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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这么快,而且临头来,她这个局外人也难免伤感。她能用什么言语来劝他呢?祁善想,周瓒今天把她叫来也不是为了要听那些陈腔滥调吧!她静静地和他一道坐着,老太婆在店门口的另一端拍打苍蝇,依旧苦着脸,却也没有催促。隔壁洗车店流水声哗啦啦地响,周瓒的脸有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背阴处,高树上的蝉了无兴味地嘶鸣。 祁善后来偷偷听她爸妈谈话才得知,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冯嘉楠“心血来潮”去“探望”加班的周启秀,结果在办公室里撞见与他姿态亲昵的李小姐。冯嘉楠勃然大怒,当即提出离婚。 事实上周启秀和李小姐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至少被撞见那一刻没有。他们确实在商议下周招投标的细节,只不过李小姐爱娇,依偎得紧密了一些。 冯嘉楠以婚内出轨相挟,周启秀居然也默认以过错方的身份签署了离婚协议。即使冯嘉楠之前已为儿子充分争取到了权益,他仍在最后的财产分割上尽可能满足了她的需求。周启秀心知这一次已无可挽回,冯嘉楠需要的只是个理由。真正的结局在她得知子歉认祖归宗之时已然落定,又或许比这更早。是周启秀心存幻想,自欺欺人地将冯嘉楠之前的种种苛刻要求当作挽回婚姻的条件,然而在她眼里,那只是分道扬镳前的清算。 随着高考成绩的放榜,另一个坏消息随之而来——周瓒的分数低得不可思议,别说G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就算是二本线都差得很远。他学习不甚上心,但依仗着几分小聪明,平时成绩勉强处于中游。他们所在的是一所一本上线率87.5%以上的重点高中,这绝不是他正常发挥的水平。祁善很难不把这一切与他早早走出考场的身影联系起来。 冯嘉楠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她不是逼着他听话吗?他依言填了她中意的学校和志愿,只是“成绩发挥失常”,这又有什么办法? 周瓒似乎没有被成绩所扰,每天都在外玩到很晚才回家。 这天他摸黑上了楼梯,按亮自己房间的灯,纵使他胆大,也差点被坐在书桌旁的妈妈吓了一跳。 冯嘉楠适应了房间灯光的变换,招了招手让儿子来到自己身边,她像是没有闻到周瓒身上浓烈的烟酒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瓒吊儿郎当地站在一旁,等着迎接平静过后的暴风雨,但冯嘉楠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便把书桌上的东西推到了他的面前。 “……语言学校?你肯让我去加拿大,一个人?”周瓒看着手里的申请书和担保函,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在他的设想里,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是他妈妈大发雷霆,将他禁足一个暑假,切断他的经济来源,再找最好的补习学校,让他准备来年高考。 冯嘉楠点头,说:“你想离我远一点,那就去吧,越远越好。” 这完全出乎周瓒的意料,他一时心乱如麻,“我要是不去呢?” “不去也可以。”冯嘉楠面色平静,仿佛早料到他有此说法,“你已经满十八岁了,你要的自由,我现在可以给你。我不会再事事约束你,你要肯去,我会替你安排好。你先把语言关过了,同时重修部分高三的课程,明年把大学申请下来。我有个表姑在那边,她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但你要开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肯去……我也不勉强,原本打算用来做担保金和生活费的钱,也都归你支配,以后过得好或不好,你都不要再来找我了。当然,你爸愿意管你,那是他的事。” 周瓒一动不动,眼睛像是要把薄薄的一张申请书看穿。 冯嘉楠离开他房间时留下话:“世界上的路是有很多条,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横冲直撞,你总得选定一条好好地走。你要是还把我当妈,就再听一次我的话。” 周瓒签证办下来以后,冯嘉楠调往公司香港分部的申请也得到了准许。一连几天,沈晓星一下班就忙活着帮好友收拾东西。她们相伴了半辈子,分离在即,虽不是永别,但彼此脸上都有戚色。 冯嘉楠整理好最后一个皮箱,长嘘口气,直起腰来。沈晓星也累得够戗,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感叹道:“同是女人,我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需要那么多衣裳!” “难怪小善她爸在你的熏陶下变得越来越不讲究。”冯嘉楠报以反击。祁定从前就住在与她们两家相邻的一条街上,虽不熟识,打小也并非是生面孔。他父亲是颇有名望的学者,当地书香望族之后,备受折磨地死于“文革”。祁定是幼子,成长过程中受过不少磨难,但父亲平反后,政府出于对名人之后的抚恤,将祁家一部分祖产和收藏品归还家属。祁定的两姐一兄均已在海外,所以严格来说,祁定是一个主要收入来源于房租和拆迁款的“知名”画家。 沈晓星笑,“他现在不是更有亲和力吗?”她与丈夫相识于微时,相比他从前苦大仇深的模样,她更愿意看到他穿着睡衣去买豆浆。 冯嘉楠也不顾形象地坐在皮箱上,说:“你还记得吗?上学的时候,你笑我拿筷子的姿势离筷头太近,以后是要到很远的地方生活的。后来我嫁给启秀,又住在你家隔壁,我还当你说得不准,原来是要到现在才应验。” 沈晓星听出了冯嘉楠话里的怅然,她说:“你从小比我有主意,想到什么就要去做,比我走得远也不奇怪。我还在左思右想的时候,你已经做成几件事了。” “可我搞砸的事也比你多。”冯嘉楠毫不隐藏对自己的嘲讽,“晓星,启秀是你介绍给我的,我知道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就因为你认识他在我之前,我心里一直憋了口气。女人啊,就是这个德行。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事事想压你一头。嫁的老公比你的有前途,收入比你高,还生了个儿子……现在想起来真可笑,我才是最大的输家!” “说太多丧气话都不像你了。以后的事谁知道,你看上去比我年轻不止五岁,也许还有更好的桃花在后面呢?至于阿瓒,他迟早会懂事的。”沈晓星安慰道。 “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成为亲家……现在想想,你冷处理他们的关系是对的。阿瓒他配不上小善……可惜了!” “阿瓒就像我的儿子。不做亲家照样可以退休后一起去逛街吃饭,你负责买,我只管吃!” 好友刻意缓和气氛的言语让冯嘉楠收起了嘴角的苦涩,笑了笑,说:“但愿有这么一天。”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祁善站在房间门口,她看到妈妈也在,脚下不由有几分迟疑,一路想好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起。 “妈妈,嘉楠阿姨……” 沈晓星站起来说:“小善,你陪嘉楠阿姨说说话。我去书房看看她不要的书里有没有可以捡漏的。” 祁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