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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烟煤,没有什么胶,没有什么血,这已经是一团璞玉,幽暗而深墨,接下来,自是千锤万琢。 而就在六合完成之时,李老掌柜一直盯着墨团的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爷爷!!!”贞娘的眼泪奔涌而出。 一边程大约一脸严肃的接过墨团放进了石舀里,石杵一下一下的,那咚咚的声音直敲人心。 老掌柜仍然静静的坐着,尽管他的眼睛已经合上,但所有的人都相信,他的魂依然就在墨坊的上空,要看着最后的墨成。 而此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墨坊外面咱起一阵阵的梵唱,声音不响,但汇集在一起却直达人心,而捣墨的咚咚声夹杂其中,竟好似生命的乐章。 贞娘从来不知道制墨也能这样,在这时候,它已经不是一种技艺了,它是一种道,一种人生。 从深山里来的一段松材,经过烈火焚烧,成为一缕缕的青烟,留下尘埃一样的烟煤,这是一个初生的过程,而烟煤经过于胶的融合,终而成形,这是一个吸收容纳的过程,再经千锤万杵,终焕发出内敛深遂的神彩,这个一个历练,打磨,苦难的过程。 宝剑锋从磨砾出,梅花香自古寒来,没有这千锤万杵,又哪来那一块块的墨 最后变成文字,千古流芳。 而这墨一生也见证了自己爷爷的一生。自幼学墨,吸收融合各种制墨知识,最终成了李墨最出色的制墨师,然而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爷爷离开了制墨,然爷爷虽然人离开了制墨,但是那心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二十年的潜心研究,二十年的心路磨砾,二十年的潜伏,如今修成正果。 爷爷,你不负此生。 墨坊里,咚咚声仍在继续。 外面梵唱声依旧。 ………… 嘉靖信道,而当今的李贵妃却信佛。 而宁安公主自得了贞娘的制的那套龙象墨后,就把墨献给了李贵妃,而因着那墨纪念的就是佛慧大师修佛骨冢的事情,最后在一个宫里的佛会后,李贵妃便把墨赏给了佛慧大师。 如今那龙象墨已经成了云栖寺的珍藏。 而这次佛慧大师来徽州,为的就是想请李家制一批佛墨。可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到李家,便见李氏墨坊冲出一道青烟,当然,这股子青烟无形无迹,眼睛是看不到的,但心能感觉的到,那青烟直达天际,中正而坚持。 于佛来说,世间万物,殊途而同归,佛修有成,得佛骨,而眼前,李家人一生追求,却得到一段青烟,一段墨魂。 于是,佛慧大师就带着几个徒弟站在李氏墨坊的门口,颂起了佛经。 而此时,李老夫人亦是眼眶含泪,李家为着制墨,失去的太多太多了,但得到的亦多,那是一种人生的华彩。 走的人走了,而留下的人还要一直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而随着梵唱的继续,墨坊的工人都围了上来,团团围在墨坊的外面。先是一个人试探着问出了什么事了,随后渐渐的,一个消息在人群中传递,而一个个便都红了眼眶。 “老掌柜的一路走好!!!!” “怎么了?”终于有路过李家墨坊的人看到这种情形,都疑惑的问道。 随后,众人才知道,李家八爷走了。 李家八爷,走了!!!!! 而李墨又一次大成。如墨玉,更带着紫玉一般的光彩,而长城墨线图案被涂上泊金,在加上万里群山,整副集锦墨就如一条金龙飞腾于深遂幽暗的宇宙之中。 龙腾九天!!! 而就在墨成时,天际的滚滚黑云散尽,一道阳光破云而出,笼在李氏墨坊的上空,久久不散。 “老伴儿,你这老伴儿,你说过,这次墨之后,你就再也不碰墨了,果然的,你做到了,你守信了呀!!!老伴儿!!!” 李氏八房,吴氏在院子里呼天抢地。 ……………… 停灵七日,李老掌柜上山了,那日的风很大,贞娘同罗文谦一起,并肩的站在李老掌柜的墓前。 “罗大哥,我们的婚期要推迟了。”贞娘蹲了下来,低头拔掉了两根杂草,边上,一株小松在风中挺立。 再过几百年,到得后世,这树便也能谱出一段墨魂来。 爷爷死了,贞娘得守制一年的时间。 “没事,我等你。”罗文谦一脸从容的道。 “罗大哥,后天我要上南京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贞娘是咬牙切齿的,若没有这次斗墨,自家爷爷便不会走的这么早。 “你会赢的。”罗文谦一扫过去的懒洋洋,两眼含笑的道,里面含着一股子坚信。 贞娘看着罗文谦,曾经罗大少是一个意气飞扬的人,而罗家的磨难就好象杵捣一样打磨着他,如今,他平和,从容,内敛,这一刻,贞娘的心是安宁的,她轻轻的将头抵在罗文谦的肩上,泪染湿了罗文谦的青衫。 南京,我又要来了,斗墨,必胜!!! ☆、第二百零九章 秦四少 五月末的南京,正是盛夏。炽热的太阳烧烤着大地,秦淮河的水面上蒸腾着如烟似雾的水气,两岸的古柳,那长长的叶子也蔫巴蔫巴的。 而跟天气相似的,便是南京浮动的人心。 自第一批开禁的船回来,大批的洋货就冲进了整个南京市场,南京人眼花缭乱之余,那心思就更活泛了。不活泛不行啊,几批货一出去,便大把大把的白银赚了回来,而随着洋货一进入市场,大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入口袋。 如今但凡是做生意的,无不想攀上出洋的生意。 当然,有这种心思的,都是那些个生意人,而对于南京的闲汉们来说,倭人使节团才是饭余饭后的八卦。 当然,这种八卦不象是往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那样冷眼旁观,自要多了一份义愤,每个人谈起倭人使节团,自要谈起即将来到的斗墨,也因此,对李家则更多了一些期待的盼望。 “阿唐,听说你们东家贞姑娘他们要来了。”大中午的,又是个盛夏,知了的叫声都嘶哑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好似要断了气似的。 这人自也爱犯懒,李氏墨庄隔壁布庄的姚娘子搬着一张小凳子,就坐在店铺门前的阴凉处,那头却伸进了李氏墨坊,冲着墨坊的伙计阿唐问道。 “嗯,应该快到了,郑掌柜的带着文杰去码头接人了。”墨坊里,阿唐正在打着算盘,一边嘴里咕咕叨叨的背着算盘口诀。 “我估摸着也该来了,再不来可就来不及了。”听得阿唐说已经去接人了,姚娘子便是一脸兴奋的道,又转过头跟着街边的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那姚娘子说完,看着斜对面不远的义厚生号门口,罗文谦捧着一只茶壶。溜溜达达的走着,便也扬着声问:“罗东家的,你刚从徽州回来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