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黑色皮草
07黑色皮草
时间来了又去。与日俱增的恼人寒冷并未让不习惯开着空调睡觉的容裳生出不适。但是醒来后目之所及的空荡,视线扭曲后出现少女身姿的错觉就像一把无明业火烧得人呼吸困难。 拿起笔在日历上画又一个圈。手机仍旧无回信。容裳在心里默数石庭消失的天数。哪怕是谁都好,遗憾的是并没有谁出面透露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人狗星的灯光随着石庭的离去再也没有亮起。容裳甚至到blur去了几次,可连孙碧萄都消失得那样彻底。 她好像人在外地。听闻容裳提起孙碧萄,梁雨泊警惕地望着他。 他也不知道。容裳当即判断。放弃了从木头脸的蠢表弟身上取得线索。 更多的时候,容裳利用着可以利用的一切空余浪迹在她可能出没的一切场所。无名的画材店,有名的美术馆。 容裳买了许许多多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衣裙、鞋履、西洋瓷偶、雕塑、油画,甚至餐盘茶具。他想过今后他们生活的家大概会填满所有她热衷的玩意儿。可没有她的偌大房屋再怎么装点人也不会凭空出现,于是那一个个的纸箱和手提袋没拆封又被弃之一边。 苏时果对容裳的治疗一直按部就班进行着,并没有因为他的忽然失控而转下猛药。事实上他这三年来一直鼓励着容裳必要时通过某种途径排解,他也一向遵循医嘱。 在专业医生看来,经历过这次令他追悔莫及的事件,今后他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发泄不满的方式。无论是买衣服、买装饰品、买什么都可以,都能在某种程度上减轻并转移不良情绪。 总之,在庞大的经济条件支撑下,购物是很好的发泄途径。 所谓寒假来得很快,可密集的补课不给高三的学生任何余裕,这样一来农历新年之前的时光就变成可以预知的地狱。有人忧虑有人尚可喘息。 比如说某个周四下午的连堂自习,容裳轻轻巧巧写完卷子却打定主意不再动笔,撑着脑袋出神。 这样的光景令时间行走变得容易,四围的人不断手起笔落中,天光了无痕迹迁移,似是昼夜更替万年不变,匆匆更毫无留恋。 宋襄二人正低声讨论着一道函数题,斜后方的肩就被个东西砸了一下。来自容裳的、纸团?宋襄在心里给答案画了叉。学霸应该没这么闲。 又一下。宋襄转过背,容裳早将手里的笔转了两圈,声音按在喉咙里,那个、借我看。 宋襄恍惚,哪、哪个? 容裳不答,宋襄视线顺着笔尖回望,便了然将那本今日出炉的新鲜杂志递上。 容裳随意翻开一页又说刚才那题表达式算错了。 宋襄再看稿纸上分明是自己写的小字,脑仁钝钝作痛。已经是放学时间了啊。 做为谢礼,老师交代的东西,我帮你送好了。 这倒是让宋襄求之不得。今天班主任交代他帮忙把邻座石庭的东西打包,她留在学校的东西虽不多,可要去寄快递想想就很麻烦,有人自愿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他把整理好的地址和小箱递给容裳,立刻愉快的收拾起书包。 那本体育杂志一向非常受男生的欢迎,可看着看着,多百无聊赖似的,容裳的姿态渐渐显得游离,意识根本没办法集中。关心则乱,是他一直忽略了她还留了许多痕迹在身边。 终于、容裳仿佛下定了某种赴死的决心,屏住呼吸,打开了那个属于石庭的纸箱。里面是几本课本、练习册、一打厚厚的卷子、几本看来是用于涂鸦的速写本。 翻了翻,那些属于石庭的娟秀小字敲进心房。宿命的指引下他把那些画本留在最后,虔诚的打开其中的一册。周遭的现实随着目之所及渐隐渐远,容裳沉浸到石庭创造的一方小世界中。 黑豹毛茸茸玩耍的庭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几个字。 黑豹幼崽毛茸茸出生在一片绿叶遮天蔽日的密林中。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孤僻的黑豹只与日月星辰为伴。但与其他性格残暴的同类不同的是,毛茸茸除了必要的进食并不热衷狩猎。白天窝在树上休憩,日落之际常常一个人游窜到密林深处,扑蝴蝶,吃花蜜和收集甜味的果实。 黑豹昼伏夜出,无人发现他的小小嗜好。 毛茸茸慢慢长大,身姿矫健的他已成为了密林霸主。某天,毛茸茸的领地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人类少女。 