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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发髻。一抬头,面上皱纹斑驳,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沉静气质。 “湘容。”她缓缓道,声音如风中沙砾。花楹抖了一抖,凌霄仔细辨认着她的容貌,难以置信道:“您是,苏嬷嬷!” 花楹倒吸一口气,苏嬷嬷,不就是二皇子的乳母么?她还活着!那么,二皇子是不是也还活着? 苏嬷嬷看着凌霄笑了笑,道:“你还认得我?当年,你才这么高。”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又道:“你右眉间有一颗小黑痣,右手内腕有一道烫伤的小疤,旁人轻易注意不到,我一直记得。” 花楹上前握住苏嬷嬷粗粝的手,道:“您这些年去了哪里,我们都以为您和二皇子都死了?” 苏嬷嬷的眼光落到浓浓的夜色中,那一日的追杀仿佛还在昨日,她与贴身宫人从密道逃出皇宫,为了保住二皇子,她买了个男婴故意被发现,引开追杀,由宫人护着二皇子逃走。 她还清楚地记得刀刺穿血肉的声音,怀中婴儿的哭声夏然而止,她抱着死婴,被一脚踹下山崖。 “死了,又活了过来。”苏嬷嬷道:“姑娘,你是?” 花楹道:“嬷嬷,我是湘盈啊。” 苏嬷嬷抬头看了看她,道:“是湘容的小妹妹么?你和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像了。” 花楹凄然一笑:“自然不像,因为,这不是我的脸。” 说罢,她退后几步,伸手往面上一揭,露出一张狰狞的容颜,面上布满划痕,一点也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可怕。 苏嬷嬷心头一震,道:“湘盈,你这是?” 花楹将□□戴回,轻轻道:“去了流放地,那里看守的人太无聊,就以折磨我们为乐。大姐,嫂子们生生被作践死了,湘容姐姐每夜都会被拖走,我呢,皮肤白皙,他们就每日在我面上划一刀,久而久之,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苏嬷嬷沉默良久,道:“后来你们如何逃出来的。” 花楹笑了一笑,道:“后来山崩了,所有人都以为苏家死绝了。我和湘容姐姐,小弟弟逃了出来。” 苏嬷嬷目光一颤:“望哥儿还活着?” 凌霄点头道:“他被恩人收养,如今已是恩人身边的第一红人了,我们现在都在为恩人做事。” 花楹走过去握住苏嬷嬷的手,道:“苏嬷嬷,你告诉我们,二皇子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哪里,密匙在哪里?” 苏嬷嬷看着她亮得惊人的目光,垂下头,这眼神她太熟悉了,从寒山寺中醒来之时,她从镜中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眼神,被仇恨吞噬的眼神。 她慢慢道:“二皇子和那宫人也死了,长命锁也没了下落。” 凌霄心头一跳,道:“您是说,那密匙是二皇子的长命锁?” 苏嬷嬷点点头,花楹道:“您不是说您把追杀的人引开了么?二皇子没有被找到罢。如果二皇子还活着,就该由他来带着我们为苏家,为他的母后洗冤报仇!什么下毒,全都是那毒妇一手策划的,姑姑是被冤枉的。二皇子他就该站出来,夺取他应该属于他的位置。嬷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哪里!” 凌霄拦住花楹道:“湘盈,你太激动了,冷静冷静。二皇子不在了,嬷嬷没必要骗我们。” 花楹手一松,身子滑落在地,泪水大睁着的双眼流出来:“我以为会有一丝希望的。他要是还活着,多好。” 苏嬷嬷如泥塑木雕一般,僵硬地坐着,凌霄扶起花楹,对苏嬷嬷道:“给您收拾了一间小屋,您好好休息罢,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这里是安全的,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身份。我先扶湘盈回去了。” 苏嬷嬷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嘴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紧紧地闭住了。她在佛祖面前发过誓,永远不能透露二皇子的行踪,她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第八十四章 回到房间,花楹的帕子都湿透了,哭得不能自己。凌霄亲自倒了水,绞了面巾递给她道:“别哭了,二皇子还活着。” 花楹愣愣地抬起头来,道:“姐姐,你说什么?” 凌霄一字一句地道:“二皇子还活着。” 花楹睁大了眼睛,道:“可是苏嬷嬷说他已经死了,你还不让我多说。” “苏嬷嬷说起二皇子的时候,眼神飘忽。”凌霄坐下来喝了口茶,道:“但是她不愿意说出二皇子的下落,我们再逼她也没有用。” 花楹用面巾净了脸,道:“可是她不说,我们如何能找到二皇子,这么多年,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身上背负的责任。也许他现在只是一介农夫,身上流着高贵的血,却做着卑微的事情。” 凌霄目光转向窗外盛开的零星夜来香,道:“我们会找到他的,一定会。” 花楹听出了姐姐话语之中的决心,渐渐定下心神。 “当归,好了,你先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侍弄花草的老花农对当归说道。当归沉默地点点头,拿起花锄走了。老花农抚着斑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当归这孩子也是可怜,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被红叶领回来的时候,连句整话都说不好,大夫来看过了,说是生过大病,可能烧坏了脑子。大夫人二夫人看他可怜,便留在府里,拨给了他做学徒。这孩子话不多,却是很勤快的,一天只知道闷头干活。 当归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打了井水洗刷好花锄,又洗了脸洗了手。正要去厨房里拿老花农与他的饭食。抬头一看,冷不防发现,一个小女孩躲在大树后看他,怯生生的。 当归记得她,他入府的那天,她穿着绿色的衣裙,在草地上踢毽子,应该是府上的主子。 他沉默地看向她藏身的大树,小女孩下了一跳,飞快地跑开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当归垂下了目光,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偷偷地给他送东西,吃的,玩的,那是可怜他么? 夜幕降临,他去厨房给老花农端了晚饭,一同吃了,坐在星光底下听老花农讲一些谢府里的趣事。也是从老花农的嘴里,他才知道,那个女孩是谢三老爷的遗腹女,叫谢忆。老花农年纪大,讲着讲着便开始打瞌睡,当归扶着老花农回房里,自己也去睡了。 恍惚间,也有一个喜欢穿绿色的小女孩,在岸边对他摇手道:“下次来扬州,一定要来找我玩,你记着啦,我叫薛澜颜!” 辗转中,刀光血红,家人一个一个地倒下,父亲抱着他上了马,道:“仲儿,不要回头,快跑!” 他骑着马儿一路狂奔,雨水打在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 怀里的药方像一团火焰,灼烧着他。他一边抱着马脖子,一边死命地背着道:“当归,艾叶,川芎,黄蜀葵,木通--”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