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言情小说 - 旺夫命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199

    不让进,那几个穿着破烂好像要饭的一样,跪下就要磕头,磕着头就在城门口说起冤屈来,说他们当地很多人家的田地被占了,衙门不为百姓讨公道,还卡着不给路引,没办法他们只能偷跑出来,要不回田地日子就没发过了。

    这么冷的天穿得如此单薄,还跪着边哭边磕头让行行好,城门守卫也有人心软,可规矩摆那儿,坏了他们担不起。

    就有人帮着指了条明路“我们不能放你进去,你可以找人替你跑趟通政司。”

    外面来的哪知道通政司是啥,就问了。

    边上有懂行的说“你来告御状不知道通政司是啥?通政司就是管民间冤情的。现如今的右通政卫大人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随时都能进宫面圣不说,他也是贫苦出身科举入仕,很愿意为百姓出头。你托人带个话去,把这个情况告诉卫大人,他肯管你们也就有活路了。”

    说是要请皇上做主,那行人心里其实没谱,只是想着不走这趟一定没活路,来了没准还有转机。

    现在听说这个姓卫的大人是肯为百姓做主的青天老爷,这行人才有了盼头,就在城门口四处求人,请人行行好,帮忙递个话。还说不是他们一两家受了冤屈,被占田地的是几十家人,胆小的不敢闹,他们胆大跑出来了。

    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不肯说,无论如何都要见者青天老爷才愿开口。就有心痒的替他们跑了腿,卫成的确也在衙门,听衙差说外面有人求见,卫成暂停下手里的活,让衙差把人领进来。帮着跑腿的进来先跪下磕了个头,才说城门口那边有一行人,说在地方上蒙受冤屈,来请皇上为他们做主。那些人又是偷偷跑出来的,没路引,进不了城,想请大人通融一下。

    卫成想了想,让通政司这边去了个人,同那头商量一下,把人领过来让他们说个明白。要真是身负冤情被地方官卡着不批路引,这种情况理应通融。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

    等这些人到了通政司衙门,还没说出个一二三,光看那模样就是在路上吃够了苦的,卫成心里更信了一分,听的时候也格外用心。

    案情说下来其实简单得很,说他们有冤,的确有,要说也是送上门去给人坑的。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地方上有个姓祝的读书人,他有幸中了举。祝老爷中举之后,亲朋好友乡里乡亲都求上门去,纷纷将自家田地挂他名下。朝廷说举人免税,本乡出了个举人老爷,可不就造福乡里了。不说家底稍薄的,哪怕家底厚,能不交税他也不想交。

    起先是白挂,后来关系亲近的挂完了,关系远的就许点好处有偿挂。

    举人老爷本来家贫,心里装着乡亲,可人是会变的,逐渐发达之后想法自然和当初不同。

    虽然想法变了,举人本身要脸,没为难这些来挂田的,这么多年下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今年夏天,老举人没了,他几个儿子分了家,分家之后不认举人立的字据,直接吞了挂在他们家里的田地。

    当初为了避税去挂田的,占了朝廷二十年便宜之后田没了。

    他们上衙门去告,没告着,衙门说田契上落的是举人的名,举人没了自然由他儿子继承。

    这年头有田你好好种总饿不死,没田要怎么活?

    可不就活不了了?

    地方上还有人在闹,他们这几个胆子大,想着地方官一手遮天他们闹也闹不出个所以然,心一横,偷跑出来,说要请皇上给个公道。

    挂田这个事,出身好的官员体会不到,卫成不同,他也算亲身经历过,可说深有感悟。当初就想到事情迟早会闹大,把自家的田地投给举人,让举人给个字据,这本来就不靠谱,起纠纷正常。

    因着没去户部待过,具体的税收情况他不清楚,想来朝廷还没提出改革,要不是情况还能控制,就是商税收得不少,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征不上地税的尴尬。

    按年头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事户部没上奏,皇上恐怕都不知情。纵使知情,也不会想到情况糟糕到什么地步。

    能瞒这么多年,也是四境太平,虽然朝堂上风起云涌,到底没起战乱,征不上地税的危害暴露得不够充分。

    ☆、第129章 129

    这十来人是带着字据来的,怕路上损坏, 跑出来之前他们还削了竹筒, 晒干之后将字据裹起来放竹筒里。将情况说明白之后, 他们小心翼翼呈上字据,卫成看过答复说通政司只听民间诉说冤屈, 不管断案,他跟着会向皇上奏明, 让前来申冤的把字据收好, 找地方安置下来, 耐心等等。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跟着都到下衙的时间, 卫成没有匆匆进宫,他琢磨着回府之后写本折子,诉明案情,赶明儿送进宫去皇上一看便知。

    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坐用饭时, 卫成提起这事, 说白日里有一群从外地偷跑上京来的,说他们在地方上蒙受了巨大冤屈, 衙门清闲了几日, 有事做了。

    卫成一开口, 家里人都停下动作朝他看去。

    姜蜜问他方便说吗?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们闹得很开, 该有不少人听说了。”

    “相公你一贯分得清楚, 回来都是闲话家常,很少提到衙门里的事情。还是说这回案子很大?给我们提醒儿来的?”

    卫成喝了几口汤,说后面可能会闹出些动静,问题不大。会说起来倒不是让家人防备什么,而是这事儿吧,自家曾遭遇过。

    吴氏瞅他一眼“说就好好说,别道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就是挂田的事,规矩是士族免税,除士族之外举人免税。士族大多瞧不上挂田这点好处,几乎不沾。举人很多出身贫寒,发达之后难免会有亲朋求上门来。本朝商税略高一些,地税并不过分,正常来说该交得起。哪怕交得起,他们也不想交,就把自家田地挂到举人名下,同时请举人立个凭证给他。早几年我就说过,这是钻了朝廷的空子,迟早会出事,这不就出事了?”

    眼见二老想起当日那出,卫成倒也没说好坏,他接着给家里人说案情。

    说完才道“地契就是土地凭证,那上头落的举人的名,衙门认契书不认字据。毕竟契书是衙门发的,字据是可以伪造的。”

    卫家到底是乡下出身,知道田地是农户的命根,说“各地不是都有挂田避税的,父母官不考虑这个情况?田地的确是老百姓的,就要不回来了?”

    “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案子里面字据是已故的老举人立下,往上要追溯到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县官恐怕都还在读书考科举。不光如此,朝廷还有规定,就比如翰林官不允许去老家任乡试主考,县官也是一样,为了尽可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