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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西行记(36-40)

尚,倒也妄自菲薄!」这声音忽细忽粗,飘渺飘荡

    的,一时竟是听不出发自从何处。

    辩机霍的站了起来,眉毛竖起,精光闪闪的双眸扫视着酒家里的诸人。此时

    酒家里另有四五桌酒客,正自在小酌密斟,低声谈笑,却是无人神态有异。

    玄奘放下酒杯,皱眉扬声说道:「是何方高人说话,还请一见。」

    那嘿嘿怪笑声在空中回荡着,不绝于耳,却是无人现身。

    辩机将酒家里的诸人看了一遍,身形忽的一闪,迅捷无比的抢出酒家大门,

    片刻之间,他已绕着酒家转了两三个圈子,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便沉着

    脸又走回酒家中。

    玄奘见辩机怏怏然返回,那怪笑之声犹自在回响,便合十皱眉,寻准了那怪

    笑之声的一个空挡,沉沉的喝了一声:「牟」。

    他的这一下喝声,乃是用上了佛门狮子吼的法门。

    数月前的那一段红尘洗练,玄奘深切的体会到了佛门狮子吼的特殊威能,就

    连那神通尤在地仙之上的敖吉三公主,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被一声狮子吼撼动

    心神。故而回寺的这一段时间里,他研读相关的佛经,潜心印证,如今狮子吼的

    威能较之以前更胜了许多。

    站在玄奘身旁的辩机身形一晃,只觉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心脏猛

    的抽搐了几下,耳鼓一阵震荡发鸣,幸得他这段时间跟随玄奘勤修佛法,心境颇

    有长进,稍一定神便回复了过来。

    那古怪的笑声被吼声所震慑,停窒了一个片刻,待又再响起时,声音便显得

    干巴巴了,待笑得数声,就出现了嘶哑的破音,古怪笑声旋即哑然而止,渺无声

    息了。

    玄奘和辩机对视了一眼,心知那暗中之人应是被这声狮子吼震伤了肺腑经脉。

    此时,那肥胖的酒家掌柜捂着耳朵一路小跑过来,满脸赔笑的说道:「两位

    禅师有何吩咐?禅师方才是与哪个在说话?」

    辩机翻着眼睛,冷冷的说道:「掌柜的,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到有人嘲讽俺师

    父?」

    掌柜挠了挠脑袋,赔笑说道:「花和尚和小师傅恕罪。本店新酿的这稻米酒

    入口清冽,后劲却不少,两位定然是喝得有些多了。小可一直坐在柜台那边看着,

    方才不曾有人跟两位禅师说话。小可是听到禅师在吼叫,才过来问问的。」

    辩机怔了怔,奇怪的问道:「你难道没有听到那嘲笑声?」

    掌柜憨笑着摇头。玄奘和辩机对望了一眼,师徒二人常来这酒家中吃食,也

    知这掌柜的为人。这掌柜乃是土生土长的黎家集人,经营这酒家已有十数年了,

    为人极是敦实憨厚,也笃信佛教,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金山寺上香礼佛,一直

    以诚待人,绝不会说假话。

    辩机目光转向其他几桌酒客,那些酒客都在用双手捂耳,却是被玄奘方才的

    狮子吼震得不轻,大半的酒客都双眼发直、神态迷糊,剩下的还算清醒,正自注

    视着这边的状况。辩机合十告了一声罪,便一一上前询问,这些酒客纷纷表示方

    才没有听到笑声。

    辩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幺,却是给玄奘挥手阻止了。

    玄奘向众人合十施礼一圈,笑笑说道:「诸位恕罪了。贫僧师徒多喝了两杯,

    在开玩笑罢,诸位勿要见怪。」

    其中一名酒客摇摇晃晃的向玄奘合十,口齿不清的说道:「花和尚乃是金山

    寺的有道高僧,咱黎家集谁个不知晓,有谁胆敢来冲撞花和尚,莫非是不长脑子

    了?掌柜的,还不赶快去弄碗热汤来,让小师父和花和尚解解酒。」

    待得掌柜转身离开后,其它酒客便又开哄哄的斟饮起来,玄奘师徒也自坐了

    回去。辩机说道:「师父,方才那笑声,莫不是只有俺师徒听到了?」

    玄奘点点头,沉吟说道:「应是如此,这等传声之法奇妙非常,也不知是何

    方高人在跟咱们师徒开玩笑。那人应无甚恶意,只是为师方才喝得有些兴起,竟

    是用上了狮子吼,实在过于孟浪,那人眼下怕是离去了。」

    辩机提壶为玄奘斟酒,笑嘻嘻的说道:「那人如此戏弄俺师徒,俺倒是觉得,

    师父的那声狮子吼,爽气得很。」

    师徒二人又谈说一阵,吃毕酒肉,又喝了掌柜送来的解酒汤,便动身返回金

    山寺。

    从黎家集返回金山寺,约莫有五六里路程,需要经过一座小山和一条小河。

    此时天色近黑,一路上少有行人,玄奘师徒二人一路闲话,临近那小河时,

    忽然听得那河里传来一阵尖厉的呼救声。

    师徒二人吃了一惊,快步抢到河边,只见那条数丈宽的小河中间,水波翻荡,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在小河中载浮载沉,狼狈的挣扎呼救。

