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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顾爱卿不妨直说。” 顾旭道:“江南水患频发,民众流离失所,若是能有一位皇子同行,带着药品粮食抚慰民众。灾民必定会感召天子恩德,民心齐聚。” 皇帝顿了一下,凝眸沉思,太子的眼睫不可抑制地跳了跳,他是太子之尊,父皇若是指了他,他无法拒绝。 杨至卿笑了笑,正要说话,太子道:“儿臣觉得,六弟合适。” “噢?”皇帝看向他。 太子清了清嗓门,道:“六弟温柔敦厚,正是安抚民心的上上人选。” 显王目光一闪,没有反对。 皇上看了一眼两个儿子,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 下朝之后,薛文搭着顾旭的肩膀,道:“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顾旭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屿,道:“顾家没有王谢两家那样强大,我自然是要比别人多一分努力。” 薛文嘿嘿笑了笑,将顾旭拉远了一些,道:“姝姝儿都嫁了那么久,你和妤儿也要成婚了,何必明里暗里要讽刺王屿一番。” 顾旭道:“我只是心中不平。” 薛文叹道:“唉,你这决定一下,我回去又要被母亲和妤儿念叨了。” “先不告诉她们就行了。” 薛文摇摇头,道:“算了罢,对于和我们二房相关的事情,母亲消息灵敏得很。父亲又是靠不住的,母亲一磨,他就什么都说了。” 顾旭笑了笑,王屿从他身侧走过,不沾一丝尘埃。 薛文回到家里,还没抱着儿子没玩乐多久,彩霞就过来了。他皱着眉头一脸苦相,陈思华有些好笑,道:“怕什么,直说就是了。顾旭御前请命,难道你还能拦着不成。” 薛文苦笑道:“妤儿要是能好好想就不是妤儿了。” 陈思华从他手里抱过展哥儿,道:“那也躲不过呀,去罢。” 薛文只得亲了亲儿子,又偷亲了妻子一口,才和彩霞去了。才到院门口,就听到了薛沅颜的哭声。 “母亲,母亲,顾旭的官肯定要做不成了,我不嫁了!” 薛文暗叹一口气,走进屋里,每一步都十分沉重。顾夫人与薛涴颜都在安慰薛沅颜,一看见他进来,均是眼前一亮。顾夫人道:“文哥儿,事情定下来了么?我去问你父亲,他只是含糊其辞。” 薛文道:“你们不用那么紧张,顾旭既然自告奋勇,心里肯定是有一些把握的。” 薛沅颜哭道:“母亲,五妹妹,你们听见没,他去定了。我不要嫁了。” 顾夫人问道:“你看着,去江南可有把握。” 薛文把话语在肚里滚了一圈,方道:“这一次的主事是杨至卿,皇上已经封他为特使了,顾旭只是协同,就算办不好,主要罪责也在杨至卿头上。再说,还有六皇子同行呢。” 顾夫人愁容淡了些许,薛沅颜的哭声也小了。 薛涴颜笑道:“瞧我刚才和姐姐说什么,不要只听了一耳朵就着急,还得等哥哥回来问清楚才好。朝堂上的事,我们妇道人家瞎猜什么呢。” 顾夫人道:“还是婉儿明白。” 薛文看着母亲和妹妹,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稳住了,顾旭啊顾旭,你可要争气啊。 温王李宜焕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府中凉亭悠闲练字。成婚之后,皇上似乎解了一桩心事,又把他淡忘了。他不用上朝,没有公务,是个真真正正的闲散王爷。 他笑了笑,笔下没有丝毫停顿:“既然父皇下令,本王作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 前来传旨的高离看着温王腮边露出的浅浅梨涡,告辞而去。 “王爷,你真的要去?听说江南现在很不太平。” 温王看向远处,道:“父皇已下了决定。” 谢悦道:“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温王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徒留她一个人站在亭子里。谢悦走近石桌,石桌上墨迹未干,写的不知是什么词,她看不懂。成婚后,两人感情淡如水,他们心中都各自有一方天地,谁也进不去。 夜已深,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管家和随从陆续离去,温王负手站了一会儿,走到书架前,在一本书上一摁,书架底端露出一小间暗格,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黄梨木盒。 盒中是一层一层的纸,整整齐齐地排着。他拿起一张,轻轻地展开。画中女子身穿紫衣绣白梅的褙子,在荷花掩映的高台之上吹埙。她闭着双目,眼角留下一滴泪珠儿。 温王垂眸看了一会儿,目光温柔似水。她已长大了,再不是菡萏宴中的青稚模样,显出了独特的风华。她嫁了人,而且嫁的很好,与夫君琴瑟和鸣,情意绵绵。不久前的一次宴会上,他见过她,她目光明亮有神,面色光泽莹润。那是一个幸福的妻子该有的神态。 她也许永远都不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是一种隐秘的快乐和渴望。他抚了抚画中人的容颜,将她锁回盒子里。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这份隐秘的渴望,他一直不停抑制着,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就会抑制不住了。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也没有把握。 寂寞的夜空,忽地滑过一丝流星,他淡淡微笑,梨涡浅浅。 第七十八章 杨至卿接到谢愉的信,立刻赶到了书斋。他有些好笑地看着谢愉哭得红肿的双眼,道:“该忧愁的不应该是我么,怎么你比我还愁得厉害。” 谢愉道:“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笑得出来。太子这是给你下绊子呢,你去了能好过么,要是回不来怎么办?”说着说着,想象到他以后的凄凉模样,又大哭起来。 杨至卿无奈地把她拥在怀里,道:“做什么诅咒你未来的夫君,想当‘望门寡'么?” 谢愉抽噎道:“谁要给你守寡了,你要是不会来,我就嫁给别人去。” 杨至卿捏着她的脸,道:“你敢,你要嫁给谁去。” 谢愉扭过头道:“你看我敢不敢。” 真是欠教训,杨至卿将她摁到书桌上打了几下,谢愉又羞又恼,哭得更厉害了。杨至卿打完了,将她提拎起来,道:“还敢不敢?” 谢愉抹了他一衣襟的眼泪,道:“你就知道欺负人。” 杨至卿重新把她抱在怀里,道:“你的眼泪都快赶得上江南的山洪了,好了莫哭了,此去也不是一条死路。” 谢愉抬起泪汪汪的双目,道:“你读过先祖留下来的书册,你会治水?” “不会。” 谢愉的泪又留下来,杨至卿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若是有三个人的帮助,水患或可治一治。” 谢愉忙拭了泪道:“你说,是哪三个?我们想办法去找他们。” “第一个是我祖父的技艺传人。他是祖父的义子,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先祖很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