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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正托腮看向窗外,远看就像一副大师倾情绘制的人物油画,连周边流动的空气都像是另一个美妙世界的产物,带着点甜味。 我把手在围裙上搓了几下,略显局促地坐到她身边。 她回头冲我眨动浓密的睫毛,你不用工作了吗? 我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你的手冲咖啡正在做,我一会儿就去替你端。 好啊,谢谢。她优雅地笑,眼睛显得灵动。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在店内打量一圈,没看到昨天那两个体格壮硕的黑衣人。 她像是知道我的疑惑,轻声说:他们在外面,要是一起进来的话太显眼了。 哦原来是这样。 沉默了一阵,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好在副店端了咖啡过来,还附赠了一份小甜点。 是新品,你和朋友一起尝尝吧。副店在眼镜后面冲我们弯起眼睛。 不好意思,我们副店长以为我们是朋友。副店一走,我就赶紧向她解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陌生人以朋友自居的厚脸皮。 她毫不在意地将饼干递到自己的嘴边,用贝齿轻咬:嗯!很好吃啊。 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看的脸红,赶紧也塞下一块饼干。 副店的手艺真不错,恰到好处的酥脆,奶香甜而不腻。 我们接连碰到,真的很有缘分。可以问下你的姓名吗? 我迟疑了一下,立起胸牌给她看,我叫林杏初。 杏初。真好听的名字。她笑起来,打开手包递过来一张名片,红色的指尖泛着光泽,我叫沈珂。 我双手接过,是工作名片,上面写着职位,是某某集团的董事会主席。我对财经新闻毫无兴趣,但也零零碎碎听过这间公司的名字,好像几年前出现了很大的人事变动,还上过几次社交网站的八卦热搜。 好厉害啊,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了董事长。我由衷地赞叹。 沈珂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我以为眼花,她已经笑着解释:不年轻了,我儿子都和你一样大了。 我错愕。 哈哈吓到了吧?不过我前几天刚满四十而已。 我在心里做加减,无论怎么算,她都是未成年生子。 一时不知该咋舌什么。想来想去,只能暗自夸赞有钱人的厉害,只要有资金维持,连时间都可以在身上驻停。 她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我儿子跟我关系不好,很久没见面了。几次碰到你,就觉得很亲切,想着一定要跟你说说话。 我倒是很懂,一般极端有钱人的家庭,父母总会拥有一个和自己关系生疏的小孩。根据我常年刷八卦网站的经验,不是过早送小孩出国导致家庭教育断层,就是太过溺爱或者疏远导致小孩性情不定。 在这个什么问题都要扯上原生家庭的年代,沈珂小姐的烦恼也能完美套入这样的公式。 不介意吧?和我这样的阿姨说话。她柔柔笑着,皮肤在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怎么看都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 不会,不会。老实说,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同龄人,就算你现在说了自己的真实年龄,我还是没有太多实感。 她开心地又吃下一块饼干,那真的太好了。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你们店的环境真不错。在这里喝杯咖啡,吃些甜点,放松一下感觉也很好啊,当然了,之后不用再请我了,我会自己付钱的。 嗯,好啊。多有常客来店里,店长他们也会开心。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让她做出这个决定,但是能增长店里的销售业绩来不来找我也没什么坏处,只是在店里见面的话,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虽然我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总觉得事情哪里有蹊跷。 能带着保镖出街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说来,一般公司的董事长需要这种程度的安全保护吗? 小跑着回去,还好祐还没回来。我上网胡乱搜索着有关沈珂的信息。意外的是,居然什么都没搜到。 我从卡包抽出她给我的名片,在搜索框打出集团的名字,只有非常正常的新闻报道。很久之前的八卦消息,仿佛像是我看漏眼的错觉,在网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我找了很久,才在一个经济炒股论坛上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发帖,说是这个集团最近会有很大的变动,正在谈一个新的收购,对方是某知名企业,希望大家赶紧加仓。 帖子被评论顶了好几百页,看得我头大,我对那些红线绿线的玩意一窍不通,看大意就是有人预测股票会涨,希望大家买起来。 我觉得无聊,按熄手机,倒在沙发,两眼放空。 嘀得一声,大门的指纹锁被按开,我一瞬从沙发弹起来。 门推开,两颊泛红的祐看着我。 我揉了下眼,又揉了揉。 怎么还没睡?他换好鞋,脱下风衣,绕过我,抬了抬自热水壶,又转去冰箱拿矿泉水。 还早啊,刚十一点。我出声,却已经记不起来以前和祐是种什么相处模式。 他靠着冰箱,好像很累,水喝到一半,捏着瓶身的手就一起垂下去。 我走到他身边,果然闻到浓烈的酒味。 你喝酒了? 嗯。有应酬。他垂着眼,不愿和我多说一样,疲惫地移动着手指,像是想解开颈间的扣子。 我帮你吧。我眼疾手快,抬高双臂。 一粒,两粒。