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湿了

    遇见蓝色那一年，梅酒二十岁。

    圈子越来越低龄化，二十岁，也不算小，梅酒靠在墙上，仔细回忆这些年的一切。

    母亲的出轨，父亲的家暴交织在她破碎的童年里，小姑娘总是蜷缩在一墙之隔的门后，惊恐逃避地去追求一方虚无的宁静。

    十五岁那年，梅酒发现自己更喜欢跪在别人脚下，天生的奴性。

    其实梅酒家境殷实，虽然父母离异，却并未短过梅酒钱财，反而因为心疼梅酒的愧疚，多给了物质补偿。

    梅酒成绩不错，长得也好看，十五岁已在厚重的刘海和宽大的校服中初见端倪，她是青春期同学眼中的小女神，众人瞩目的存在。

    然而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她内心深处，更渴望做一只狗，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被强迫跪在别人脚下的狗。

    有些事，注定没法选择。

    梅酒记得，当时班级有个学习成绩很差的女孩，因为性格也不是很好，总是被人排挤。

    某天下了体育课的明媚午后，梅酒和同学从课上回来，手里还拿着从小卖部冰箱里刚买回来的冰汽水。

    说笑间，梅酒看到班级上平时不太学习，总喜欢逃课在外面混的男生从操场上过来，快走近时，突然助力朝这边冲来，好像一只盘旋在头顶的秃鹫，俯冲向下裹携着一股强大的惯性。

    在距离梅酒不远的正前方，正是那个平时被同学排挤的女孩，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而男生在距她两三米的位置突然腾空跃起，球鞋踹在女孩身上，应该是很大的力道，女孩被踢得飞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正是课间，下体育课和去上课的同学，来来往往，很多人都看到了，被霸凌的女孩倒在地上，灰头土脸地趴着。

    霸凌女孩的男生站在不远的地方，趾高气昂，反而看到不远处的梅酒时，目光柔和了几分，像个喜欢做坏事的小孩，恶劣地笑了。

    那本该如之前所有日子一般平凡的一天，突然就成了改变历史车轮命运的日子，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平静淡定的梅酒，内心在那一瞬却突然波涛汹涌起来。

    她清晰知道，因为这个女孩，这个男生，她心底的某些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在男生对自己露出恶劣笑容的时候，一直被梅酒潜藏在心底的那股恶劣被悄然开启，那种想要冲破一切的强烈欲望，无数日夜埋藏在心底的下贱，正以燎原之势，破土而出。

    梅酒对女孩的遭受的一切，同龄人的欺辱，不公平的对待，不是同情、幸灾乐祸、不是麻木，事不关己，她是渴望。

    是的！

    她渴望成为那个女孩，渴望众人面前，以一种弱小的、可怜虫的姿态，被羞辱、被欺辱，在无数同学的注视下，议论声中，下贱地趴在地上，她连站起来的可能都没。

    可，她又明明是那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班级里的同学尊重她，老师喜欢她，她受人爱戴，没有人察觉得到，她骨子里的贱根！

    女孩被霸凌后，当天是上了半节课后哭着回来的，她满脸通红，整张脸是不自然的红肿。

    但是，没有人去在意这些。

    或者说，恶意会在某种特定环境下被放大，下课的时候，梅酒还能听到，同学对女孩不怀好意的嘲讽，看到小太妹恶意扯拽下女孩头发。

    梅酒的下面，悄无声息，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