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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墨一念今年十七岁,他从一岁时就登基成了皇帝,堪称永安有史以来最小就继位的皇帝,而这些“殊荣”都拜他那福薄的母后和短命的父皇所赐。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墨一念也没有多难过,唯一感觉就是有点憋屈,没娘疼没爹护就算了,偏偏身子骨还不好,从小就是药罐子。 听国师说皇后当年难产,他在皇后肚子里折腾太久,差点没活过来。 丧门星的墨一念,克死了父母,还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了,如今当了个皇帝兵权却都在皇叔墨涵手上,更要命的是这个皇叔还想杀他,连遗书都帮他拟好了。 承启宫寝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印着屋中人单薄的衣裳上,显得骨骼格外清瘦,那人的面容略显疲倦,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他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张纸,纸上面的字迹跟他的字迹一模一样,但却不是出于他手,上面写到“朕亲临边城,遇蛮人突袭军营,身受重伤,恐无法返回皇城,墨王这些年辅助朕治国有道,故将皇位传于墨王,天佑永安。” 看完整段字,墨一念一叹气,喃喃道:“皇叔呀皇叔,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呢,大家都姓墨,何必呢?” “主子,接下来按计划行事吗?”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此时问道。 墨一念将那封假遗诏递了过去:“嗯,去吧!” 那黑衣人接过假遗诏,迅速离开了皇宫。 早朝上墨涵以交还兵权为由,提议让墨一念前往边城看望那些将士们,说将士在外守护国土幸苦,作为皇帝应该前去慰问慰问。 墨一念打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皇城,去边城路途遥远,他身子骨弱,在途中出点什么意外然后死了也不是没可能,明面上墨涵是不敢公然起兵造反的,但暗地里放冷箭是绝好的,皇宫里不好动手,宫外就好多了。 对于皇位,墨一念没什么留恋,但这条命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身体在怎么不好也要惜命,所以对于墨涵的提议他应允了,不是上赶着去送死,而是要置死地而后生。 出宫,是离开皇宫远离朝堂之争的机会,他已经安排好宫外的事宜,给自己找了个囚犯当替死鬼,不用等墨涵动手,他自行先了结此事,从此天高海阔任他飞。 墨一念起身,脱下披肩打算休息,门口候着的报喜小太监压低的声音:“皇上,国师求见。” “进来吧!”墨一念又将披肩披上,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国师,见其要行礼忙上前扶住:“国师,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国师苍檀的脸苍老无比,雪白的眉毛和雪白的胡子胡满了整个脸,都看不清五官了。 苍檀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制的瓶子,塞到墨一念的手中道:“明日你就要启程去边城了,这一路身边也没有能为你煎药的人,我将汤药做成了药丸,你带在身上服用,放心,有很多,可以吃很久。” 墨一念握紧了手中的瓶子,一直以来,他的药都是苍檀负责,亲手熬制,在亲手送来,今后出了宫,只能靠自己了。 而关于苍檀的事,墨一念曾听过一二,苍檀没做国师之前是某个很厉害修仙门派的掌门,手下弟子在一场变故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没了牵挂也没了去处,才孤身一人入了俗应允父皇留在了皇宫。 墨一念张了张嘴,想让苍檀跟他一起走,这十七年里整个皇宫就只有苍檀是真心实意的待自己,如父亦是师,这一别可能永无再见之日,但是他知道苍檀一定会拒绝他的请求,其中缘由,大家心照不宣。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是人之常情,但真到这时,难免会有贪念和不舍,墨一念轻轻拍了拍老国师的手背,带着对长辈的亲昵道:“国师,你要好好的。” 苍檀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抽出那双如枯木的手,伸到墨一念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发丝,随后负手转身走了。 有些路该谁走的就得谁走,别的什么人替代不了。 墨一念望着苍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不知不觉附上了一层水气,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把眼泪憋了回去,调整好情绪后回到床上躺下,这一夜,是失眠夜。 一合上眼,墨一念的思绪就开始乱串,他想起御花园的那颗枣树,是他亲手种的,走了以后还会有人给那棵枣树浇水吗?会不会枯萎?他还想起议事殿上的龙椅,那椅子后面被他刻了一只王八,不知皇叔日后登基发现后会不会气的瞪眼睛?还有国库里少了的那颗夜明珠,如今应该还沉在书社后面的那个池子里,那是某一年中秋,他拿去池子边照青蛙不小心掉进去的。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与皇宫建立了这么多联系,可是那又怎样,这里容不下他,即便不争不抢,即便装疯卖傻。 墨一念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把皇位传给他,那时他才一岁,能成什么事?如果当时过继一个其他宗室的孩子继承,恐怕今日也比他强。 天刚破晓,屋外候了一夜的报喜小太监,挨着门小声道:“皇上,该起床洗漱了。” 墨一念整夜思绪混乱,只眯了一小会,被叫醒时头微微有点晕,服了一粒老国师给的药,支起身子呆坐了片刻才道:“进来。” 报喜推开门,招呼手底下的小跟班们把洗漱的东西送了进来,待一切整装完成,便移驾到宫门。 宫门站满了人,傀儡皇帝出行,面子还是要给的,送行的排场和气场都不能少,这是皇家威严。 文武百官整齐划分,一左一右站在宫门两侧,一个人特立独行的旁若无人的从中间走过,那人脸上不苟言笑,走向马车。 在皇上面前敢这样不拘小节的还能是谁。 墨涵走到墨一念跟前,很不走心的抬手行了个礼,还没等墨一念开口说免了,就直起了身道:“皇上十七年来第一次出行,臣却因为朝中事务繁多无法随皇上同去,臣真是万分愧疚。” 对于这个皇叔,墨一念无论何时都是保持着尊重的态度,道:“皇叔见外了。” 墨涵继续道:“幸得皇上谅解,臣才得以宽慰。” 墨一念保持假笑。 墨涵又道:“此次出行路途遥远,少不了舟车劳累,好在路途上新奇事物颇多,皇上也能得以解闷,此番过后想必皇上也会变得不一样,到时臣也能安心将兵权交还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墨一念露出标准式皇家仪态,伸出手有模有样的在墨涵手臂上拍了两下:“朝中之事就有劳皇叔兼顾了。”虽然一直都是墨涵兼顾。 墨涵没有说话,将头低了低。 场面话走过了一遍后,墨一念准备上马车,上马车之前回头最后再看一眼皇宫,他环顾四周,看见老国师远远的站在大殿门前,双手相互揣进袖子里,也在看着他。 墨一念冲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心中默念:“老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