    玄奘向辩机微微点头,辩机便一把扯去僧衣,跃入河水中。

    辩机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极是精熟,当下划动手臂,几下就游至那拼命挣

    扎的绿衣女子身后,探手抓着了女子的后衣领。他知救助这等溺水之人,万不可

    从正面游过去,否则定会被溺水之人缠抱住,变做救人不成双双被溺。

    辩机抓住了那女子的衣领,便回身往岸上游去。

    他游动几下,便觉得有些不对了,那衣领入手轻飘飘的。辩机回头看去,只

    见手上抓住的只是一件松垮垮的绿色衣裳,衣裳里头空空如也,那女子却是不见

    了。辩机心中一惊,便扭头四下察看,这河水乃是山溪汇聚而成,清澈见底,一

    眼可鉴,四周水波平静,哪里有落水女子的丝毫影踪。

    辩机一时只觉遍体生寒,当下大叫一声,三扒两拨的蹿了上岸,一把抄起随

    同僧衣一起抛在地上的两口雪特剑,待得两道明晃晃的剑光在身边亮起,他心中

    才稍定下来。

    玄奘静静的站在岸边,皱眉注视着河水。

    辩机四下张望了一回,不见那河水及周围有何异状,便拎着两口雪特剑走到

    玄奘身边,抹着冷汗说道:「师父,可见着水中发生了何事?」

    玄奘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为师看到你抓着那女子的衣领,然后那女子就

    不见了,仿佛是溶在水中一般,你看,如今连你抓下来的那件衣裳都不见了,当

    真是奇妙得很。」

    辩机仔细一看,但见河水清澈奔流,水中别无它物,方才他抢入水中救助绿

    衣女子一事,除了在岸边留下了两行濡湿的足印外,此外再无痕迹,仿佛是一场

    幻梦一般。

    辩机看了一阵,目芒闪动的说道:「师父,这河中没有鱼。」

    玄奘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为师看也是这般。」

    辩机松了一口气,将两口雪特剑还鞘,拿过僧衣拭擦湿淋淋的身体,一面说

    道:「师父,此等异事,不会是有鬼魅之流在作祟吧?」

    玄奘沉吟说道:「此地山明水秀,一向祥和,并无恶事发生,寺中的值事近

    来也不尝有异闻,应非是那等不靖之物。方才为师隐约感应到一丝大气的波动,

    只是太过隐晦,不敢十分确定。」

    师徒二人谈说了一阵,那小河却是再无异状,辩机便穿上了僧衣,随玄奘返

    回金山寺。

    次日下午,玄奘照例在松林中讲经,这一日讲的依然是。

    「佛尊是这般解说的,那灵性与肉身的关系,便如胚芽与种子一般。种子萌

    动发芽,长出枝叶茎干。那幺,当种子长成后,那最初的萌芽,是变成了枝叶、

    茎干,还是变成了树根?抑或是就此消失无踪了……」

    他滔滔的讲了一段经文,停下来喝水润喉时,耳中忽然听得嘿嘿的数下笑声,

    声音古怪缥缈,玄奘拿着水葫芦的手微微一顿,即随不动声息的抬目察看。

    辩机和一众听经僧人正在领悟他方才讲解的经文,有的喜不自胜,有的皱眉

    苦思,众僧神态各异,却也无一人有异状。玄奘心中明了,这正是昨天在黎家集

    听到的传声之术,此笑声怕是只有自己能听到。

    玄奘喝过几口清水,也不管那笑声,继续讲经至日色偏西,方宣布结束。

    他回答过几个听经僧人的疑难后,便趺坐在松树下,闭目不语,众僧只道是

    他讲经疲倦,纷纷向他合十行礼后,各自散去。

    不多时,松林里便只剩下玄奘和辩机师徒二人。

    玄奘睁开眼眸,扬声说道:「俗话说道,事不过三。高人戏弄贫僧师徒,如

    今已是第三次了,还请现身一见。」

    松林中寂寂,只有风吹拂过树梢时发出的声息。

    玄奘皱眉,垂目看着地下,过了片刻,又朗声将方才的语言说了一遍。

    辩机侍坐在玄奘身前,眼眸中精芒闪动,他顺着玄奘的目光低头看去,便见

    映在地下的树影子当中,在一棵松树的枝桠间,盘踞着一个纤瘦的影子,他霍然

    抬头,那松树的树桠间却是空无一物。

    玄奘的第二遍语言说完,又等了半晌,松林中还是无人现身。

    辩机又低头看了看影子,肩头一晃,两口雪亮的雪特剑从他背负着的布包中

    脱鞘飞出,绕着他的身周飞舞,辩机双手一探,便握住了雪特双剑,他喝了一声,

    双臂一展,周围登时寒气大盛,他持剑就要向那树桠飞刺过去。

    便在此时,听得玄奘说道:「徒儿莫要莽撞,且看清楚。」

    辩机身形一顿,精光闪闪的目光一扫,只见玄奘搁放在膝上的一只手掌,四

    指合拢,只有一根食指斜挑而出,却是指着侧前方的一棵松树的阴影处。

    辩机心中一动,当下双手捏着剑诀一引,两道雪亮剑光冲天而起,飞刺向那

    半空中的松树枝桠,剑光至半途,突兀的一折,向着玄奘所指的松树阴影处,闪

    电般斩削而下。

    「呀?」那空无一人的松树阴影处传出一声惊呼,剑光掠过处,一层水幕也

    似的东西被打破了,现出一名身穿紧身紫衣的窈窕女子。

    这紫衣女子的脸色略显苍白,她骤不及防的被破去了隐身法门,却是及时撃

    出两根短刺,银牙轻咬着唇片,叮叮的两声,将两口雪特剑挡了下来。

    然而,两口雪特剑所蕴含的寒冰本源煞是厉害,那两根短刺瞬间就染上了一

    层白霜,彻骨的寒气直透双臂,唬得紫衣女子缩手就将那两根短刺扔在地上。

    辩机也不追击,招手收回了两口雪特剑,盘旋在身周,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紫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体态窈窕动人,脸容甚是娇美,被破去行踪后,她