黑豹蛰伏在枝繁叶茂的树杈间,静静地观察着她,最后决定大胆的从枝头一跃而下,压住了少女,叼住她细白的脖子。少女并不害怕,反而抱着毛茸茸蹭了蹭他油亮奢华的黑色皮毛。 一人一豹自此成为朋友。 他们一起溯溪爬树,穿山越岭,分享食物,交颈而眠,度过了一段非常甜蜜无间的时光。故事的转捩点如期而至,在一次与偷猎人的交手中少女为保护毛茸茸而死。黑豹也因战斗而瞎了一只眼睛。从此以后,它变得更懒了,成日窝在树冠上,失去了任何游玩的兴致。原来它早已不再习惯孤独。 少年呆坐着,掉到纸面的泪珠和脸上的水痕在残阳掉进地平的时间突兀的泛着亮光。 容裳知道,他手上曾有无数把钥匙,但是门锁早在氧气中变得锈迹斑斑。再找不到合适出口,他害怕石庭决定不再等他了。 那天夜里他就做了如出一辙的关于黑豹和石庭的梦。 自己化身成了一只孤独的黑豹,冥冥中与美丽动人的少女石庭相遇。 到了发情期寻求交配的日子,他便要密密实实地压着少女在月光下媾合。 赤裸的少女被黑豹四爪的梅花肉垫扑住,矜贵奢华的黑色皮草不断摩挲着她的身体,丝滑柔软的细腻触感令脑部生出酥麻的兴奋,少女娇吟着索要更多接触。 豹子身体内每一块肌肉都爆发着弓成优雅的弧线,压制得少女无法动弹。野兽伸出强有力的粗砺舌头施予舔吻,扫过颤立发硬的奶头乃至她雪白至近乎透明的全身肌肤,湿淋淋的水光在月色下反射出诱人光泽。 冰凉潮湿的鼻尖顶着少女的肩颈闻嗅,非人类的巨大性器烙在少女柔嫩的股间逡巡,并不着急刺入。他的尾巴则缠着对方一条细白修长的腿玩耍,柔软的毛鞭不断掠过微凉的皮肤,甚至不经意划过那个隐秘的入口。 黑豹是最有耐心的猎手。 少女终于先一步被情潮吞噬,放荡地摆出最彻底臣服的姿态。趴伏着伸手拨开腿间嫣红的肉花,露出那个诱人蜜洞。花液散发的腥甜香气刺激着黑豹敏感的嗅觉神经,令他失智低吼着将硕大的生殖器整根贯入少女紧窄的穴道。 深知人类脆弱的黑豹,用遍布倒刺的大舌头如同安抚幼崽一样在少女后颈间流连,等待她稍微适应了粗壮的肉刃,才压着后腿,开始漫长的抽送。 猫科动物肉茎上的倒钩刮擦着柔嫩的阴道,炽热的性器头部肉棱抵在子宫口蹂躏,黑豹遵循着最天生的本能死死扣住身下不住颤栗的少女,一气将性器捅入紧致的宫腔,不让她在交配时挣脱。高潮来临时大量的滚烫浓精更是一滴不漏的激射入娇小子宫,确保一切怀上幼崽的可能。 古老的密林法则要求他们必须每夜交配四次以上,少女才有机会为黑豹孕育新生命。于是他们便无休无止的缠绵。 转眼就到了除夕当天,附中慷慨的给他们的学生准了七天假期,可习题堆积如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个新年仍然昏天黑地。 容裳兴致了了、拒绝了一切邀请孤身从学校出来,刚转进人狗星所在的小巷子口,即错愕地发现何萃正站在人狗星的门外同一个男人接吻。何萃和他说了什么,男人便气势汹汹地转身朝他走来。 # 那家伙对你做什么?孙碧萄咬牙。 石庭满身狼藉的独自出现,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石庭闷闷摇头,将前后细节和盘托出。 孙碧萄大概见不得她这样擅自软弱的神情,干燥的手覆上她的,那些被琴弦磨砺而来的茧莫名使人沉静心安。可她本人却狂躁无比,我要杀了他。 先回家吧。闻讯而来的何萃揉揉石庭的脑袋,阿荔四点的飞机。 当天下午飞机才落地的薛荔几乎是暴怒着赶回宅中。一见面薛荔就收掉石庭的手机,给我好好反省。连原本想着逃走的孙碧萄也不能幸免,被暴君薛荔判了姑息罪连作。 一番严厉的训斥和接近一周的门禁后,薛荔把时间全部空出来亲自押着石庭与孙碧萄去联考。之后的时间里两个女孩顶着凛冽寒风辗转于高校间参加各种校招考试,苦不堪言。 薛荔对此完全嗤之以鼻,早早就控制了他们的通讯工具,反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斗转星移,等她们重返云间城时两个人反倒都重了,孙碧萄连偶尔喝到烂醉的小嗜好都在薛荔的逼迫下戒断。石庭嬉笑着摸了摸孙碧萄的胸,是大了点。两个人又互相偷袭着笑闹一团。 # 负面情绪就像被写在行事历,无需起承转合,随着时间推移即被揭去。 如今终于见到容裳把他捧在掌心的石庭折腾得掉眼泪的罪魁祸首,薛荔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亲自教训他的机会。 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毛头小子罢了。薛荔心里盘算着一拳把他鼻子打歪。