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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像方才站在红轿前,立在阳光下,能吸走所有热度那样的冰冷和无动于衷。 有什么力道在身上游移,赫千辰觉得自己身上很痛,他睁开眼便看到迷雾里的一双眼瞳,异常的专注,没有悲也没有喜,冷冷的如要结霜,他被裹在雾气里,嗓子火辣辣的痛,身上很乏,看了看周遭,他马上就知道赫九霄在做什么。 “多谢。” 他的话音微哑,赫九霄搁在他胸口的手没有停,又继续往下,“这是你自己换来的。”他不必言谢,救治之后他自然还会向秦战要诊金。 “还是要谢,一个承诺换来血魔医救治一百多条人命,所值未必相当。”赫千辰感觉到头顶上的毫针被收了回去,赫九霄收回手,“需要我动手的只有一人,其他的……” 赫九霄的话停了,不知是觉得不必再说下去赫千辰也该猜到,还是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趣,把竹榻上的人抱起放到另一边的床上,他没有熄灭下面的火,水锅里的水还在沸腾,倘若不是房间还够大,此时说不定一点气都没了,都要被这些药味和水汽充满。 赫千辰毫不怀疑,真的救治那么多人,赫九霄必定会收取相应的报酬,血魔医就是血魔医,就算他是他的兄长,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在千机阁,赫九霄在赫谷——那个被人称作巫医一血谷的地方,千机阁阁主和血魔医,那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放松,他吐了口气,听到一声惊叫,抬眼看去,窗边的小竹惊惧的看着那锅煮满药草的水,求救的向他看来。 “少爷,他……他要我进到这个水锅里……”小竹简直快哭出来了,这次不是先前的担心,也不是刚才见到赫千辰醒来时候的喜极而泣,而是吓的要哭出来。 水锅很大,小竹还小,要放进他一个,好像也不是那么勉强。 “那是要为你解毒,进去。”赫千辰虽然才解了毒性,身上满是潮湿水汽,不再透出青气的脸色有些苍白,可他这句话的威仪半分都没少去,檀伊公子看起来就算再温文和雅,也还是千机阁的阁主,那份一眼望去便能看到的暖意之下还有无限深沉的不可知,小竹不敢再看着他求救了。 咽了下口水,他紧紧抓着窗棂的手慢慢松开,赫九霄已经坐到一边,似乎全不在意他是不是会照做,一切都似与他无关,小竹走到水锅旁,颤声道:“少爷,我……我去了。” 窗口和门都被打开过了,房里的热度消散不少,可锅子上冒出的热气还是灼人的烫,他咬了咬牙闭了闭眼,腾的一下跃了进去。 哇哇的惨叫声在房里响起,房外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冰御在外面,正看着架起的水锅烧开了药水,一锅药水沸腾了,就往浴桶里倒,桶里坐的都是人,一百多人在庭院里排开了,一个个缩在浴桶中,被沸腾的药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去。 大侠们早就没了侠气,此刻有的只是狼狈,谁如他们眼下这般,被一锅锅烧开的滚水淋成落汤鸡,甚至是像极了要下锅退毛的落汤鸡,谁都会狼狈的,而且周围的人都是一样狼狈,所以他们也就不太在意了。 眼下救命要紧。 中毒的当然不都是须眉豪杰,还有女侠,江湖中本来男女同桌并不避讳,不过像眼下这样浑身湿透的情况还是要避避嫌的,于是李大娘的存在就很微妙了,他不要和其他男人一起排列在庭院里,女子去了后院他又不能一起去,所以他就单独的在亭廊下,远远的隔着廊下垂下的花枝,享受用滚水淋浴泡澡的滋味。 “要死了!这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是不是想杀了你大娘,这药水怎么这么烫,味道这么难闻,谁来倒水,不许过来,给我等一下……”惊叫声声声入耳,听到这些话的人可以肯定李大娘和他们一样没事。 药水是加了各种药材之后煮出来的,看来沸腾,实际却并没有看来的那么滚烫,翻滚的热度虽然也灼人,会将人烫红,可还烫不死,而且他们这些练武的本来忍耐力就和常人不同,这药水泡的他们狼狈万分,但还不至于忍不住从里面跳出来。 “大娘你别叫了,别人还要以为是杀猪。”有人受不了一锅锅淋头之下的药水,又听到李大娘的叫声,抱怨了几句。 非男非女柔和动听的话音又响起了,这回是嗔骂,“谁敢说大娘我的声音是杀猪,猪的声音有我那么好听吗?是谁说的,等我一会儿给他几针,缝了嘴巴,看还说不说了!” “李大娘不止绣工了得,原来回嘴的功夫也不差。”接话的人语声含笑,明显是玩笑的话被他说来有种暮鼓晨钟的深沉和稳,走来的身影还是一身青衣华袍,却和原来的样式明显不同。 倒是和他后面的那身紫衣有些近似。 青衣人走来,那是像踩着花开莲瓣一样的檀伊公子,他身边好像有云有月,有风有花,远些的那个是血魔医,几步之遥的距离,便如另一个天地,布满血色猩杀,满天毒艳的妖华,这一远一近走来的两人分着前后,也许是因为那身样式相似的衣,有人总觉得这时候的檀伊公子看来和血魔医有几分亲近相似。 血魔医怎会和别人亲近,檀伊公子又岂会亲近这个人人避之不及又捧之不及的血魔医?相似就更不可能了,那定然是错觉,那两人只是一起出现,分明连交谈都没有,他们之间更没有关联。 “公子的毒解了?”有人惊喜的问。 “解了。”赫千辰慢慢的走,缓缓的答,他身上的毒才祛了,熏蒸了一番脚下还有些乏力,那毕竟是号称无解的蚀心腐骨。 檀伊公子痊愈了,那也就是说他们的毒也快解了,众人欣喜,安了心,就有些高兴起来,这次虽然遭遇不测,但亲眼见到了千机阁的阁主,又见识了血魔医的厉害,和外堂那些同来赴宴却没吸进剧毒的人比起来,他们倒霉了些,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秦战嫁女宴客,一个厅堂自然不够,里外分了三重,他们这些是座上宾,便首当其冲受了这一难,也算是盛名牵累,谁叫他们就在主宴上呢。 赫千辰没想到这种毒是用这种解法,通过滚水浸泡,把毒从毛孔排出,那些药材定然也有帮助作用,看这些人浸在药水里露出忍耐之色,就知道虽然是泡水,滋味却并不怎么好受,就像他在竹榻上被蒸一样,他昏沉不知,但如今背上还有种灼烧似的痛,胸腹上下更有被内劲施压的残留感。 他身上穿的是赫九霄的衣,是从那顶血红的轿子里取出来的,取来衣物的人不是冰御,轿夫的打扮,却有种不似活人的气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