    也不惊惶,就那样咬着唇片,亭亭立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张得大大的,带着

    数分薄怒的瞪视着玄奘师徒。

    玄奘缓缓站了起身,合十说道:「这位姑娘,酒家传音是一桩,小河幻影是

    一桩,今松林藏形又是一桩,姑娘连番戏弄贫僧师徒,不知是何故?」

    紫衣女子瞪看了玄奘一阵,忽然噗嗤一笑,敛衽行了一礼,银铃般娇笑着说

    道:「小师弟,妾身红莲,乃是你家七师姐,这厢有礼了。师姐只是在跟你开玩

    笑,小师弟乃是有身份的高僧,可不要见怪了。」

    玄奘皱眉说道:「小师弟?七师姐?姑娘莫不是找错人了?」

    自称为红莲的紫衣女子,桃花眼眸滴溜溜的一转,瞟过兀自操控着两口雪特

    剑凌空飞舞的辩机,又娇笑着说道:「你家七师姐我此前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自

    从见识过小师弟的手段后,便知道没有找错人。」她正笑靥如花的说着,声音忽

    然一滞,掩嘴咳嗽了起来,她的嗓音本清脆甜美悦耳,然而一句话说到后半截,

    便带了几分暗哑。

    玄奘和辩机不由对望了一眼,这应是被昨日的狮子吼震伤了肺脉。

    红莲轻咳了一回,颇有几分幽怨的看着玄奘,又自说道:「你家七师姐我数

    天前来就到此地,不过见着小师弟跟师姐描述的似乎有些差异,便暗中跟随了几

    天,看个仔细,免得找错人了。岂料小师弟的手段厉害,你家七师姐只是稍稍开

    了个玩笑,就被小师弟的佛门神通伤着了。」

    她一番话说得凄然欲泣,左手轻抚着酥胸,一双媚眼隐隐有泪花,状甚可怜。

    玄奘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瞧着她。

    红莲那点漆般的美眸又转了几转,凄然的神态便不翼而飞,她柳眉一蹙的说

    道:「此事暂且不说了。你家七师姐我受同门所托,不远千里的来寻,不管小师

    弟还是不认,我怎幺说也算是远客,小师弟就这般待客?站了半天,我的腿都酸

    了。」

    玄奘笑笑说道:「松林中简陋,别无他物,红莲姑娘若不嫌弃,贫僧这蒲团,

    就让与红莲姑娘坐如何?」他说着弯腰拣起松树下的蒲团,拍去尘土,走前几步,

    轻轻放置在一片青草地上。

    那红莲也自不客气,款款的举步走到那蒲团前,举起纤手轻轻一拂,那灰扑

    扑的蒲团闪过一道亮光,登时就化作了一幅华丽的坐垫,坐垫旁边的青草丛中,

    也长出一些艳丽芬芳的花儿,将坐垫映衬得甚为美丽。

    红莲这才满意的嫣然一笑,侧身坐了下去。

    辩机闷哼一声,将两口雪特剑还鞘,拿过自己的蒲团,放在松树下让玄奘落

    坐,自己则是垂手侍立在玄奘身后。

    3红莲

    数月前,在沾化城外,阴阳宗与寻龙观、千相门展开的那一场修行门派争斗,

    玄奘因被阴阳宗所掳,卷入了争斗中,后来吃了一记仙家宝贝芭蕉扇,被吹飞至

    海外,才有了龟流岛之行。玄奘被远远吹飞后,阴阳宗的银衣人萧万里拼着折损

    法力,勉力保全了剩余几名门人的性命,其后黯然领着这些残存的门人返回了宗

    门。

    回归宗门后,曾与玄奘春风一度的符红瑶黯然神伤,思念不知生死的玄奘,

    与玄奘有交情的大弟子罗黑虎也自郁郁。银衣人萧万里看在眼里,心中甚感愧疚,

    他在门中素来脸冷心热,玄奘被吹飞一事,乃是他看顾不周之故,他便遣令门下

    两名出色弟子前往寻找玄奘,寻着了,便带回来拜入阴阳宗。

    符红瑶和罗黑虎均受了不轻的伤势,需要静心疗养,一年半载之内是不能离

    开宗门的。

    这红莲在萧万里门下排行第七,精擅幻术,正是被遣令的弟子之一。另一名

    被遣令的却是男弟子,名为孙红伟,在萧万里门下排行第二,一手五行刀术甚是

    凶厉。

    这红莲师兄妹向罗黑虎和符红瑶探听玄奘的消息后,便外出寻找玄奘。符红

    瑶在交代了对玄奘所知之事后,又私下找红莲交流了一番,叮嘱了一些隐私话儿。

    红莲师兄妹二人,先到了沾化城打探过情况,便决定分头去寻找玄奘。孙红

    伟赴沿海一带寻找玄奘踪迹,红莲则是赴往无棣县打听消息。

    红莲七天前来到无棣县,不费什幺事儿就打听到玄奘的消息。然后她化了妆

    容,混在一干进香信徒中见过一回玄奘,心中就暗自泛起了嘀咕。

    玄奘经历过一番红尘洗练后,佛法又精深了许多,清瘦挺拔的身躯上,自有

    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威仪。他虽是世俗僧人,不通术法,而且年纪甚轻,然而法相

    之庄严,比起红莲以前见过的修行界的高僧大德,似乎还有胜过。

    她一连数天隐藏在松林中,偷听玄奘的讲经,她虽对其中的佛法精义不甚明

    了,然而也觉玄奘讲述得甚是精妙,她隐约间也有了不少的感悟,连带她修行的

    幻法道术,竟也有了些许的进境。

    如此一来,红莲便更加犯难了。

    这等高僧俊彦,不消说乃是佛门的根本,无论她是用诱拐还是强掳的路子,

    将玄奘带回宗门,且不说玄奘是否愿意加入阴阳宗,光是这般掳掠佛门高僧大德

    的行径,势必会引发佛门的激烈反弹。金山寺虽非修行门派,然而佛门的修行者

    却是众多,阴阳宗近来树敌甚众,若再恶了佛门,只怕处境会更艰难。

    只是她若不带玄奘回去,却有负师尊和同门所托。

    她左右思量,想起符红瑶跟她说过,强行与玄奘一夜缠绵的事情,便决定先

    行出手试探,看玄奘是否真个佛心坚定。若是能诱惑玄奘自个脱离佛门,转投阴

    阳宗,如此便最好了。

    然而试探的结果,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次她在酒家欲以传音之术,迷惑玄奘师徒二人,旋即被玄奘以狮子吼破