可容裳却迅捷的后撤一步闪身避开了。 容裳带着点疑问的眼神锐利。 薛荔嗤笑,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再出手时容裳没有躲过,面对同样高大的薛荔即使容裳身手有一定基础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何萃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在容裳终于要还击一拳锤到薛荔小腹时出手一把推开他。你也是这么一身蛮力对付石庭的? 容裳垂下眼,任凭薛荔在他脸上揍了一下,我要见她。 薛荔冷笑,有我在,你休想。 容裳肿着脸回到家,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一向亲和的容裳却显得十分漠然,摔了。 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心疼他,大过年的。 只有梁渲笑咪咪的让人拿了跌打酒要亲自给他擦。据她所知,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相当优异的容裳,在记忆里从未有过跟人打架,负伤回家的经验。 即使是小时候在道场学过散打,也没有利用优势在训练之外和人闹别扭动手。连叛逆期都是没有什么太波澜壮阔的度过了,大家从小都夸奖着谦谦如玉的人,这样一次经历实属难得。 刺鼻的药酒揉在淤青上,容裳不可避免的微微战粟。梁渲起了新话题转移儿子的注意力,杂志刚刚报道说吴老师的弟子在国外拿了冠军。 吴老师一直很好。 而他因为从小就很高力气又大的关系,散打一直学得不错,和拿冠军的这位同门一起对练过,可是后来因为学业的关系上了初中后就不再去道场了。 妈妈把杂志放到他跟前,这上面还有你们一班弟子小时候的合影呢。 容裳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几乎是立刻,认出了那模糊的黑白相片中站在最边缘的,身形瘦小,像男孩子一样理着光头的,是石庭。 他注视着那一页,往事好似被凝固成硫酸水,劈头盖脸的淋过来。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一定会记得,其实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哎呀,怎么哭了?梁渲担心的问太痛了吗? 嗯。容裳点点头。 因为是走后门进来,又蹙着眉不大擅长与人交际的样子,其他人也就不大理会这个瘦瘦小小,像只小猴子呆愣在角落的小男孩。 即使百般不愿,吴老师还是尽职尽责的把最温柔善良的容裳分配给他指点迷津,并交代他,多担待点。道场的学生众多,师父当然也分身乏术,师兄弟间的一带一对这个刚进门的小子也很足够了。 我叫容裳,你呢? 云想衣裳花想容。 容裳并不讶异对方一言道破玄机。那是他祖父对祖母最直白的浪漫。容裳一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点点头,又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石庭始终没有回答。因为已经厌倦跟人解释自己随母姓的原因了,他人对姓氏以及身世的质疑让她厌恶无比。 容裳便跟着师父叫他石头。 石头的进展很慢,因为他实在太弱小了,但是容裳也并没有因为他总是做不标准挥拳的姿势而不耐烦,反而安慰他,等到发育期开始长高就好了。 我开学要上初中了啊。石头不开心。 容裳瞪大眼睛,初中吗?顺便把巧克力递给他,不开心就吃甜的。 就是附近的一中。其实石头并不喜欢吃巧克力,可他还是很给师兄面子,掰了一小格含进嘴里,又赶紧把剩下的还回去。 那以后可以当同学了,我也是一中的地段生。容裳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吃光,师兄罩你。 师兄你真是世界上第二好的人了! 只是第二吗?容裳温柔的笑着揉了揉小石头的光头。 我哥永远排第一哦! 说话间容裳又开了一颗榛仁的,石头狐疑的看着他,你这么喜欢吃巧克力,是因为想获得那个叫,诶,叫什么了。 多巴胺。 石头摇头晃脑的学着电视广告的台词,德芙,恋爱的滋味。 哎,你这小鬼,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