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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官,又如何好当。” 年纪大的听得懂,年纪小的实在是听不懂。 方拭非抽过桌上的教条,拍桌道:“现在,要叫你们识字念书。” 这群孩子大多在乡野长大,有的男孩儿的确是念过书的,可不正经,大多只是听别人讲两句,会写最简单的名字,要说上私塾,进书院,是不可能的事。 衣食尚且不饱,如何读书啊?书本可贵着呢。 “从……从讲故事开始。增长眼界,看看这天下繁华。”方拭非两手环胸道,“林助教,你来。” 林行远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与方拭非故意保持着威严,要震慑学生不同,他直接大方跳了进来,趴在桌上,笑嘻嘻地开讲。 “你们林先生,自幼在上郡长大。上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们知道吗?”林行远比划着道,“上郡没有海,往西北面再走一点,全是沙……” 傍晚时分,狱卒领着几位囚犯过来。那几人神色慌张地跑上前,认出自己的孩子,将他们抱在怀里。 “可以散了。” 方拭非看时间差不多,便对那几个等到的孩子说:“你父母与你,皆表现良好,可以回家去。但如若再犯,还是要关进来的。就没这么容易了。” 另外的孩子们纷纷喊道:“那我们呢?” 方拭非拍拍手站起来:“表现不佳,明日再来!” 众孩子哇哇喊:“啊——” 方拭非咋舌说:“叫什么叫?是这里的包子不好吃吗?” 众人顿时哑然噤声。 明日还要来? ……明日还能来! 第61章 神迹 孩子们一起散去。外面早就站了一群等他们放堂的长辈。见众人出来, 紧张地抱过自己的孩子。 “住手住手!”士兵们一手按在刀身上, 走出来挥赶道:“都让开, 把孩子放下, 一个个来!” 众人不明所以。 士兵低下头说:“是你爹娘吗?是才跟他们走。所有人都站好了,不得推挤闹事!” 孩子一个个认领过去, 门口喧哗了好一阵, 才终于散尽。 等走远了衙门,前来接人的长辈才开始小心套话:“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他们欺负你们了?” 众人喊道: “识字!” “讲故事!” “很开心!好好玩!” 几位长辈紧张道:“讲了什么?” “讲上郡,讲将士!”一男孩儿出了院子就胆大起来,一直蹦个不停, 他抬起头问道:“娘,真的有地方会没有水吗?他们说那些士兵躲在热烘烘的沙子里,晒得脱皮,渴得发晕,为了保护我们抗击敌人。敌人是什么?” 被他喊的妇人一窒,不知该怎么解释。 旁边的小孩儿咯咯笑着,又兴奋举手道:“还吃了包子!他们的包子好好吃!” “还有水果,有鱼虾!娘, 他们的鱼为什么那么好吃?” 听话话题开始走远,几位长辈稍稍松了口气。这时一个孩子又问:“爹,你为什么要跟官府做对?方先生说, 衙门失望极了,就像个关爱晚辈的父亲却遇到了不懂事的孩子。爹,为什么?” 女娃儿:“娘, 我明天还能去吗?那我明天能自己高兴去吗?还要带锄头吗?” 她说着忽然想起来,停在原地道:“啊!我的锄头!落在衙门了!” 其余人也叽叽喳喳地表示,东西都忘带了。 她说着要返身回去拿,被旁边的妇人拽住。 女孩儿仰起头问:“怎么了娘?” 那妇人尴尬道:“别去了。回家。那东西没什么,不拿了。” 这些孩子还是第一次上学堂,被打岔了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评价道: “林先生人和善,方先生太凶了。我还是更喜欢林先生。” “可是方先生说话才管用诶。他说给吃我们才能吃。” “哇!真的吗?” 很凶的方拭非此时正在院子外边指挥着人端过笔墨,唰唰往墙上书写。 ——寓中学堂。 众人路过,驻足旁观。 学堂?何山县要有衙门承办的学堂了? 以前有过的,后来因为去的人太少,就关了。识字的书本实在太贵,学堂请的又都是些老学究,为人刻板,不苟言笑,教书从来都是照本宣科,压根没多少文化。孩子大多静不下心,所以不爱念书。有钱的就把孩子送到外边求学了,没钱的干脆也不强逼。教不出名堂,后来就慢慢废弃了。 方拭非沾墨继续写道: 任教先生 ——户部重臣叶先生 ——进士头名方先生 ——历览天下林先生 ——及诸精兵侍卫 她的字大开大合,很快一面墙就写不下了。 有人去搬来几块破木板,拼在一起,摆到旁边。方拭非蹲下身继续写。 ——衙门收废弃桌椅,收废弃书册,招教书先生。 寒碜,太寒碜了。 路人也不由咋舌。 纵然他们没念过多少书,不懂品析,也知道这字好看。写在破败褪色的墙面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方拭非拍拍手满意走开。 牌匾,那是没有的。 衙门到现在还没开始重征说服,总不能一直要他们几人自掏腰包。 何况,百姓理解不了衙门含蓄的包容,要一面哭穷,一面做事,才能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好来。天底下总归还是没有自觉的人偏多。 这学堂的名字写上去了,众人跃跃欲试,想将孩子送过来的,可是又有些不敢。 进士科头名!户部重臣!朝廷使君!得要多少束修才够?外边那些知名书院,能有他们好? 王猛没想这么多。他心底深深觉得方拭非是个大好人。 一看得到消息,第二日大早,便抱了自己七岁的孩子过来。在门口问道:“能来学堂吗?” 方拭非大手一挥:“进去!” 王猛欣喜若狂:“诶!那这束修……” “束修嘛,这么小的孩子就不用了。”方拭非说,“现在不是正经讲课,学堂里也有点挤,等以后衙门有钱了,添些桌椅,再多请几个夫子,给孩子启蒙。” 王猛听得眼含热泪,心中激荡,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使君……多谢使君!” 他把孩子放进去,同方拭非在门口站着聊天。 方拭非问:“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王猛说:“小人如今是名木匠。父亲是造床的,祖上还留了个船厂下来,不过如今不行了。” “嗯?!”方拭非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船厂,那你现在还会造船吗?” “会!”他说着顿了下,“哦,倒也没做过,不过,以前巧匠留下的图纸,如今都在我手上。我幼时也跟我父亲学过一点,大多的部件我都会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