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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驿站的,有李贞娘的一封信。”外面的人道,赵氏这才开了门。 贞娘在屋里听着却又奇怪,她的信?谁会给她来信啊?还是由驿站的人送来。想着,贞娘便起身出去。从那人手里接过信,一边赵氏送那人出门。 贞娘折开信,厚厚的一叠子,直接看了信尾落款,不由的有些愣了,居然是罗文谦的信。再一细想,他离开徽州已经有半年了。 想着,便细细看罗文谦的信。 “…离开徽州已半年,如今已在关山万里之外,白山黑水之间,此间一路行来,虽历经万险,然却看到了天高海阔,尤记得少时祖父曾言,世间男儿行路当崎岖,当日懵懂无知,如今方知各个滋味… 感慨良多,不复缀言,给李姑娘写信,只因近日遇一商人,偶得知徽州墨业格局,吾对徽州墨业虽不说洞悉万千,但亦能看通透一二,便将一些心得说于李姑娘分享。 听悉如今徽州墨业,田家居首,田家根基浅薄,短期内不足为虑,然田本昌此人,吾跟他曾为好友,知其最擅长在于布局,遇事常以局中之人推动,他坐享余利。然他性子自视甚高,于细节处疏忽,常常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于他相对,要着眼于细处。 再说程家,程氏墨业处事四平八稳,虽稳建却常常错失许多机会,这便是程家多年来不能崛起之故,但厚积薄发,假以时日,程墨当为徽州墨业之首,所以,日后若于程家相对,要以奇取胜。 而李氏墨业,却是吾最不看好,也最担心的,尤其听闻李九爷七老夫人相继出事,李姑娘出人意料的断承墨坊,吾观李姑娘自强自立,亦聪慧绝顶,然吾甚为担心的是,李姑娘虽得七老夫人留书继承墨坊,然于情理来说,以八房之女继承七房之产业,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墨坊艰难时,大家尚能同心协力,一旦墨记经营脱困,利益之争必纷至踏来,明枪亦躲,暗箭难防,李姑娘须得慎之又慎之。 令七祖母实是一精明至极之人物,其应当不至于看不出李姑娘继承墨坊的为难之处,所以,吾猜其或另有安排,因此,李姑娘若不慎处于极为难之境时,不防且抽身,静观其变为妙。 另外,若要发展墨业,仅拘于徽州一时一地是不行的,跑商压诈,墨之利润大多为跑商所获,因此,发展墨业,当走出徽州。 好了,如此种种,皆吾肺腑之言,其余便不在多说,吾还得为归还李姑娘借助之银而努力做工” 看完罗文谦的信,贞娘心里是久久不能平复。 没想到罗文谦眼光如此之毒辣,难怪以前,他自少年起,便撑起罗墨基业,如今经过一翻磨砾,眼界开阔,那眼光就更精准了。 田家的布局,从争夺贡墨权开始便可见一斑,而此番,田本昌不正是因为细节处理不到位而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至于程家,如果亦如他言,在未来,陈家不正是徽墨之首吗? 而自己的处境,又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呢?她当日本不想接这墨坊,只是形势所迫,再加上深悉自己若不接下这墨坊,墨坊必将四分五裂,最后更是落入外姓人之手,七房的婶娘们亦会处境艰难,李氏墨业烟消云散,成为李氏族人一大憾事。如此种种,再加上七祖母知遇之恩,她才硬着头皮接下墨坊。 贞娘深思着,如果真处极为难之境时,抽身观望果然是良策,反正如今,经过她一方努力,李氏墨坊内或许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比起族谱所之情况,实在已经好太多了。 应当不至于再坏到族谱中所述的情况。 “谁的信?”这时,一边的赵氏问。 “罗文谦罗公子的。”贞娘道。 “他干嘛写信给你?”赵氏奇怪的问。 “他离开徽州的时候我曾借了银子给他,他说他暂时还还不了。”贞娘道,至于墨业之事她不想让娘亲操心。 “哦,你倒是好心。”赵氏瞪了贞娘一眼,也不在多说。 … ☆、第六十六章 七房的心思 这一夜,贞娘都想着罗文谦这封信的内容。 清晨,天刚蒙蒙亮,贞娘便醒了,穿衣起床,推了门出来。外间便是喜哥儿的房间。 自家里经济情况转好之后,虽还不能买房子,但却请人将家里的几间房子从新翻新了一下,再把原来的柴房推倒,重新盖了一间大房,隔成两间,里屋便是贞娘的房间,外屋就成了喜哥儿的房间。 如此,住处总算是宽敞了不少。 “喜哥儿,起来了,一会儿要上族学。”贞娘顺手拍了拍还在睡梦里嘀咕的喜哥儿。 家里经济转好,喜哥儿自然不能让他荒废,前些日子给他报了名,如今在族学里读书。 “二姐,还早呢,天才刚亮。”小子正是最喜欢睡懒觉的时候,这会儿被贞娘叫醒,自然不乐意的嘀咕着。 “不早了,等你起床洗漱吃饭,时间就刚刚好。”贞娘瞪着他。 喜哥儿没奈何,只得嘀嘀咕咕的起床。 果然,洗漱吃过饭后,两人再一路走去墨坊那边,时间虽早,但也早不到哪里去了。 李氏族学就在墨坊的隔壁,其实整个李氏是集中在一片的,中心就是做为李氏嫡宗的七房大宅,边上便是墨坊,而墨坊的另一边是九叔公家,本来贞娘家也是住在这一块的,只是当年事件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八房把这边的房子赔偿给了七房,这才搬去城门洞那边的。 而族学就在墨坊的后面,凡李氏族人或者墨坊子弟都可在族学里就学。 族学的先生是一位老举人,虽不是什么文坛名宿,但教的也中规中矩,前几年,有一位李氏子弟还考中了秀才。算是不错的先生了。 只可惜李家六七四房,制墨天份的都有,读书天份的却少,最高的也就中过秀才,就是小文佑他爹。 至于喜哥儿,家里人也没想盼他能读个什么出来,只不过是读书明理罢了。 此时姐弟俩一前一后进入了墨坊,时间尚早,墨坊的工人还没有到,此时墨坊显得空空荡荡。唯有东仓那边传来一阵跑步和喘息声。 贞娘望过去,是小文佑,这小子倒是不容小觑。自上回贞娘让他锻炼身体以来,他每日早晨,都绕着东仓跑圈,从没有落下过一日。 “我也去跑两圈。”喜哥儿夹着书本,一溜跑的追上小文佑。然后赶超,还得意的回头看小文佑一眼,得瑟似的。 贞娘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这小子才正儿巴经的跑,贞娘侧漫步的走在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