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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达本是在柜台后算账,听到苏若梅的声音,抬头见到苏玉瑶一行人进来,忙放下手头的事迎上前:“娘、满舅,妹,快进来坐!” 说着就要去搬椅子。 苏老二挥挥手阻止他:“不用麻烦了,我们路过就进来看看。” 说是这样说,但陈达哪里敢怠慢,还是请他们进去坐,拿了果盘上来:“你们先坐下吃点东西,我去沏壶茶!” “快去吧!”苏若梅打发他去,自己则陪在一边招呼着,“满舅,吃点瓜子。” “嗯。”苏老二给面子的抓了一小把,然后随意环顾了一圈问,“店里平时只有陈达一个人照看吗?生意怎么样?能忙得过来吗?” 苏若梅答:“还有几个帮工的伙计,圩日子才过来,这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吃饭,他一个人顾得过来了。” 苏玉瑶环顾左右,和外面见到的不起眼相比,里面显然布置得比较用心,整洁宽敞又明亮,还有个楼梯能通到二楼。 这个点,饭馆里确实如苏若梅说的,没有人来吃饭,只有两桌大老爷们借着地方在打牌,可能是打了一整晚,面上都油光发亮,桌上放着花生瓜子之类的吃嘴,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烟灰和果壳。 苏玉瑶瞧见桌子底下的盒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的“打水”。 “打水”在沪城就是类似小费的东西,但在南城,“打水”不是给侍者而是给店里的,客人借地方打牌赌钱,谁赢钱了高兴,就会往盒子里扔点意思一下。 这人给点那个给点,一天下来也有不少。 很多小店都是靠“打水”过活的,卖东西才是顺带,地段好人多的地方,甚至有一些人家专门把大堂腾空,给人去打牌用。 苏若梅开的这家饭馆也是,圩日子吃饭人多,就卖饭,平时人少,就借给人打牌。 倒是每日都有人来,犯牌瘾的打得停不住了,经常还直接让店里帮炒个菜,送上桌就囫囵吞枣的吃了。 这样两样一抓,收入倒还挺可观的。 在苏玉瑶他们打量饭馆的时候,店里正在打牌的人听到了动静,也纷纷回头看。 苏家的事在街上可是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的。以前是因为有个混账舅舅,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后赌输了还把老婆给卖了抵债,然后跑路去外地。 再后来苏家大女儿跟着货郎私奔,都是被拿来当成笑话说的。 结果就在年前,苏家那个传言中不成器的舅舅据说竟然发达了,还派了人来把苏家的孤儿寡母给接去了沪城享福。 就是已经嫁人的苏若梅,都沾光得了笔钱开起饭馆,过上了好日子。 这能不叫人艳羡吗? 此事当时在整个南城可都传遍了,一直说到过年呢。这会儿听到苏若梅叫娘和满舅,哪里还能忍得住好奇。 回头一看,苏若梅身边坐了三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人物,有原来就认识他们的人差点拍腿。 这可不就真的是苏老二吗! 没想到离开几年,竟然真的在外面混不错,现在是衣锦还乡回来了! 还有苏招娣和苏家那个三丫头,之前多落魄,没想到现在打扮和气质都变了,像真的城里人一样。 在场的人不免想到,看来之前的传闻着实不假呀,苏老二确实发达了,连带苏招娣家这个曾经的破落户也沾了光,鸡犬升天。 一时都没了打牌的兴致,心里纷纷起了小心思打起小算盘,也不管熟不熟,都上前去打招呼寒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还记得我吗?刘村的八六!以前我们还一起打过牌!” “老二现在混得不错啊!真有本事,现在你在沪城做什么生意呢?” “哪时候有空,去家里吃饭!” 苏老二见多了这样的人,无非就是想从他这里捞点好处,所以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太极,既不明确拒绝也不明确回应。 倒是苏玉瑶看着有一瞬间恍惚,过去的日子还宛若昨日,眨眼便天差地别。 这人心,还真是善变呢。 ☆、第三十九章 离开饭馆,三人随苏若梅进了隔壁的大院,院里有一棵大树,将整个院子都遮盖起来。不临街的那两面墙,靠墙起了一排砖瓦平房。 陈家两老人家正在大堂里,三人进去后见过,彼此寒暄一阵坐了下来。 苏玉瑶不去管他们交谈,抱着小外甥专心哄,和苏若梅凑在一起,说些孩子的事,屋里正聊得酣畅,快正午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门。 陈家的下人从厨房出来去开门,没一会儿回来说:“苏家大伯一家来了!” 顿时屋里就沉寂下来,苏若梅说了句:“他们怎么来了?” 正要起身去看,已经有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来。打头的的男人五十岁左右,生了张狭长的脸,眼睛无神,眼袋很重。 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女人和他差不多年纪,浓眉刻薄的面相,黑黑胖胖的,面色焦黄。 正是苏玉瑶的大伯和伯娘。 苏家老大叫苏安康,他婆娘姓江,乡邻们都习惯称呼她一声康嫂。 两人还未进屋,便扯着嗓门说:“听见说满舅回来了啊!” 然后不请自入的进了大堂,两人身后还哗啦啦的跟着他家三个儿子和儿媳,以及一串孙子和孙女,刚才还略显宽敞的大堂,瞬间就变得拥挤起来。 这要是以往,苏玉瑶都要以为他们是要来找谁的不痛快呢,但今天因为有苏老二在,所以她很安心,只是满腹疑惑。 他们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他们回来了?而且全家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两家人的关系可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吧? 虽然好奇,但是又不好追问。苏玉瑶便干脆别过脸继续逗弄怀里的小外甥,只当是没有看见这一家子讨厌的嘴脸。 他们两家反正是早就已经撕破了脸,懒得再出装什么大肚模样。 但陈家二老一向是十分讲礼的人,虽然也不是特别高兴苏家大房的人不请自来,但是人都已经进了大堂,也不好再把他们赶出去。 当下陈老爹站起来,装傻充愣的笑问:“大伯怎么来了?这是有什么事吗?快请坐!” 还能为什么来?自然是因为苏老二。 否则儿子和苏若梅结婚的时候,苏家大伯一家都没有来,现在又怎么可能会突然登门造访,还是全家整整齐齐的来。 但揣着明白当糊涂,谁不会呢? 陈老爹自诩是讲理的人,但对待不讲理又不念情分的流氓,要说心里没有气是不可能的,也就没太给面子。 假意看了一圈大堂,然后拍了拍大腿说:“你瞧这弄的!家里没有备那么多凳子!” 江氏一向不要脸,猜准了陈老爹不好意思赶他们出去,这才在听说苏老二低调回来了之后,忙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