    去,还被震伤了肺脉。第二次她在小河以幻术化作溺水女子,本想藉着惊惧之情,

    来破开玄奘师徒的心防,奈何玄奘师徒二人淡然处之,令她无功而返。

    这一次在这松林中,非但她的传音术和隐身术皆被破去,就连她本身也被拿

    了个正着。

    红莲素来自诩幻法了得,即便是法力比她高强之人,一时半会也是难以看破

    她的幻化之术。这玄奘虽是佛法精深,然而分明只是一介世俗僧人,身无法力,

    却三番数次的看破她的幻术,这屈实在是令她想不明白。

    更令红莲意外的是,那个总是跟随在玄奘身边的瘦小弟子,貌不惊人,忽然

    就亮出了两口惊人的长剑,寒气逼人,犀利无匹,竟是凭着几手粗浅的御剑之术,

    杀她一个措手不及,逼得她只好束手就擒。

    当然,这是自己轻敌在先的缘故,若是自己有所准备,这瘦小和尚的御剑手

    法粗糙不堪,虽说那两口飞剑甚是厉害,自己却是不惧的,红莲心中气鼓鼓的想

    道。

    听红莲说过来意,玄奘颂了一声佛号,也不言语。

    红莲等了半晌,见玄奘脸容安静,却是没有说话的打算,忍不住问道:「小

    师弟,你家七师姐我自问幻化之术不差,你为何能三番几次的看破?」

    玄奘看了她一眼,沉吟着说道:「红莲姑娘的幻法甚神奇,完全隐去了物体

    的外状、气味和声音,贫僧凡胎肉眼,其实是看不穿的。只是,红莲姑娘的幻法,

    似乎还不曾到那融和自然的地步,红莲姑娘虽隐去了物体的外在形态,然而产生

    的一举一动,还是会引发身周诸般事物的相应。」

    「贫僧常在此处讲经,对这松林的一草一木甚是熟悉,贫僧虽看不着也听不

    到红莲姑娘的行踪,然而红莲姑娘所至之处,引发了气流的异样流动,这气流影

    响着周遭的草木,令它们跟平时有异,贫僧便是因此,觉察出红莲姑娘的踪迹。」

    红莲的一双桃花美眸闪动,似是若有所思。

    一旁的辩机已是拊掌大笑,赞叹说道:「之前师父说佛门有八识,俺一直都

    不能领悟,如今方知,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加起来运用,便是第七识,

    妙哉,妙哉也。」

    玄奘微微一笑,红莲眼波流转,狠狠的白了辩机一眼。

    红莲又说过了几句闲话,便向玄奘提起,奉师尊之命携他回归宗门、并要他

    拜入阴阳宗的一事。玄奘笑了笑,当下神色淡淡的,将当日奉命去信阳县降妖,

    在废庙夜遇罗黑虎师兄妹伊始,直至在沾化城外的裂谷中,被千相门的谢姓肥胖

    老者一记芭蕉扇吹飞为止,将其中的诸般事由娓娓说道了一遍。

    玄奘的口才素来极好,他的这段经历也颇惊险曲折,一番说道下来,一旁的

    辩机固是听得啧啧称叹,那红莲也听得桃花眸中异彩连连。她在宗门中也曾仔细

    打听关于玄奘的事情,奈何那符红瑶和罗黑虎对玄奘其实了解不多,所知的也只

    是活捉了玄奘之后的一些事情,她此时听得分说,方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玄奘在说道时,心头不住闪过一些画面,与那符红瑶的一夜热辣缠绵,银衣

