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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病房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护士来来回回的,呻吟声,哀叫声……不绝於耳,满满的都是人,都是伤口和血。 辉煌里淹没的痛苦,像是夜里匍匐的心里的伤口,疼痛,掩在繁华的笑里。 *********** 我回到家的时候,刚下汽车,就看见张涯很焦急地等著我。他见我下车,急忙道,“少爷可算回来了,掌柜的都等了您半天工夫了。” 看样子果然是有急事,便叫掌柜的去书房等我,我去换了件衣服,理了理心绪。 “…………所以说,冬茶上市显然不是很理想……”掌柜做了最後的陈述,又道,“今年的销量已经不比往年,而且遭了灾,品质也没有以前那麽好,卖价也提不上去。不过好在还没有亏损,茶厂那边还算可以。” 我点了点头,道,“再过不久就是春茶上市的好时候,依著从前的价格,稍微提一点。”我微微顿了一顿,“陈易葳又压了价格?” “是。”他回答道,“陈老爷和陈少爷那边,又压了几分的价,茶农本就不满,而我们并未压价,春茶上市的时候,陈家很有可能收不上茶。” 我点了点头,道,“受了灾的好茶,压下价卖出去,利润少一点也好,不能砸了门面。” 掌柜应了几声,又把帐目呈上来,我细细地查过後,天都有些黑了。 “不如就留下吃顿便饭吧。”我淡淡的说了一声,把帐本合好,“母亲也很久都没见到你了,你们再好好聊聊。”叫他留下也不是别无目的的,我当然知道母亲是对我放心不下的,虽然精力已经不如从前,但还是要打听打听我怎麽怎麽样的,她的疑心病,从来就不曾好过。 有人敲门,我叫了声“进来”,菊香端著茶来了,笑道,“二少爷还是这麽忙!” 我笑了笑,道,“茶就放在这儿吧,什麽时候开饭?” 菊香道,“就等您一句话呢。” 我笑著摇了摇头,道,“今天刘掌柜留下来吃饭,吩咐鲁妈妈多做几个菜。”我转向刘掌柜道,“多陪母亲聊聊,商场上的事儿,她总是放不下。” 刘掌柜答应了一声,拿了帐本,便恭敬地告退出去了。我发了一会儿呆,才对菊香道,“晚饭我不出去吃了,就送到我房里来吧……麻烦鲁妈妈给我做一道北方菜。” 菊香应了一声,有些吞吐地道,“二少爷,有一件事……” 我微微的笑了笑,道,“说吧,怕什麽的?” 菊香道,“少爷以後是要在这上海滩长住的,总是吃不惯住不惯的,怎麽行呢?”说话时,她的圆而黑的眼睛里闪烁著认真的神情。 我知道这小丫头是真的关心我,只是笑了一下,“你先下去吧。”她又怎知我在上海滩,是真的呆不久的,大哥一回来,我就要到北方去……上海滩唯一值得我留恋的就是挽秋,但若是挽秋真的回了浙江,我也就只有回哈尔滨了。 或者对於上海,对於这不熟悉的一切,我是本能的在抗拒著的。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不想让它们进入我的世界里面去,仿佛上海与我无关的一般。 除了挽秋。 我唯一在乎的,也许便只有挽秋了。 可是还能怎麽样呢?他心里是没有我的。 她点了点头,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点了一支烟,也不吸,只让它慢慢的燃著,慢慢的它就灭了,我再点上……直到一支烟尽了的时候,飘落了满满的灰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菊香送了饭过来,看了一地的灰,又来收拾。书房的电话响个不停,拿起来一听,居然是陈如霜。 “凌少爷,晚上有空闲吗?”她的声音是笑著的,看起来挽秋应该还不错。 我不咸不淡地道,“陈小姐有事?” 她顿了片刻,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并不是我有事……挽秋的面子,二少爷总是要给一点的吧?!” 我微微的怔了一怔,心下百般滋味,淡淡道,“挽秋在你身边吗?” 陈如霜又是一阵的沈默,苦笑道,“凌少爷有什麽话就直接说吧,挽秋不在我身边……你也不必怕他听见什麽。” 我沈默了片刻,看著昏黄的灯,叹息道,“你依然跟他在一起……我是说……” “对。”陈如霜很干脆的回答了我,“我知道挽秋对我是真心的……凌少爷,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离开挽秋。可是後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挽秋和谁有过什麽样的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我挣扎了许久,终究是发现我离不开的……里面就说过的,女子痴,是没得救的。谁让我爱挽秋呢?也许你会觉得我这话说得太不知羞臊,我之所以这麽坦白,是因为凌少爷的心思与我是一样的。”她停顿了片刻,才幽幽地道,“而且凌少爷,是真心喜欢挽秋的,不像那个……”她没说下去,喉咙里却哽咽住了。 我心乱如麻,匆匆道,“你的意思是?” “想请凌少爷吃个便饭──抱歉,刚才骗了你,不是挽秋找你。”她说著,又道,“有些事情,想要和凌少爷单独谈谈,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伸手关了灯,“你在什麽地方?我马上就到。” 我没有想到的是,陈如霜会约我在夜总会见面。 下了车,叫司机先回去,抬眼便看见陈如霜穿著一件橘红色的大衣站在门口,见到我,笑了笑道,“凌少爷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客气地寒暄道,“陈小姐叫我的名字便可。” 她含笑著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走进去,灯光闪烁,歌声醉人。我们挑了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了,烟雾飘荡在空气里。 她脱了大衣,穿一件紫红色的长旗袍,领口绣著些精致的纹饰,圆的脸瘦了下去,更显得楚楚可怜。 “我和挽秋谈起过你……我说你是个好人。”陈如霜浅浅地笑道,“可是挽秋说你不是好人,挽秋说你不但不是好人,而且居心不良。” 我一笑,登时明白挽秋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总是舍不得挽秋的……他不常抽烟,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抽烟……而且……”她微微的顿住,有些黯然的伤怀,“他抽烟的时候,从来都不用烟缸熄烟……他手上很多伤,都是自己弄的。” 我不明白她为什麽突然间和我说这些话──而话的内容是我早就知道的,她并没有拖得太久,只是道,“挽秋……以後就靠你照顾了。以後别让他抽烟……也别让他不高兴。” 我有些愕然,於是道,“陈小姐的话……我怎麽听不太明白?挽秋……不是一直很喜欢陈小姐的吗?” 陈如霜苦笑道,“婚姻大事,怎麽可能做得了主的呢?现在说什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