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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带着金镶玉钗子,眉心点了红玉花钿的女子笑道:“娘娘不若试试清茶,我还在家时,阿母总说春困秋乏是常态,茶太浓了,反而更压精神气,吃些清茶纾解开便好。” 任丰年偏头看她,便见这女子一副金玉般的样貌,朱唇皓齿极是喜人。她隐约一笑,道:“我却是不晓得。”便不再说话,又开始同程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面上含着笑,一双纤白的手捏着帕子,端庄坐着。 程妃这宫宴隔些时候便会开,兴许是寂寞了,或是要叫新的妃嫔莫要忘了她这一宫主位,反正程妃算是后宫三个主位里头最接地气的一个,一些小才人,小美人皆有事没事往她跟前凑,做得的绣品也时时不忘了她,倒算是人缘很不错。 任丰年与程妃说话,程妃偶尔也会与旁边的金玉一样的美人讲话,任丰年觉出程妃大约是想引荐她,便对那女子道:“你是哪个宫的,又是什么位分?” 那女子见任丰年问她,倒也不避讳,只抬起头来笑道:“妾身是秀嫔,当年是在东宫里服侍的张孺子。” 任丰年脑子里转转,大约晓得她是谁了,先前她叫阿莲把后宫诸人的位分制成表,也算是过了脑子的。她算是知晓了,从前若是圣人有碰过的女人,进了后宫基本是清一水的嫔位。 而这位秀嫔,长相美气质佳,瞧着年纪不算太小,但有点成熟风韵,面容金贵大气,一看就是陛下以前喜欢的类型啊! 任丰年把几个嫔位的妃子都看了一遍,深深发现她们的共通点,大约便是身材丰满窈窕,腰细腿长,一张脸或艳丽或秀美,反正都十分有气质,与人说话时透着几分知性之感。 任丰年再想想她自己,虽说也好看,但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胸不大个子不高,还不知性喜欢同他瞎闹腾。顿时非常有危机感,她觉得万一有一天,陛下觉得她太烦人了,想起自己曾经东宫里那几个良娣孺子,那就有意思了。 秀嫔见她面色不好看,看了一眼程妃,才笑着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饿着了?” 秀嫔对任丰年的用词,皆是恭敬的,只言辞里有几分看小女孩的意思,并无多少恶意,但总是叫任丰年觉着不舒服。 她微笑道:“没事,只是想起宫中有些庶务要打理。” 她说着便向程妃告别:“程妃姐姐,咱们下趟再会罢。”然后一群妃子先是面面相觑,再清一水的向任丰年行礼道别。 任丰年出了德瑞殿,抬脚便想回自己宫里去了。德瑞殿离飞游宫并不算近,当初给个宫妃嫔分宫殿的时候,基本都分在了这一块儿,而飞游宫是个特例,陛下的紫宸殿离那头近一些。 故而任丰年行至一半时,天上便飘起大雨。她心里直啐,明明还是春日里呢,怎么说下雨便下起雨了,想到快至紫宸殿,她便只好命抬轿的人把她送过去。 她可不想白白淋了雨,她身在妃位,乘的叫轿子与襄妃的也并无区别,陛下在这方面并不娇纵她。这日常还好,真到了下雨天,这样轻软的丝顶,便容易漏雨。 不过任丰年不需通报,便轻松进了紫宸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入秋啦,大家要好好保暖哦!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任丰年本是不用通报便能进各处,可此时此刻, 她却被拦在了书房外头。 那小公公有些为难, 赔笑道:“娘娘您看,不若先在一旁歇着些, 吃点姜茶暖暖身子……” 任丰年觉得陛下一定是在见甚么重要的人,她自然也不便打扰了, 便端庄应诺了。 窗外雨丝绵密, 顺着芭蕉叶的纹路留下,浸润到泥土里。任丰年莫名觉得很安心, 是那种很又着落,很踏实的感觉。 然而她很快就不安心了。 襄妃从门里被宫人扶着逶迤出来, 雪白清秀的面孔难得有红润的血色,纤细的腰肢轻轻摇摆, 见了任丰年清艳一笑道:“妹妹也在呢?” 任丰年坐在椅子上, 不得不抬头看她,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意道:“……是呢, 我也没想到姐姐您会在这里。” 襄妃的面容清淡优雅, 声音细腻而缥缈:“妹妹若想见陛下, 恐怕他现下不能见你。” 任丰年哦一声,瞪她一眼, 继续乖乖坐着吃茶。 襄妃:“…………”十分无语了。 任丰年在书房外头坐了很久,天色都夜了,她只见不着陛下, 不由十分沮丧。 然而任丰年是甚么人?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回来那种! 所以她选择继续在外头等。然后她就真的等到了半夜,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被阿莲轻柔叫醒了。 阿莲还是精神满满的样子,看着任丰年道:“娘娘不若回寝宫罢,明儿个再来也是一样的。” 任丰年眼眶红红的,也不知是太困了还是怎么的,只点点头,并不多说话。 任丰年回到寝宫,洗漱完倒头便睡着了,只是梦里仍旧睡得不算安宁,纷扰的场景充斥在脑袋里,但是半梦半醒的时候,又想不起发生了甚么。 她想想昨日的事体,顿时把自己从睡梦里强扯出来,脑袋里的一片混沌也被驱散开来。她不肯睡了,只抱着软枕坐在床上,委委屈屈的发呆。 今儿个当值的是婉清,她悄声上前,把烛火点上,再罩上红色的灯罩,顿时显出朦朦胧胧的一团火光。 任丰年盯着火光眨眼睛,杏眼里头映照出明亮的颜色,一身雪白的肌肤半盖半露着,乌黑润泽的长发铺散开来,有些稚嫩又很娇气的样子。 她张口沙哑道:“甚么时候了?” 婉清服侍她吃口温茶,边道:“五更天了。” 任丰年哦一声,支起身子道:“服侍我起身罢。” 婉清瞧她眼下有些青黑,像是没睡足的样子,担忧道:“娘娘不若多歇会子,天还没亮呢。” 任丰年摇摇头,只叫她服侍洗漱。 任丰年晓得陛下这个点应当在紫宸殿后练完了剑,要去早朝了。她不晓得昨日他不见她,到底是为了甚么,但不弄清楚,做甚么事体都没意思。 任丰年慢悠悠挑出一件月白色镶紫红西番莲纹的宫裙穿上,腰线处以金银线细细勾勒出纤软的弧度,戴着羊脂白玉的皓腕微露,袖口处还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头发照着配色,搭了一对紫水晶步摇,当中嵌了羊脂白玉海棠分心。整个人瞧着安静的很,唇色和眉色皆皆是淡雅的样子。 她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头还算满意,娘亲总说,遇上捉摸不透的事体,先不要发急,反倒要显出自家的气度来,才能稳中取胜。若是自家看着着急了,任凭谁也不能高看你一眼。 任丰年虽然……并不觉得陛下会高看她几眼。 其实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