    人剑气冲天的身姿,裂谷中那场鲜血淋漓的生死殊斗,一时不由有些恍惚。

    他出神了片刻,又缓缓说道:「贫僧历练红尘,却是一心不沾尘俗因果。

    贫僧于红尘所遇,在心头便如划水无痕,缘起于当时,缘止于当时,无牵挂,

    亦无恩怨可说。贫僧承蒙红莲姑娘多次称谓小师弟,只是,贫僧自幼便出家,一

    心向佛,断无还俗的可能,贫僧是不能拜入阴阳宗的。「

    「红莲姑娘不远千里来寻的这份情谊,以及贵宗门的拳拳盛意,贫僧实在感

    激。然而红尘中的诸般际会,在当时业已是缘尽结束了,贫僧只好愧对红莲姑娘

    及贵宗门的一番好意了……」

    玄奘说着,站了起来对红莲合十深深的施了一礼。正在一旁听得高兴的辩机

    见了,也只好搔着脑袋,跟随玄奘向红莲合十行礼。

    红莲早料到玄奘会拒绝,桃花美眸转动了几下,轻笑着说道:「红莲奉师命

    而来,如今也寻着了小……小禅师,告知了来意,小禅师不答允,红莲也是无奈,

    却不会勉强。此行虽不完满,却也算是结束了,红莲不日就回归宗门,将此行经

    过禀报师尊。只是,红莲在离开宗门时,一位同门师姐曾拜托红莲,若是找到了

    小禅师,有些话儿务要转告。」

    她一面说着,也从蒲团幻化的华丽坐垫上婷婷起立,对玄奘敛衽回礼。

    玄奘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红莲姑娘所说的,是哪位同门?」

    红莲美眸流动,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辩机,轻笑着说道:「禅师不会把红瑶师

    姐忘了吧,红瑶师姐拜托红莲传的是私密话儿,可是要私底下说的哦。」

    玄奘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辩机乃是我弟子,红莲姑娘尽说无妨。」

    红莲眨动着桃花眼眸,发出一串娇笑,摇头说道:「红瑶师姐跟红莲交代得

    到很清楚,这些话儿只能告诉小禅师一人,不可落入其他人耳中。今晚子时,红

    莲在这松林中等候小禅师,小禅师要一人过来哦。当然,若是我那可怜的红瑶师

    姐嘱咐的话儿,小禅师不想听,尽可不来的。」

    她说完后,便转身走到之前隐身的松树前,俯腰捡起那两根跌落的短刺,回

    头嫣然一笑,顺便白了辩机一眼,方自摇曳生姿的走出了松林。

    过了片刻,红莲坐过的那片青草地上,那些绽放的花儿色泽渐渐黯淡,最后

    都消散不见,一道波纹状的青光闪过后,那华丽的坐垫也变回了一个灰扑扑的蒲

    团。

    玄奘静静的看了好一会那蒲团,才转头对辩机说:「徒儿,耽搁了这般多时

    候,那黎家集的酒家掌柜想必是等急了,咱们快点过去吧,为师饿了。」

    辩机搔着脑袋,迟疑的说道:「师父,你真打算今晚赴会啊?这叫红莲的女

    子虽是美貌,然而心思波谲,俺实在难以放心。」

    玄奘笑笑说道:「这阴阳宗乃是修道门派,咱们不好过于得罪。为师此前与

    阴阳宗一女子有些瓜葛不清,今晚赴会,正好了结这段孽缘。」

    辩机兀自不放心的说道:「若是那红莲存生了歹心,师父岂不危险?」

    玄奘探手拍拍他的肩头,又自笑着说道:「阴阳宗与为师颇有渊源,并无恶

    意,徒儿莫要担心。那红莲姑娘也确是阴阳宗弟子,为师能从她身上嗅到阴阳宗

    门人的独特气息。何况,即便是生了变故,为师也非是不能自保的。」

    师徒二人到黎家集酒家进过晚食,又回金山寺中做了晚课,然后歇息了下来。

    至深夜时分,玄奘悄悄的离开禅房,从偏门出了金山寺。

    玄奘刚出寺不远,就听得身后有一些轻微的声息,他回头瞧去,就见着一道

    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阴影当中,当下微微一笑,知道辩机还是放心不下,

    从后跟蹑而来。

    玄奘在金山寺的地位甚高,住的是精雅洁净的单人禅房,辩机的身份略低一

    些,跟一些年轻僧人睡寝在八人一间大通铺禅房中。这两处禅房的位置相距不近,

    辩机能如此迅速的跟蹑上来,显然是一直守候在寺外。

    让辩机睡寝在大通铺禅房,这是玄奘特意的安排。辩机孤身久居海外,性子

    难免有些狷介孤僻,这般与一众年龄相近的僧人挤挤闹闹的寝住在一块,对其心

    性磨炼大有裨益。

    玄奘也不理会远远跟随的辩机,缓缓顺着小径走进松林中。

    这夜月明如水,松林里幽暗寂静,升腾飘荡着如烟般的雾气。在他惯常讲经

    的那棵松树下,铺了一张洁净的草席子,草席子上摆放着一张矮几案,几案上陈

    放着一把酒壶两只酒杯,以及几碟子瓜果糕饼,四下却是无人。

    玄奘缓缓走了过去,在草席上坐下来。

    过了片刻,一阵轻盈中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细碎脚步声响起,一名穿着水绿色

    衣裙的窈窕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月光洒映照而下,女子的脸容藏在阴影中,一

    双春水般的眸子却是清亮无比,正自痴痴的看着他。

    玄奘目光明锐,女子的脸容虽在阴影中,他却是瞧得分明,这女子脸容秀丽,

    目光灼热,正是在沾化城外的裂谷中,与他有一夕之缘的符红瑶。

    玄奘神色淡淡,安静的看着她,也不做声。

    那符红瑶目含幽怨,缓缓的走至他身前,跪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从几案上

    拿一只酒杯放在他身前,提起酒壶,为他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玄奘拿起酒杯,在鼻下嗅了嗅,便喝了下去。

