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褶裙

    早晨七点十分，沈昕终于被外婆拉起了床。

    睡眼惺忪中，她拿着鸡蛋饼就出了门。

    楼道里，沈昕愣了三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被外婆扫地出门，而是要去上学。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沈昕抬头望去，一双灰白色球鞋踩在台阶上，接踵的是一张清冷如月的脸。

    祁执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只是一眼，就偏过头，自顾自地朝下走去。

    鬼使神差的，沈昕像是被戳醒了。在祁执擦过她肩膀的一瞬，她伸出手，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祁执顿住，平静如潭水的眸子里暗潮翻涌。

    沈昕并不知道此时的祁执在想什么，她只是奇怪，明明昨天下午还耳尖羞红的祁执怎么一个晚上就变了。

    嘈杂的脚步声从上一层传来。

    为了避免楼道拥堵，祁执准备扯过衣角离开，站在他身后的沈昕开口，道：祁执，早呀。

    祁执点了点头。

    楼道里，沈昕抓着鸡蛋饼，侧身故意挤到祁执面前。

    和祁执身上的校服不同，今天的沈昕穿的还是常服，只是黑色的百褶裙换成了棕色的，但长度仍旧短到令人发指，白皙笔直的长腿毫无遮挡地袒露在外。

    祁执偏过头，低声提醒道：衣着不规范扣2分。

    沈昕耸了耸肩，毫不在意：没办法，我的校服罗老师还没有给我。

    祁执没再说话，他跟在沈昕的身后不快不慢地走着。

    沈昕推开门，七点二十分。楼下已经有不少的老人开始晨练，她转过身，正想问祁执要不要一起搭公交时，却看祁执走到不远处的车棚里，娴熟地开着自行车锁。

    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祁执，看在咱们是前后桌又是邻居的份上，可以带带我吗？

    沈昕看着他，可怜兮兮。

    呼吸一紧，少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天的梦。

    他将自行车的龙头递在沈昕的面前，平静道：你骑车，我走路。

    沈昕的表情有些迸裂，她为难道：可是我不会骑欸

    祁执望着她，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

    五分钟后，沈昕如愿地坐上了祁执的自行车后座。

    清晨，初秋的风带了一丝凉意。

    沈昕抓着祁执的衣角一脸得逞，她凑在少年的肩膀上，闻着少年身上传来的椰子奶香，双手逐渐从自行车坐垫向少年的腰上进攻。终于，在一个踉跄后，她如愿地环住了少年的腰。

    校服下，少年的身躯一僵。

    他努力保持平静直视前方，背后传来的温度和柔软却不停地鞭挞他的意志力。

    再一次，他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个梦，还有那天下午她被沁湿的前衣光景

    沈昕靠在少年的背上，偷偷打量着少年耳尖上逐渐加深的红晕。

    环着他腰上的手臂不停紧缩着，像是逗弄又像是在设套。

    去学校的这一条路上，祁执骑得格外艰难。

    直到背后的温热离开，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歇了口气。

    第一次，祁执感恩校服的宽松，才没能让自己的狼狈袒露在她的面前。

    祁执，谢谢啦。

    校门口，早操广播响起。沈昕匆匆跳下了车，她莞尔一笑，挥手离开。

    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很多次一样。

    故意捉弄，从不负责。

    原本的旖旎冷成了冰渣，他看了眼少女纤细高挑的背影，咬着唇，头也不回地将车推入了自行车棚。

    学校里，沈昕靠在教学楼下的告示牌，迟迟没有看到祁执。

    她正思索着祁执是不是从其他地方进来后，就看到挂着红袖带的学生会缓缓朝她走来。

    想起早上祁执的话，沈昕抓紧书包带，低头朝操场跑去。

    操场上，清一色的蓝白色校服。沈昕左右环顾，压根找不到高二一班的队伍。只能随便找个就近班级的末尾队伍站着。

    广播声响起，懒散的队伍慢慢变得整齐。

    沈昕低着头，并不知道站在自己前面的男生转过头看了一眼。

    下一瞬，一双姣好的桃花眼突然凑到自己面前，沈昕被吓了一跳。

    新来的？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

    沈昕眨眨眼，这才发现，眼前的男生和她一样没穿校服不说，竟然还染了一头蓝黑色的狼尾。

    看出了沈昕的惊讶，少年勾起了唇，笑道：颜色帅吧，学校门口的理发店，八十。

    沈昕笑了笑，像是有了找到同类人的快乐。

    少年蓝黑色的狼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伸长胳膊，娴熟地搂住沈昕的肩膀将她圈在怀中，朗声道：我叫宋沖，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突然的亲昵，让沈昕有些不自然，她正想挣脱时。主席台上，常年嘶哑模糊的广播里，电流声滋滋作响。清冷带着一丝不悦的男声传来：高二四班最后一排的同学，早操时间，禁止打闹。

    唰的一下，全校师生的目光如闪光灯似的汇聚在高二四班的最后一排。

    宋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望着讲台上的人。

    沈昕寻声望去，不远处的主席台上，一脸清冷的少年正站在话筒前。

    少年真的清冷吗？

    广播的余音中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消散的薄怒。

    沈昕抿着唇，眉梢上不自觉沾上了笑意。

    此刻，全校师生都有些发蒙，尤其是主席台上准备例行讲话的罗洁。

    她双臂环肩，眉头深皱地看着站在话筒前的祁执。

    往日清冷的优秀学生，此时正抓着话筒，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罗洁顺着方向望去，是高二四班赫赫有名的问题学生宋沖。而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生。

    距离太远，罗洁看不清那个女生的模样，只是女生身上的百褶裙格外让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