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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像小鸟一样朝子歉飞去,挽了他的胳膊说:“刚才赵叔叔还问起你,他和我爸是老相识,我们去打个招呼。” 周启秀刚到,他和阿标父亲交情不错,接了邀请函特来捧场。阿标父子热情相迎,子歉也领着阿珑朝他走去。祁善不愿去揣测,子歉和阿珑在一起有几分出于真心,几分是为了阿秀叔叔。现在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有了阿秀叔叔盛年时的风采。祁善心间却浮现出多年前她初识子歉的情景。他熟知许多种花开放的时节,当误以为隆兄意图不轨,他会不计后果地挡在祁善身前,哪怕她当时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有时郁郁寡欢,做的多说得少,黧黑而倔强,像一棵笔直坚忍的树,笑起来又如山间自在的风。那是祁善认真想过要将身嫁与的人,不知不觉间已被他自己的渴望驯化成另一个模样。 “什么锅配什么盖,你犯不着心里不舒服。”周瓒顺着祁善的目光看过去,把她的脖子勾得更近。 祁善拨开周瓒的手说:“我没有不舒服。”她既不是子歉所爱的人,也不是他最终选择的人,只是游移他心中两极之间的一个过客。 “他是个好人,只是不为自己而活。我能理解他。” 周瓒鄙夷道:“‘理解’背后的意思说白了还不是没办法。他怎么不是为了自己?什么理智战胜情感,都是虚的。不过是感情不够深,比不上其他的欲望和别人的认同。天底下的隐忍克制都是这回事!” “你的自私还成了美德!”祁善再一次折服于他的歪理邪说。 周瓒从不否认在这段关系里他是更在意自身感受的那个,说自私并不为过。他将她从鸡尾酒台前推开,在角落背着人调笑,“谁不自私?周子歉喜欢做我爸的好儿子,我喜欢你。喜欢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最近越来越露骨,祁善已经被他的肉麻话浇灌得心如坚石,面不改色地说了声:“滚!” 周瓒对这个“滚”字也有了亲切感,笑得更欢,“你陪我滚?” 在祁善翻脸之前,他飞快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我不要你理解我,宁可你埋怨我。” 他们也过去和周启秀打招呼。周启秀今天带的女伴周瓒和祁善都认识,从前营销部青春可人的小李已成了全资子公司的负责人,依然干练而美丽,可脸上也隐约有了岁月痕迹。她是周启秀身边的女人里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一个,周启秀对她也分外优容。她对他们客气地笑,不落痕迹地夸赞祁善的气质好,言谈笑意里是对周瓒克制的讨好。 周瓒对她持一如既往的漠视态度。她在他父母婚姻存续期间就与周启秀不清不楚,周瓒可以与周启秀新交的小模特一起坐下来吃饭,却唯独给不了她好脸。过去只要有她的地方,他通常二话不说拔腿走人,周启秀因此也颇为尴尬,极少让她露面。近年来,也许被善夫子同化,周瓒态度稍有松动,他会想,老头子已经不再年轻,让他多一些安慰和欢愉没什么大不了,这位李小姐不管为情还是为财,毕竟用自己最好的年华守了老头子多年。周瓒依旧不会对她假以辞色,但她渴望在公开场合站在周启秀身边,只要周启秀愿意,周瓒只当看不见。听说她这些年已不再幻想成为下一任周太太,却仍未放弃给周启秀生个孩子,访遍了中西名医。周启秀什么都没说,周瓒竟觉得她也有几分可怜。 隆兄凑热闹过来聊了几句,他与阿珑说话,子歉面色并无异样。周瓒为了让祁善彻底死心,早把青溪的事也一股脑地告诉了她。子歉今后要是娶了阿珑,是要叫隆兄一声“舅舅”的。隆兄虽不会给青溪名分,但这关系依然尴尬。 回去的路上,祁善问周瓒:“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几个女人吗?或者说心里爱一个人,身边却是另一个。” 周瓒被她认真的态度吓了一跳,浑身不自在地说:“我哪知道!” 祁善不放过他,“你不是男人吗?还是一个数不清自己有几个前女友的男人。” “谁说我数不清!”周瓒面对这个问题从不大意,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辩护,“我那些经历都是阶段性的,每一任都好聚好散。你不要污蔑我。” 他的爱是“相见时欢,后会无期”。祁善笑道:“慌什么,我不是针对你,找你聊聊罢了。” 周瓒想起今天所见,有些会意,心定之下也有了条理,斟字酌句地说:“心动是有可能的。人的感情像河一样,长年累月流淌,中途有分岔不奇怪,但总有一条主河道是不变的。到最后所有分岔、支流不是蒸发断流,就是并入主河道里。” “跑了半辈子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支流的人岂不是很可怜?”祁善想,就连独自流淌的主河道也不值得沾沾自喜。 他们把车停在家附近的广场,在河堤旁慢悠悠地走。周瓒身高腿长,受不了这种夕阳红的步调,倒退着走才与祁善保持一致。他笑嘻嘻地说:“江河入海,你怕什么?!” 祁善听了,站定没有出声。周瓒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她在这里就够了,静静的。他躁动、蜿蜒,贪看沿途风景,却总是朝她奔流而去。 “难怪你那些前女友分手后也不肯说你坏话。”祁善抿嘴笑。他披着赏心悦目的新鲜皮囊,内里却像修炼了千百年的精怪。狐狸精有雄性恐怕就是如此。他费心思哄着你、骗着你,用那样的笑,那样的眼,就算明知他要吸血喝髓,又有几个人能拒绝? “我们要约法三章,不翻旧账。以前你也没搭理我啊。”周瓒摘干净自己,又来打压她,“说到心里有一个人,现实中找另一个。你找周子歉难道不是这样?我计较过你吗?” 祁善无言以对,陷入惭愧自省中,“也是,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她垂着眉,好一阵过后忽然警觉,自己又在他谜之逻辑中着了道。 “不对!我……” “你心里那个人当然是我!”周瓒永远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他说,“你吊着我好了,吊残吊废,到老了你还得侍候我。” 周末的夜里,河堤观景廊行人如织,路灯下有一个断腿的乞丐跪着不住朝往来的人磕头。祁善习惯性地翻钱包,她身上并无零钱,只得作罢。周瓒往乞丐的破碗里投了一百块。 祁善想拉住他已来不及,走过之后才低声埋怨道:“意思意思就行了。” “亏你叫祁善,我比你善良多了。”周瓒说。 “我妈说他是骗子,两条腿走得飞快。” “不可能吧!” 他拖长了声音,满脸不信……这表情太过逼真。祁善终于忍不住,抬眼道:“我妈还说,这些都是你告诉她的。” “有吗?我不记得了。”周瓒装傻到底。 “猪脑子。”祁善骂道。 周瓒精得像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