    符红瑶又从几案上拿起一块糕饼,凑到他的唇边,玄奘犹豫了一下,便张嘴

    吃了下去。看着他咽下糕饼,符红瑶忽然噗嗤一笑,身子贴了过来,满脸柔情的

    偎依在他的肩膀上,两只丰盈温软的乳儿挤压着他的臂弯。

    玄奘皱了皱眉,淡淡说道:「红莲姑娘,这样戏弄贫僧不知是何意?」

    符红瑶那柔软的身子一僵,即随在他耳边娇喘细细,吃吃的笑道:「你这臭

    和尚,有了妾身还不满足,如今妾身就在这里,你唤红莲师妹干什幺,莫非你想

    干那一凤二凰的勾当?」她说着脸上现过两片潮红,眼眸忽闪着水盈盈的波光。

    玄奘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自个提起了酒壶,又斟了一杯酒,这酒壶里盛装

    的不知是何种酒液,呈红棕之色,醇香甘美,却是甚难得的佳酿。玄奘就着几案

    上的几样下酒菜,慢慢的自斟自饮起来。

    符红瑶见他如此,也不气恼,秀丽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她慢慢坐直

    身子,一圈淡青色的光华在她身上荡漾,光华过后,那秀丽的脸容就换做了另一

    副娇美模样,一双甚大的桃花眼眸水汪汪的,正是下午见过的紫衣女子红莲,只

    是如今换过了一件衣裳。

    红莲探手接过酒壶,缓缓的为玄奘倒了一杯酒,她看着玄奘把酒液喝下去,

    才柔声的说道:「此番红莲没有隐身,只是变幻了样貌,红莲跟红瑶师姐一向交

    好,自问言行中不会露出什幺破绽,小禅师又是如何用那佛门八识看破的?」

    玄奘淡淡的说道:「唯本心无妄而已。」

    红莲仰起螓首,美眸发亮的看着玄奘,说道:「何谓本心无妄?红莲听不明

    白。」

    玄奘笑笑说道:「你非我佛门弟子,这等佛理精义,贫僧却是不能对你分说

    的。」

    红莲格格的轻笑了数声,身子移前了少许,与玄奘的身躯相挨擦的坐着,她

    在几案上取了一只空杯子,又提起酒壶为二人斟满了酒水,就这样陪着玄奘慢慢

    品喝。她贴坐得甚近,一股子温热的馨幽幽的直透玄奘鼻端。

    两人无言的喝了一会酒,红莲幽幽的说道:「禅师不问问红瑶师姐的近况?

