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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投了个凡胎过清闲日子,还用最强级别的结界将两边隔离开来,一边无止尽地吸收我们世界的灵力,一边还不许我们踏足半步。从彼至今,我们灵人犹如困兽,只能在这被一丝一丝抽空氧气的瓶子里,与无数野蛮的、低级的、未开化的妖类兽族争夺逐渐消亡的地盘与资源,拆东墙补西墙地求生存、求生存!” “你是要说,我是梦神投的那个胎吗?” “不是‘那个’,是第五十三个。”华夤敛了那一丝怒色,平静如初,端起手边酒盅,敲了敲又放下,抬眼,“久别重逢,我只想问问大人,你曾说我小儿子‘渎神’,又说我九黎族逆天妄为兴战不义,可是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是凭什么,凭什么定我儿的罪,凭什么定我族的罪?” 纳兰德性再要说话,却发现声带打了结,发不出音了,诧异间发觉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了,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却见对面华夤玩味地观察了他一阵,扭头去问儿子:“今儿厨令做的枣泥咕嘟肉不香吗?我儿怎么不吃?” “父王下了药,我吃什么吃?” 华夤扫兴地耸耸肩,没说什么。那会发光会变形的小玩意从他垂在肩上的发丝里钻出来,毛毛虫一样在衣服褶皱里蠕动,只是已经变成了晶亮的黑紫色。 这小玩意儿其实是一种没头没脸更没嘴巴的寄生灵虫,全凭蹭灵人身上的瘴气存活,所以常被捉来作为浮冰国人手里把玩的养生玩物。颜色黑了,就表示瘴气很重。风潇眉头一紧,伸手就去捏那小虫,问说:“父王身体抱恙?” “没什么大事,就是胃口不好,有点吃不下饭……”说着还故作柔弱咳嗽两声。 不咳嗽还好,这一咳嗽,风潇就知道不对了,收回手坐好:“涂那么厚的药霜,不把它憋黑才怪。” 华夤见行迹败露,又咳嗽两声,一弹指把肩上小虫弹到了酒盅里。 “父王打算拿他怎么办?”说的是被定在桌子中间的纳兰德性。 “杀一千次都不足以解恨。但儿子你放心,我不会在你面前杀他,我这就派人把他送到黎都去,替你换个兵主继承权来。”说着一挥手,刚才还木头一样站成两列的厨子们一摘围裙,立即变成了精壮魁梧的猛士,手中纷纷变出粗重的锁链,就朝纳兰德性走近。 风潇只好起身,先他们一步走过去,握住纳兰德性手腕:“父王等等,容我对他施几日私刑先。” “当然是再好不过,但眼下大局为重。”华夤仍坐着不动,又示意手下们暂停动作,与儿子心平气和对话,“阿不你要知道,与兽族大战在即,我们城中没有重兵可以看守这等重犯。然九黎族其余国家和部落均不像我们这样战事紧迫,他们会源源不断派人来我们这里劫梦神,那样一来我们将遭十面埋伏、腹背受敌,恐应付不来。所以梦神大人还是及早送往黎都为上策。” “孩儿亲自来看守。” “胡闹,战场丢给父王不管了吗?” “孩儿可以兼顾。” “大言不惭!”华夤懒得再说,勾勾手,“来,锁了吧。” 眼看着锁链搭上来,风潇要拉纳兰德性起身,却发觉自己的手也动不了了,回头诧异地看向父王。 “俗话说,咕嘟肉还是老的辣,父王就真傻到在饭菜里下药和在灵虫身上涂药的地步吗?父王知道什么是你真正在意的、必然逃不掉的东西。” 原来是他。是他手上沾了药,或许来自桌沿,或许来自碗筷,或许根本一进门就被喷到了身上。他没有风潇的多疑谨慎,凡人之躯嗅觉感觉又都很愚钝。 侍卫们缚了纳兰德性,要扛走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不能从风潇手里抽走纳兰德性的手,不禁起了为难,小心请示陛下。风潇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竭尽全力握紧他的手,并用眼神向父王示威。 华夤叹一口气,款款起身走近,试着分了分,也分不开,就心平气和说:“阿不,父王本来不想这么早同你讲,但你也是个大人了,心里该有是非大义——今次的人兽大战,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场,起因十分之不单纯。你走了一趟流沙腹地,途中横穿万里,想必也看到了一些真相,西野各个兽族领地,大多已成不毛之地,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实则近年来我们世界崩塌得厉害,灵脉残余无几,资源迅速枯竭,植物大量绝灭,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与之相反的是,瘴疠之气横行,带来无数瘟疫与灾祸。兽族本就比我们生命力薄弱,居住地环境又恶劣,于是最先面临灭顶之灾。这个时候,他们决定冒死一搏,全部联合起来攻占灵人领地。而我浮冰国土浊气最轻,当然首当其冲。而他们的终极目标,必然是黎都。兵主大人此番一定要找到灵山梦神,为的就是解决这件事情。” 风潇眼神在问,如何解决? 华夤平静做了个杀的手势:“那边世界就是个无底洞,要不是它在源源不断攫取我们世界的灵力资源,我们的天数也不会早早尽了。据,既然那个世界是灵山梦神创造的,只有他的灵魂不复存在,那个世界才能彻底消亡。” 说完又去分两人的手,依然难舍难分。华夤动了真怒,命人“拿斧子来,把梦神大人的手砍掉”,这才见风潇脸上犹疑了下,华夤敲敲他手背局部解禁,这一回他终于松了力气。 纳兰德性被人从王座后的通道里运走时,目光与风潇匆忙交接,各自为之一动。 纳兰德性大概听懂了华夤的意思,说不出心里是天翻地覆还是云里雾里,只知道这回又要死了。那灵山梦神大概是个懦弱卑鄙的坏神,而自己作为他的转世,只好替他背了黑锅。而他的灵魂好像不是用来祭祀破除诅咒的,而是用来毁灭凡人世界的,也就是他来自的地方。 这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前面五十二世胎都没事,到了他这里就要慷慨就义。作死啊。 ****** 风潇被禁足在枣泥咕嘟肉餐厅,一整夜。 走海路星夜兼程,到黎都也绰绰有余了。 父王这药大概又是鬼叨叨的杰作,无论怎么挣扎,就是动惮不得,像是被封在了巨大的石膏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没有一个人进来。起初的心急如焚,渐渐也变成一摊死灰。知道已成定局。 或许正是他的宿命。 活该。 ☆、第124章 两难抉择 (一二四) 恢复行动能力已是天明。 风潇大步撞出枣泥咕嘟肉餐厅,用手杖放倒一众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