黑色衬衫的领子大开,露出精致分明的锁骨。 脑海里跳跃出前几晚梦里过于淫乱的画面,我僵直在原地。 早点睡吧。祐并有发现我的异常,大手随意在我头上轻拍两下,语气疲累。 好。 我看他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转身拿起他的风衣,想挂到衣架去。 抖开的瞬间,又是那股夹杂着奶香的鸢尾花香。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宝格丽的甜蜜宝贝。 这种故意留下自己味道的行为,简直像耀武扬威自己专属地盘的低级动物,低劣又幼稚。 好烦啊,真想知道这位甜蜜宝贝到底长什么样子,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沈珂像是报道打卡一样,以一天一次的频率出现在店里。忙起来的时候,我无暇顾及她,只点头微笑。闲下来的时候,我做好咖啡或者冷饮给她送过去。 大病初愈的茶久很讨厌她,说她长得像吊眼狐女。 就那个女人。十二点钟方向,靠窗的女人。茶久站在我身边,对我耳语,是谁?你的跟踪狂吗?我病好回来工作有四天了吧。她每天都来,你不上班的时间也按时来。要不要这么可怕! 我看一眼她说的方向,沈珂正小口抿着咖啡,看着电脑,注意到我的目光,抬头冲我微笑。 你看,你看!那个眼神那个嘴角,哇,受不了,好恶心,好装啊。 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吧。她不就是普通地来店喝咖啡吗?咱们店的熟客这么多,她也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我把预定咖啡豆的单子拿出来,在柜面上一张张摆好,进行数据录入。 你这要是搁在聊斋里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她小声说着,从身后的微波炉里拿出加热好的帕尼尼,装进纸袋,拿给在一旁等候的客人,露出大方的微笑:让您久等了,您的意式金枪鱼帕尼尼。 我打开系统,敲击键盘,聊斋里面被看上的都是细皮嫩肉的穷书生,或者是大富大贵的成功人士。我和他们没有一点共同点。 那你别跟我说,她这每天踩点式的动作只是为了喝咱们店的咖啡。有钱人什么没喝过,喝咱们的美式估计和喝刷锅水一样一样的。 我停下手下的动作,思考了两秒,又把注意力放到屏幕上。 你和秦沉吵架啦?她突然问我。 没啊。 那他最近怎么和你的班都错开了? 不知道。说来他以前的班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真残酷,太残酷了。 我一口气把单子全都录完,夹好递给她,我帮你替了一天班,记得还给我喔。 哇,你也太小气了。好歹我还算你师傅。 那么师傅,麻烦您到时候还我一天。 茶久拿过单子,翻了翻,吹了一口气,我可刚病好没多久,别欺负人。虽然在家那几天真的爽,梦都没做几个,一直睡一直睡。 梦 我问你哦,总是做一些特别特别奇怪但是又很真实的梦是怎么回事? 茶久漫不经心地拿纸条将那些单子扎起来,你是不是睡前喝太多水了?我妈以前总跟我说,如果喝太多水,晚上就会睡不好,因为你的膀胱会被挤压,神经传上去,就会多梦,还会做一些在野外找卫生间的梦不知道原理是不是像她说的这样,但喝多了水在梦里找厕所是一定的,那个感觉一般都非常真实。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有可能? 不过都是什么梦啊? 反正不是找厕所的梦。 是被祐的手指不断侵犯使我不断高潮甚至潮吹的梦,他喝醉的那一晚除外,几乎每个晚上都梦到了。 这种话,就算是再亲密的人,我也说不出来。 不过为什么只有手指呢?也许再厉害的梦境,都编织不出来不存在的事情。目前为止,我和祐实质性的关系只有一次,还半路未遂。 想到这里,我有点悔不当初。 眼看要走了,还没能完整吃到一次,真是造孽。 茶久还想追问,银质按铃被按响,沈珂冲我摇手。 茶久转过身撇嘴,以为自己是奥黛丽.赫本吗?我还以为她下一句要喊TAXI。 我端了意式浓缩和副店刚做好的泡芙给她,她轻声说谢谢。 也许茶久说得对,她确实美艳不可方物,有可以把自己比拟奥黛丽.赫本的资本,连高挺的鼻梁,都让人惊叹不已。 她这种人应该和百里祐一起去整容医生那里去做范本登记,永远成为万千大众追随的标志才是。 你原来不是每天都上班啊?她抬头看我,眼波流转。 是的。我们有排班,是轮班制,早班和晚班。然后因为我跟店长要求,所以我一周七天只用来四天。 很轻松啊。 确实不太累。 今天的咖啡也很好,谢谢你。 我笑,忽然想起来茶久说的,想了下,委婉地问她:您工作的地方离这不是很近吧? 她抬头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温柔的目光却看得我后背发凉。 是的。你好像很警惕我? 我有点尴尬。 没关系,很正常。年轻人多点警惕性总是好的。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里面是她和一个年轻男生的合照,我儿子,正在国外留学。 啊。长得很帅。 谢谢。他从小就跟我不亲,青春期也没好好跟我说过话,现在就更是了。我先生去世的早,我是孤儿,没有家人。只有唯一这样一个亲人,他还和我不亲昵。你每次都能看到那两个保镖吧? 我点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连买内衣都要跟着。 是防止黑社会找我麻烦。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我先生的产业,但是因此也惹恼了很多人你们这里很温馨,店员都很友善,老板也好,在这里总是能特别放松,工作的烦恼压力,家庭的不顺,好像都能忘记。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不过正是因为遇到你,才会遇到这么一个好地方。 她说得诚恳,我觉得自己和茶久的怀疑有点疑邻盗斧的滑稽感。 我还可以再来吗? 我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冲她微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