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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着赵如磨保持沉默,明白过来:你是真的打算去死的。但是什么也没对我说,一时热泪上涌,颤抖着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赵如磨立马回答:“倘若我手握大权,有人知道了你我的事,我难道不会杀人灭口吗?” 卫微明白,如果长公主真的对阿姊怀着不伦的感情,必然不会容忍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活着,所以你要抢在她动手之前自己先动手。但是你又不知道合尊在附近会救你一命,所以你那时候其实已经了无生意。卫微觉得一时喉咙哽咽,你为什么要自尽? 我还在这里,你竟打算死了! 赵如磨见卫微难过,一时不知如何作想,嘴快道:“哼!她便是想要灭口,哪有这样容易!”那个和黄金一起被埋在地下的箱子。 你留下了暗匙!你竟留下了暗匙!卫微本能地对赵如磨是这样的人感到害怕,他忠人之事,却在危及到自身时选择遁逃,在有可能被杀人灭口时留下暗匙,为他所效忠的人未来的失败埋下伏笔。永远抢占先手,他这样的人,能在小人物能力范围之内保证居上位者不能为所欲为,却毫无由来地让人感到害怕。卫微一时多么庆幸,他从来都不是赵如磨的敌人。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到幻觉的事,一句都没有。赵如磨见卫微沉默,问:“你为什么要来?得偿所愿啊。我凭什么相信,命运对我如此眷顾?” 卫微知道有些必须说清楚,不然将会成为永远的隔阂,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你那个时候一定很痛。”跌落悬崖摔断腿的那次。 赵如磨知道他的意思,摇摇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更糟些。这些年我读过很多书,与很多睿智的人交谈过,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更符合此世的准则,让你满意。我改不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更糟糕的是我现在连继承爵位的可能性都没有了。我不会太有出息的,你为什么要来?” 卫微摸了摸怀中的纸条,他现在仍然不知道那两个字是谁写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最后说“那些我们说好要一起走的地方现在可以一起去了,那些说过但没有实现的话这下可以实现了。” “不,我们要终身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样生活了。”赵如磨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不能公诸于众。不能在一处停留,更何况是光明正大地去走名山大川? 卫微突然笑了,而赵如磨仿佛从这样的笑容中看到花开了。 (全文完) 番外 赵如磨一直觉得他的母亲是奇怪的人,因为她对她的人生把握得如此精准。圣人言:“六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她从少女时代就如此清楚想要什么,能得到什么,并且终身不渝。 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是截然相反的人,父亲看似多情,其实无情;母亲看似无情,又的确表里如一。蔡氏是赵大人所有姬妾中最淡漠的一个。大夫人出身贵重,人品端正,但到底对赵大人怀着期望,难免终生伤心。别的姨娘,有儿子的为儿子的前程拼命,没有的哀怜自身;而蔡氏,冷硬得像一块石头。 她没有期望,本就不会失望。很多时候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而她做到了。须知许多悲剧不过起源于人一瞬间的奢望,奢望尘世间得不到的东西。她的一生波澜不惊。 他曾经这样看着,以为很容易,直到遇到那个少年,才发现这其实很难。 不动心,是很难的事。 他在乡野闲逛,也曾经渴望是高门之子,而不是无名之辈;他来到赵府,发现自己原来渴望得到生父的认可;他遇见南山少年,发现原来自己渴望有朋友,渴望人世间的温情。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母亲那张淡漠的脸:她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等他长大一些,到了叛逆的时候,他曾经偷偷地想过,会不会事情有另一个版本?比如,其实她曾经有过青梅竹马的少年,不过因为家世没有在一起,现在相互倚望,就像茶话本子一样。或者她其实深爱着赵大人,但是赵大人太过多情,伤了她的心,所以表现出冷漠来,只是为了自保。但是后来发现,自己真是想象力丰富。她真的不曾爱过任何人,包括她的孩子。 后来,他长成一个和他父母完全不一样的人。 赵大人四处留情,他没有,他只爱一个;蔡氏冷漠无情,他没有,他爱着一个。 但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像蔡氏那样,就不会为情所伤了。但是他没有办法。 再后来,时光荏苒,许多人走向了生命的尽头。他这样看着他的母亲人生落幕,他的父亲的人生落幕。他的母亲终其一生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被任何人爱过;他的父亲爱过很多人,但是他保不住他爱的人,一个也保不住。最后发现:他的人生和父母的都不一样,有人爱过他,他也没有爱很多人,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