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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衣袖里,不自觉的弄手指,他有人选,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徐醒大概也猜到他要说谁,却不替他开口。 默了半晌,陈恨轻声道:“皇爷……” 他好像千儿八百年没念过这字眼了,一开口就生涩,也酸涩。 徐醒但笑不语,吴端却道:“皇爷不是病着吗?” 吴端心大,陈恨没把囚禁李砚的事情告诉他,所以他只以为李砚病了一年。但是徐醒知道,他是半猜出来的。 “皇爷……病快好了。”陈恨咽了口唾沫,很艰难地说,“我找机会,跟他说一说,求求他。” “那就好了。”这回吴端倒是不生气了,拍了拍他的肩,“有皇爷在长安给你撑腰,闽中肯定一年就拿下来了。” “嗯。”陈恨胡乱点了点头,“我……找时候和他讲清楚。” 顾念着陈恨病才好,再说了一会儿的话,吴端与徐醒就请辞了。 陈恨披着毯子送他们出门,才开门,北风席卷着雪粒子就飞进来了。他伸手去接:“在里边待着,都不知道外边下雪了。” 吴端转头看见院子里的梅树,便随口道:“你院里的梅花开得好。” 陈恨也抬眸去看那花树:“是。” 徐醒站在门那边,抿了抿唇,道:“下了雪就更冷了,侯爷进去罢。” “徐大人才是。”陈恨朝他笑了笑,“出去时叫张爷给手炉添两块碳,雪天路滑,路上小心。” 徐醒想想,看着他又道:“平叛不急在一时,皇爷的事情,亦不急在一时。” “我知道。” 送走了两个人,陈恨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梅花,忽然又想起李砚。 这时候天晚了,要是这时候去找李砚,跟他说说平叛的事情,说说造反的苦衷…… 不急在一时。 可是他很急。 陈恨为了壮胆,给自己猛灌了两口方才他们吃剩的残酒,一裹大氅,跑进院子里,徒手攀了两枝梅花。 去找李砚,现在就去。 第112章 南柯(2) 就算注定要去江南送命, 也不能够叫李砚恨他。 陈恨是这么想的。 但是抱着梅花站在门前的时候, 他就什么都不敢想了。 太难了。 都把李砚锁了一年了,这时候跑来找他, 还让他不要记恨自己, 这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实在是太难了。 陈恨抱着梅花枝子,急得原地转圈。好几回转头要走,却又硬生生叫自己站住了。 他抬手, 屈起两根冻僵了的手指, 好轻好轻地叩了两下门扇。 他在心里求李砚:“不要开,不要开。” 而李砚穿着一身单衣,赤着脚来给他开门。 房里炭盆正暖,还铺了毛毡。方才灌了好几大口的酒水一遇热就上了头,陈恨好像被吸过去似的, 站也站不稳,直往李砚那里扑。 李砚退了两步,问他来做什么。 陈恨踉跄了两步,最后站稳了, 蚊子哼似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李砚又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陈恨一个没忍住, 打了个酒嗝,看模样喝的挺多。 “对不起……过几天我就……”他原本是想跟李砚好好讲事情的,但是李砚没等他讲完,就把着他的手,把他带进房里去了。 暖和, 激得陈恨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李砚竟也不嫌弃他,却把他堵在墙边:“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陈恨没听见,他光顾着吸鼻子和想事情了。 他觉着是时候讲事情了,才要开口说正经事情的时候,低头却见大氅滑落在脚边,梅花枝子也落在脚边,李砚解下他的腰带,正不紧不慢地把他的双手绑起来。 “……不行。”陈恨是下意识这么说的,“李寄书,放手。” 之后李砚剖心剖肺的一番表白,是附在他耳边说的,陈恨听得清楚。 他这个人,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对情爱之事却迷迷糊糊的。 从前在岭南,他只知道李砚喜欢男人,他不放在心上。后来李砚重生的那一回,他以为李砚是重生了才喜欢他。 可是这里,这里李砚压根就没重生。 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的? 所以陈恨问他:“什么时候?” 李砚道:“很早的时候,我记不清。” 很早的时候,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不管系统回档多少次。 也不知道后来还说了些什么,陈恨晕乎乎的,理了理衣裳就往外跑。 一脚踩住衣摆,滚下楼梯,爬起来拍拍灰,一直跑到外边,他把自己的脑袋往雪地里埋。 好半晌,陈恨回了神,直起身子,狠狠地朝雪堆踹了一脚。 这个傻子,怎么这时候就喜欢上了?这叫他怎么安心平叛? 陈恨气得跳到雪堆上蹦了两下出气。 他是一不小心就要死在平叛里的人,这个李砚怎的就这么傻? 后来陈恨拢着衣裳,再一次站在傻子的门前时,他觉得自己才是傻子。 他想不明白,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跑回去把自己洗洗干净,还送上门了? 陈恨手里攥着从章老太医那里要来的药膏瓶子,还是屈起手指,叩了叩门:“不要开,不要开。” 一开门,陈恨不敢看他,只是随手把药膏瓶子丢给他,咕哝了一句:“给你。” ——给了你,断了你的念想,日后我在江南,也省得你惦记。再有就是,办完了事儿,我才好开口求你事情。 ——不是的,那上边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我就是喜欢你,才会自己跑过来的。 陈恨潇潇洒洒地进了门,一蹬脚,把房门给关上了。 但是他不能说,一句喜欢也不能泄露,还得装着一副被逼的模样——陈恨自嘲地觉着这样很像角色扮演,荒淫无度的君王和被逼就范的臣子,太他娘的刺激了。 按在墙上弄了一回,抱上榻两回,不知不觉又抱着滚到了地上。 李砚把他按在地上的时候,俯下身,在他耳边喘气道:“离亭,你知不知道狼是怎么做的?” 陈恨眼角湿润润的,只觉着李砚像狼,他自己像一条死狗。 “就是这么做的。”李砚抓着他的后颈,细细碎碎地吻他的眼角,“你胆子大得很,还敢把皇爷给关起来,总有一回朕把你也锁起来,就锁在榻上,每日什么也不用管,就等我幸你。” 陈恨不自觉反手挠他,闷闷地想,你要是重生了,你就能这么做了。 一直折腾到天明时候。 大概李砚恨不能把他做死。 后来陈恨手软脚软的倒在他怀里,又听见李砚对他表白。 陈恨气得脑袋发懵,傻子诶,这都三回了,怎么还惦记着不放?他自个儿都不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