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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 殿试名义说是皇帝亲试,实际上是由主审官主持,很少人能让皇帝想亲自策问,且通常皇帝在听过前五十名之后就会感到疲乏无趣,所以排序愈后面的人愈吃亏,想要引起皇帝的注意是难上加难。 李从玄排在第十七名,是分批殿试的第一批人,而李从青排在最后一批的第九十二名。在殿外候召的漫长等待让他遏不住盹儿连连,直到宣召入殿时,才捏了大腿一把,勉力打起些精神来。 甫过弱冠的年轻皇帝高高坐于九龙座俯瞰,李从青垂首站在下面,听着排在他前面的人高谈论述。他们说得慷慨激昂,他听得快慷慨赴义,再次抵挡不住磕睡虫大军的大举反攻,眯起的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痛苦的挣扎着。 好想睡……快撑不往了,真的好想睡…… 「李从青……李从青……」 好耳熟的名字……恍惚间,有人推他一把。「喂,在叫你了。」 呃,是我!李从青用力张开快黏起来的眼皮,赶忙出列。 主审官见他神情木然,两眼无神,一看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便拣了个最简单的问他:「君试问,天下何以安?」 他没像其他人一様滔滔大论雄才伟略,仅简洁回答一句:「民食足则天下安矣。」民以食为天呗。 「就这样?」 「是。」 「可再多补述一些,尽言无妨。」主审官好心的再给他一次机会。 「养德于民,天下无危。」 「还有吗?」 还要啊?李从青努力想了想,再道:「天下莫非皇天后土,是以皇心定则民心安,仁圣天子寿无疆。」 大殿顿时静成一片。 李从青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以让所有的人都不吭声了,他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能在殿试上出类拔萃,心里只想敢快离开回家睡觉,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被挖起来赶入皇宫,困死他了。 主审官像看到鬼一样的看他,心忖,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要皇帝当个「仁圣天子」,是在暗示皇帝不够仁圣吗? 「卿以为,何为仁圣天子?」皇帝蓦然出声,全部的人再吓了一跳。 李从青亦小吃一惊,没经大脑的回道:「食民食,思民思,欢同民欢,忧同民忧,爱民所爱,恶民所恶,敬民若虎,视民如伤。」 「卿所言天子无我,为天下民所有?」 「皇者常言:朕即天下。,天子牧之天下民,无民,无天下。」 大殿更安静了。 其实李从青说的道理是无甚新意的老生常谈,差别在于敢不敢当面讲给皇帝听而已,连「朕即天下」这种不敬犯上的话都敢出口,这人不是没有脑子就是太有勇气,在场者莫不为他捏把冷汗。 皇帝未显怒色,反而淡淡一笑,说:「卿所言甚是。」 主审官及其他在座的监考督事察颜观色,见皇帝似乎颇中意这个李从青,便用朱砂笔圈起他的名字。 瞎猫撞到死耗子,大抵就是如此,没睡饱的信口胡诌让李从青侥幸捞到一甲探花,封正五品,任户部郎中。李从玄则是真材实料的坐上状元宝座,封正五品,派至二河省接任督府一职。 二个弟弟全一甲及第,一个入宫当小官,一个到地方当大官,皆是上好肥缺,李从银差点笑歪了嘴,连放三天鞭炮震耳欲袭,大开宴席庆贺,虽然宴席是需酌收礼金才能入座,可欲攀权附贵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让李从银顺便趁机赚了一顿饱,总归就是一整个普天同庆乐翻了! 放榜翌日,朝廷按照惯例举办及第筵,于太液湖畔设帐游宴,三名一甲进士当日拥有与皇帝同席的殊荣。说是同席,皇帝的座位仍与他人有点距离,不过在同一个帐子里共宴而已,宴帐中尚有多位高官贵族同座。 及第筵有个不成文的礼俗,探花郎需采来一朵京城最美的牡丹,代表天下士子献给皇帝,并说:「天赐人间千春香,国色无双赠吾皇。」 皇帝受纳时会回覆:「天恩不独高楼燕,满庭春色归人间。」 接着皇帝把这朵牡丹再回赠给探花郎,有皇与民共拥繁春、祈愿丰年绵廷的境喻,妙意婉转风雅。 当李从青依照嘱咐,毕恭毕敬奉上一朵如火焰盛开的大红牡丹时,皇帝似笑非笑,未立即受纳,原本颇为吵嘈的帐中静了下来,视线全投向他。 又是怎么啦?李从青丈二金刚摸不着头,昨晚他特地早早上床睡个饱觉,养好精神,要他摘牡丹他也摘来了,怎么场面又变得怪怪的? 六王爷宋炫凑过来,惊道:「这不是皇上亲手栽种的天香吗?」 帐子里当即炸开了锅,这厮好大的狗胆,竟敢剪了皇帝亲手种的花! 李从青呆了呆,这才晓得自己闯祸了。回想今天早晨接到摘牡丹的任务时,饶是贪懒成性,然献给皇帝的花他可不敢随随便便挑一朵,于是在太液湖边晃来晃去,选不定摘哪一株,恰好大正僧上智国师经过,和蔼可亲地问他找什么呀? 他回答,京城最美丽的牡丹。 上智国师指点他,去白鹄寺找吧,京城最美丽的牡丹都在那儿。 白鹄寺是皇族宗祠,一般人不得擅入,不过我们的探花郎很幸运地有上智国师领着,顺利进入离太液湖不远的白鹄寺,好死不死相中了皇帝的牡丹。再仔细回想,这株牡丹特地用一只黄玉大盆供养在竹亭内,绽得那么赤艳骄狂,香气袭人,确实尊贵异常。 上智国师未惊慌阻止,甚且笑着点点头,直说选得好,选得真好。 好,当然好,好到他的手可能会被砍了的好! 难得认真想做好一件事,结果反而搞得更糟糕,李从青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思考着要不要扑跪在地,痛哭流涕求皇帝饶他一条小命?或是掰个冠冕堂皇的说词,为不知者不罪的自己辩护开脱? 皇帝静静看着李从青,李从青怔怔回望皇帝,二人都没理会议论纷纷的人群,注视着彼此。 数日前在大殿时,皇帝由上往下看,只看到李从青的帽冠,整体感觉和其他文弱书生没两样,相当不起眼。李从青从头至尾低首垂面,况且皇帝坐得那么高那么远,远在天边似的,所以谁都没看清楚谁,是圆是扁没啥印象。 如今李从青近距离得见圣颜,皇帝剑眉朗目,果如外传的俊伟不凡,气韵尔雅。单就外貌而言,比自己二个英俊过人的兄弟李从银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