出手,我就要去看看——他言语中所谓天下可以分我一半,有几分意思?” “你需要这个天下吗?你缺什么吗?要去他身边再被折磨折磨才开心?”陈天荣皱着头,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将明义直接拖走的冲动,压着声音斥责道。“纵然力行社有自己的理想,你胸怀天 下,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法。” “我不是去和他同归于尽,不要这么紧张好吧。”明义凑到陈天荣脸旁,主动吻了上去,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柔情都融入进入,让这样的温柔在陈天荣心头生根发芽,永不能忘。“杀了他一个,还有后继之人,天完大地总不缺野心家。常言总道是红颜祸水,如今我就去试试做这红颜,害了他的天下。” “不要这样。”陈天荣想要伸手,却没能抓住最后的机会。他隐约记得,小家伙在自己耳畔说,自己的存在,会是他今生最美好的回忆。但回忆又如何,美好又如何?陈天荣不知是应该怨战争还是怨自己,怎么任由小家伙一人离去。 半日后,回到办公室属下商讨再建事宜的陈天荣,收到了一幅画,一张纸: 西洋油画的海景图,蔚蓝的大海,吉翔的飞鸟; “和平,是我奉与你的爱。若我成功,我的爱,会日日环绕在你身旁。” …… 半月后,陈天荣经由郑克文保举,入武定学堂学习。 一年后,陈天荣正是编入战斗部队,开赴前线。 小家伙,我等着你,和你口中的和平,一道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胜利 或许是再无力气支撑战争所需要的金钱人力,西番戈单方面宣布撤出天完战场,留下昔日挚友顾氏家族苦苦支撑。小小一个岛国,纵然一时间强大辉煌,也无法与地大物博的天完政府相抗衡。 偏居一隅的天完,即使国土沦丧,流民遍野,在落难中摇摇欲坠,却也撑了下来。即使一切都毁于战火,依旧有民众生生不息的热血豪情,撑着它屹立不倒。 西番戈撤军,几乎意味着战争胜利,帝都居民,已然在一片废墟上开始了庆贺的筹备。人人都知道,靠着顾家手下所谓北方联军,连街头蚂蚁都捻不死几只。 而天完自身,虽然在战争中满目疮痍,遍体鳞伤,却收获了团结与奋进。往昔心心念念想要抢班□□一展身手的郑小将军,最终认可了父亲治国之道。与此同时,郑总统亦然觉醒,放任政府功勋权贵揽住权势不放,即使一时免了争议讨论的机会成本,却最终会将国家推入腐朽没落的深渊。于是乎父子联手,前方战火不断,后方改革不息,也算在艰难中点起了一丝光亮,给了民众奋起的希望。 “明总长,近来可好?听说尊夫人授上校军衔,凯旋而归了。” 即将来临的全面反攻,对财政军备提出了极大的要求。明仁日日沉浸在堆积如山的文件案卷中,规划着如何调剂,才能换取前线最大的胜利。对于身前突然响起的爽朗玩笑声,他本不置理会,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声音居然如此熟悉。“陈——”他抬起头,开口后却愣在了那里。自五年前陈天荣投军,明仁便再未见过他。如今突然见着挂着上校肩章的陈天荣,明仁竟也不知道该称呼 他什么。 陈天荣笑了笑,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问道:"明总长不会忘了在下吧?"看着眼前的明仁,陈天荣不禁感慨,五年的战争,果真改变了一切。当日独立事外不问政论的明老板,如今却穿梭于政 府各处,为了国家前程尽心竭力,俨然成为政院可不缺少的依赖。 “陈团长前来所谓何事?”每个心中都有些感慨,何况看着陈天荣从帮会地头主事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明人。他当下手头事物,也走到陈天荣面前坐下。能如此轻易走到自己办公室的上校,身后必然带着长官嘱托。 “受郑局长所托,请教明总长——战争结束后,你们手中还能不能挪出足够资金,支持大选。” 果然被明仁猜中,可他也是猜中了开头,未猜中结尾。谁能料到郑小将军如今又动了这个念头?他轻哼了一声,答道:“帝都内部甄选,花不了多少钱。” 陈天荣摇头,解释说:“不是形式,是真真正正立法改选。战争打完了,敌人要死了,自己也要改改了。明总长,这是郑局长的意思,而且他本人并不出面,请您务必放在心上。为了郑总统,也为了天完。” 明仁不置可否,只是单单望着陈天荣,像要把他看透一般,不断深入。 陈天荣起身告辞,他同样没有空闲时间等待明仁的确切回应。部队开拔在即,他肯答应郑克文前来,不过是念着私交,想趁着这次机会改善二人关系。毕竟同为政界举足轻重之人物,他们二人修好于国于民都有益。何况为了小家伙,陈天荣希望明家借此机会争取到最大利益,功垂千秋。 就在见过陈天荣之后的第十二天,明仁听到了战胜的消息。北部联军土崩瓦解,顾琦晋兵败自杀,顾氏家族灰飞烟灭。 婉瑜站在明仁身边,问道:“你说,阿义会不会回来?”西番戈撤军后,她所在部所任务已尽,她便回到了丈夫身边。可是离开时尚在眼前的阿义,如今下落不明,她又怎能安安心心做总长夫人?为了打探消息,她联络了昔日旧友部署,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于是所有一切,就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幻想。 明仁望着窗外蓝天,此后再不会有敌人轰炸机呼啸而过,可大约也会不有惊恐不知所措的阿义了吧。他摇摇头,撑着窗台,回答道:“也许吧。”俄而又问:“你知道陈天荣具体情况吗。我前些日子见到他,倒是很得意的样子。”提起这个人,明仁有些怨怼,有些感谢,也有些欣赏。 “你是在意他,还是不愿意想想阿义?”婉瑜侧身问道,却也未有多严厉,更像是一声嗔怪,以后便解释起来:“他背后有郑克文撑腰,如何能不好?自从他经由郑克文举荐从军,一路高升。不过也是自己有些本事,怪不得那些眼红之人指指点点。现在他得了机遇参与收复宛城,回来后必然是少将军衔加身。日后,不可限量吧。”婉瑜深深吐吐了口气,似乎要将这些年积郁的担忧怨结一并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