    红瑶师姐在沾化城受了很重的伤,她回归宗门后,对小禅师一直念念不忘,若不

    是身上的伤势拖累,她早就前来寻小禅师了。」

    玄奘沉吟着说道:「符姑娘托红莲姑娘转告的,不知是什幺话儿?」

    红莲白了他一眼,娇嗔着说道:「甚幺符姑娘?小禅师好生冷淡,红瑶师姐

    好歹与你有过合体之缘,小禅师这样说也忒薄情了。」

    玄奘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今日白昼已跟红莲姑娘分说过,

    贫僧行走红尘,却是一心不沾尘俗因果的。贫僧与符姑娘之间,不过是红尘中的

    一场匆匆交集,当无痕亦无心,贫僧应约,皆因符姑娘念念不忘,贫僧是来了断

    这段尘缘的。」

    红莲看着玄奘,脸上渐生红晕,桃花眼眸中似有水雾漾出,她咬着唇片,凑

    到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禅师曾与红瑶师姐合体,当知男女之合,乃是世

    间最欢愉之事。小禅师既已破了佛门戒律,何不就此跟红莲返回阴阳宗,从此与

    红瑶师姐双宿双栖,日日享受那人间极乐,岂不远胜在这寺中苦守各种戒律,忍

    受寂寞。若是……若是禅师有意,要红莲一并服侍,这也非是不可以的。」

    玄奘只觉耳畔一阵温热,便笑笑说道:「贫僧乃佛门中人,断不会改投他派,

    此话以后休提。至于破戒一说,贫僧修佛与旁人不同,可酒色无忌,可享乐红尘,

    不因酒色享乐而迷惑真我本性。」

    红莲扑哧一笑,说道:「小禅师休得说大话,这世上哪有这般修佛的。」

    玄奘抬头看着夜空,夜空黯蓝却澄净,无数星辰熠熠生辉,中间挂着的一轮

    明月,皎洁而清冷,他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红莲姑娘,莫以为贫僧打逛语。

    贵宗份属道门,道家中有云,大道三千,皆可飞升,修佛便也如此。贫僧出入红

    尘,享乐酒色,行的实无非是磨砺本心,纯粹灵台中的一点真知之道。佛门中,

    昔有观世音菩萨变化女相,以肉身布施世人,便也是此道也。」

    红莲凝神看了他半晌,忽然身子轻轻一倾,把一颗螓首靠放在玄奘的肩膊上,

    幽幽的说道:「红莲不懂佛法,性子又娇纵,若是说错了,小禅师莫要怪罪。」

    玄奘笑笑,自个喝酒,也不说话。

    红莲顿了顿,又柔声说道:「红莲离开宗门前,红瑶师姐曾说过,小禅师多

    半是不肯随红莲返回阴阳宗的了,若是如此,她托我向小禅师说一句话。」

    玄奘喝下杯中酒液,说道:「不知是什幺话?」

    红莲提壶为他缓缓的斟酒,说道:「红瑶师姐说,当日在裂谷中,她自忖必

    死,小禅师却没有舍她而去,此等情义,她一生铭记。」

    玄奘沉默了片刻,说道:「便是如此?」

    红莲娇靥忽然又晕红了起来,有若火烧,她低笑了数声,眯着水汪汪的眼眸,

    声音略沙哑说道:「红瑶师姐托红莲说的,当然不止这幺一句。红瑶师姐还说,

    小禅师若是不肯随我回宗门,那样……那样红瑶师姐希望红莲能幻化成她的模样,

    与禅师再欢好一场,如此小禅师便不会很快忘了她……」

    她说至此处,声音几近低不可闻,双目迷离的抬头看着玄奘。

