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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块钱不是小数,我就找了两个孤魂附在纸扎人上显形,谎称是招来了魂魄。” 颜父的大名就是颜金城。 一个为了保住心爱的儿子无所不用其极,一个为了钱财丧心病狂。说起来汪乾和颜金城就是一种人,并没有什么分别。颜金城还要更过分,虎毒不食子,颜金城连自己亲女儿都不放过。 颜绘怔怔。 温瑢轻轻拦住颜绘的肩膀,颜绘望着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所看到的,都是假的,都是这家人为了自保而编造出来的。 人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吗?颜绘一时有些茫然。 颜金城面皮涨红,“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又证据吗?有人证物证吗?”汪乾死了几天,连头七都过了,用过的东西能销毁的都销毁了,哪里来的物证?至于人证就更没有了,这件事商量的时候就没有外人知道! 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汪乾对着他冷笑了一声,道:“鬼王殿下,我找来冒充颜家祖父母的两个鬼魂现如今就在往生城,杜文和刘莹。”得亏他当时留了个心眼,把那两个鬼魂养在了身边,死后一并被阴差带到了往生城,现在“人证”算是有了! 颜金城顿时慌了,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心够狠,但也没经过什么大场面,眼见自己要露馅,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然而汪乾说完,颜绘却久久没有应声,他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那艳丽无双的鬼王埋在一男子怀中,肩膀微颤。 肯定是在哭了。 汪乾埋下头,对自己下辈子倍感绝望——这么得罪了鬼王,就算死后受训时可以免去这一些刑法,投胎也绝对投不到什么好的。 颜绘在哭吗?当然没有。她在愤怒,攥紧了温瑢的袖子,脸埋在温瑢颈间,要死死咬着唇,直到鲜血溅出才艰难忍住了恨意。 她不能恨,无论对方多卑劣,她都不能恨,不能。 豫州鬼王,有别于世间任何亡魂。她抱着强烈的要守护某些人的愿望死去,熬过凤火的焚烧,才能在无尽的绝望中新生。这一身的修为和鬼仙之体,怎么会是容易得来的? 陆淮卿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急得绕着温瑢打转。他不敢跟颜绘说话,只能焦急给温瑢递眼色。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向来心疼颜绘受的委屈和辛苦,现在小姑娘难过得都哭了,他自然想尽办法地想哄一哄。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嘴笨,所以急得打转也不敢说话。 杜酌更担忧,他一直盯着颜绘,眼睛捕捉到了红色裙摆上渐渐漫开的黑色,他心里顿时一惊——过深的恨意会侵蚀颜绘的理智! ☆、爱和勇气 不可以恨,不能恨。 她已经是鬼王了,不可以恨。往生城不需要一个被怨恨侵蚀的掌管者,阴司也不要一个困于执念的阳世鬼王。 可是做不到,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原谅! 颜绘的脸埋在温瑢怀里,指尖掐入细嫩的掌心,她眼中翻滚着恨意,闭了闭眼睛,凶狠地一口咬住自己的嘴唇。 可是做不到! 越是试图宽容就越是怨恨,她才十七岁,未曾见过世间多少风景,也不曾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最好的人,她的岁月就这么冰冻在了这个模样上。 她付出的、不可挽回的代价,居然只是救了这样一帮人?她以为保护的祖父母,只是两个跟这事件完全无关的陌生鬼魂? 最初坚持的信念完全崩塌,还是这样不堪甚至令人作呕的姿态摆在颜绘面前。 赤红裙摆漫上浓雾般的黑色,金线绣成云纹也渐渐染上血红。那红色与赤红不同,是一种不详的猩红。黑色是怨恨,红色则是杀意,向上蔓延时却又被金光压下,那金光是颜绘灵力或者说是她的理智。 虽然黑红没有再向上蔓延,但也没有消失,在裙摆上游移。显然,颜绘心中还有挣扎。 杜酌心中焦急。 颜绘紧紧咬着唇,殷红血迹顺着她的唇角滴落。她不断劝说自己放过这件事,就是放过她自己,可是无论给自己多少心理暗示,她仍旧不能平息怨恨。 “颜颜。”温瑢爱怜地轻拍颜绘的背。 小姑娘抬起头,漂亮的双唇血迹斑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向来最是活泼精神,一天到晚招猫逗狗不停歇,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温瑢心中大疼,低头哄她,小姑娘眼泪忍不住,泪珠滚下来打湿了精致的脸。温瑢拿着纸巾一点点擦着脸,柔声道:“怎么都不该咬自己啊。” 颜绘牵着温瑢的袖子,紧紧咬着牙,吐出了几个恨不能碾碎的字:“我恨……他们。”她的声音极小,虚弱到连底气都没有。 明明是受害的一方,到了最后却连怨恨都不能。温瑢脸色沉了沉,扫一眼瑟瑟发抖的颜家人,闭了闭眼睛转回来继续哄颜绘。 算了,再看伤眼睛。 陆淮卿勃然大怒,“待本座即刻打杀了他们!”说着祭出七明五火扇,扇上七道明光卷起金红火焰,灿然夺目,直接盖过了往生城逸散出的阴气。 狐祖连忙护着明澈往后退了数步,挥袖落下一道屏障,挡住高温的凤火。七明五火扇上的火焰乃是凤凰涅槃所化,被祭炼进了扇子,煞气和威力更上一重。明澈这样的凡人之身很容易被灼伤,他可得小心护着。 不过说来鬼王也是借由涅槃之火重获新生的。 阳世鬼王是最特殊的。 那种迫切的想要保护某些人的愿望要强烈到何种地步,才能忍过烈火灼烧,彻底地毁坏后获得新生?这是狐祖都不得不敬佩的地方。 然而当初守护的心情越坚定,此刻的恨意就有多深。 温瑢当然也明白这一点,颜绘现在的克制和隐忍只是暂时的,只是强忍着,这样的痛恨不能磨灭。更何况,温瑢轻轻眯起眼睛——他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法律不能严惩,也总得有个天理循环吧?既然都犯到了尊神身上,还是叫他们明白什么叫“报应”比较好。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温瑢低头,小姑娘攥着他的袖子,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生恨意。 温瑢道:“颜颜,你可以恨。” 颜绘茫然抬起头。眼泪还坠在纤纤睫毛上,欲滴不滴,看着就更可怜可爱。 “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不能?” 温瑢擦掉颜绘脸上的眼泪,含笑道:“乖颜颜,想哭就别忍着。” 颜绘长这么大,每在那么多人面前哭过,觉得丢人,别过脸隐忍地眨了眨眼睛。听到温瑢的安慰,勉强压下去的委屈又翻上来。 她连忙用纸巾捂住脸,摇头,“不,不要哄我了。” 如果谁都放着她不管,兴许她还能忍住,可温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