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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像是害怕弄疼了他。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赴约,他走投无路,别无选择,强烈的意念终于使得他能够从床上慢慢爬起身,再休养一日,他就能下地了。 第二天,三更时,他避开了院门外呼呼大睡的守卫,一瘸一拐悄悄来到花园假山。 那人早早躲在山石后面,见他来了,憨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用生涩的官话道:“吃……好吃。” 黑暗中,他捧着油纸包,目光仓惶,神情凄凉,他没有吃,而是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要助我逃走?是真的吗?” 武士坚定地点着头,五官紧紧皱成一团,“逃……逃走,我带你,月末,乞巧节……”他说话似乎结巴得厉害,于是不再多言,推着手中的食物,“你,养身体,我,我有办法……你吃……” “你有什么办法?”荆雨打开了油纸包,里面是一块甜香的白糖糕,哪怕他吃不下,也奋力地往嘴里塞,塞得口齿中的血腥和糖糕混在一处,喉咙钝痛,他像是想要武士宽心,如果他真的能够助他逃走,他就是他的稻草…… “有办法,那天,主上,要……要去琴河边祈愿。” “好吃,真好吃……” 离月末还有二十来天,他好像从腥咸的糖糕中尝到了甜,从遥远的晨星中窥见一线天光。 之后,憨厚的武士得了觉得好吃的食物,总会悄悄在来小院巡逻时示意他,夜里三更,他们便相聚在假山石后,虽然并不是每次都那么顺利,但他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武士在主上的宴会上偷了一根香气四溢的鸡腿,想要给他尝尝。 他吃不下,武士难过地哭了。 他对他很好,有一天晚上,其他的武士巡逻到了花园,他也让他躲在假山后别出去,武士亲自冒险去和别人解释,他磕磕绊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受到了同伴的欺凌和打骂,他也不还手,等到同伴走了,麻烦解决,才悄悄回到他的身边。 这时,荆雨才发现武士的脸上青肿了一块,他问道:“疼吗?” 武士憨笑着摇头,嘴角的小痣显得很可爱,“别……别怕。” 他沉默了,忽然小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武士一愣,不再说话,荆雨等待他的回答时,却发现他似乎窘迫得不敢看他,头低垂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眼神充满了羞愧和自卑。 荆雨有些明白了,心里虽然浮现出了人皇陛下的身影,但他凄惶地将那道身影抹去了,他道:“如果你能救我出去,我就做你一个人的剑,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武士浑身一震,荆雨轻轻地侧身过去,将头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月中,荆雨又去了一次东瀛男人的主屋,武士们把他架到布满刑具的房里,他被锁链吊起,心想,幸好憨厚的武士不在,不然看到他又被百般折磨,不知道会不会一时冲动…… “啊啊啊啊啊啊——!” 东瀛男人掐着他的下颌,把烙铁从他的后背提起来,那处原本盈白的皮肤被烫得血泡翻涌,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他翻起白眼,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真漂亮。”东瀛男人兴奋而扭曲地笑着,“唉,不过玩久了总是有点无趣。” 这一夜还很长。 他没有了治愈的力量,或许根本无法支撑到东瀛男人对他失去兴致,在那之前,如果再不逃走,他会死的吧,他重新回到小院,晨光熹微,他怔怔地歪着头,看晨光下没能完全消散的繁星。 乞巧节,邺城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烟花宴,琴河边挂满了花灯,热闹极了。 好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啊,他这样想着,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武士守在他的屋内,见他醒来,非常惊喜,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你还好吗?” 荆雨只是感觉眼前有些昏黑,他习惯了疼痛,反倒麻木了,点点头道:“还好。” 武士担忧道:“你,你昏迷了,很,很久。” 荆雨很惊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都上了药,创口包裹着,手法精细,明显是大夫的手笔。 “有……十……十几天,主上知道了,让大夫,给你治。”武士难过地低着头,他不愿让荆雨看到他的眼泪,擦了擦眼角,憨笑着道:“但是,不……不晚……后天是乞巧节。” 后天……后天! 他昏迷了这么久?!他震惊极了,还好他醒得及时! 在武士悄悄离开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仿佛僵化了一般,一动就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睡得太久了。 但他的精神竟然还不错,神智也很清醒,他幻化出了自己的梧吹剑,轻轻地抚摸着,他好想要回到温暖的剑鞘里啊,可是他回不去了,哪怕他没有和裴澜之解除契约,但被东瀛男人掌控的那一天,他就被剥夺了回到原身的资格,他必须保持着人类的这副姿态,等待男人的“垂爱”。 在轻抚剑身的过程中,他的指尖滑过了一条冰裂一般的纹路,他微微一顿,又当做无事一般,轻轻拥剑入怀。 乞巧节的当夜,当第一簇烟花在远方绽放,就像是吹响了最后一声希望的号角。 他趴在院墙头,脸透过狭窄的缝隙,看那些美丽的烟花炸成细屑,绚烂的色彩和欢声笑语似乎与他无关,但他依然看了很久,直到约定的时间来临,他轻快地扭开了头,离开了这处盛满樱花的院落。 武士已经在花园等他,果然,他没有让他失望。 “我来了。” “走。”武士拍了拍腰上的刀,向着花园的另一边指了一条小路,那里幽深僻静,是荆雨从没有去过的方向,但他毫不怀疑,因为他隐约知道,那是东瀛男人的姬妾们住的地方。 因为主上出游,整座大宅里的守卫少了很多,但也因为如此,荆雨所住的小院反而守卫森严起来,很快就有武士发现,他失踪了。 宅院瞬间乱成一团,守卫们开始疯狂搜索他的下落。 荆雨心跳如擂鼓,慌乱不堪,和武士闻声匆忙躲避着,期间,武士还杀死了一个撞见两人的姬妾,那个女人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武士抽出太刀砍在她的后背上,她跑掉了一只木屐,立即摔倒在地,不动了。 荆雨吓坏了,不忍再看,任由武士猛地拽住他的手,沿着走廊飞奔,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像是马上就要喷溅出来。 快—— 再快一点! 他受伤的脚踝跑出了血,但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又咬牙站直了千疮百孔的身体。 武士一直带他躲避着寻找他的人,直到推开了一扇门,他们躲了进去,这似乎是一间废弃的书房,书架上沾满灰尘,桌面零星散着几本杂书。 “这边,有密道!”武士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其中一扇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