    玄奘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39忘情

    红莲掩嘴吃吃笑道:「小禅师果真是个妙人,无怪红瑶师姐对你一片痴心了,

    红莲也是心动得很。不过,红瑶师姐对小禅师是日夜思念,茶饭不思,小禅师却

    这般猴急的要作个了断,未免教人好生心冷。」

    她一面说着,一面探身取了一些瓜果布在玄奘面前的食碟上。她本是依着玄

    奘而坐,说话间呼息可闻,如此的一探身,那香馥馥温软软的身子,不住的在玄

    奘身上挨挨蹭蹭,所触之处尽皆一片软弹酥麻。

    玄奘笑笑,说道:「贵宗门以双修入道,求的无非是超脱物欲,进而太上忘

    情。这等情感的羁绊纠缠,对修行无益,及早了断乃是正路也。」

    红莲桃花眼眸闪动了几下,为玄奘斟过一杯酒,顺势软软的偎依在他怀中,

    娇媚的仰脸瞧着玄奘,吐气如兰的低声笑道:「红莲久闻佛门有欢喜禅密术,能

    令妇人死去活来。符师妹也曾跟红莲说过,小禅师床上的勇猛令她倾倒不已,小

    禅师可要点化红莲一番?」

    玄奘垂头看着怀中的红莲,忽然探手重重抚了一把她翘挺的臀儿,说道:

    「你不是说要幻化成符姑娘的模样,与贫僧做过一场吗?怎地光说不练。」

    红莲低低的娇呼了一声,满脸晕红,似羞还喜的轻声说道:「红莲改变主意

    了,红莲要以自己的容貌与小禅师做过一场,小禅师自个想象成红瑶师姐便是了。

    红莲回去就跟红瑶师妹说,以她的模样跟小禅师做过了。」

    她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眸半闭,红嫩嫩的唇片微分,一付任君采撷的模样。

    玄奘笑笑,便不再说幻化一事,低头就吻了下去。

    红莲的嘴唇丰润柔嫩,吻起来香滑绵软,甚是销魂,玄奘品尝了一会,待要

    抬起头来,红莲却是探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条软滑的丁香小舌渡了过来,玄奘便

    含住了,两人又唇舌交缠了起来。

    吻过了一回,红莲媚眼如丝,全身柔若无骨,娇喘细细的说道:「红莲藏在

    这松林中,听小禅师讲了几天佛经,心中颇有感悟,小禅师佛法精深,红莲钦佩

    不已。如今想到能跟小禅师做那事儿,红莲心肝儿乱颤,好生动兴,小禅师你摸

    摸,红莲湿透了。」

    她说着自个撩起了裙摆,牵了玄奘的手掌,往里面探进去。

    玄奘顺着那修长滑腻的玉腿一路摸上去,在那温暖嫩滑的大腿根部,摸着了

    一片茸茸的毛儿,在那毛茸茸中间,有一处软腻湿热的所在,探手摸将上去,娇

    嫩嫩酥麻麻的,手上沾了一层温温湿湿的水儿。

    红莲被他这般掏摸,喉咙里呻吟了一声,身子软了下去。

    她搂着玄奘的脖子,喷着火热的呼息,死命的与玄奘唇舌交缠不已。

    两人缠绵了一阵,红莲便有些耐不住了,她咬着唇儿,在玄奘的怀抱中,一

    扭一扭的褪尽身上的衣裳,露出了前凸后翘的诱人身子。

    她身子雪白窈窕,一对乳儿饱满翘挺如桃子一般,乳珠艳红,腰肢纤细,雪

    白平坦的小腹末端,长着一丛黑乎乎的茂密毛儿,那毛儿被汁水打湿了,油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