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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这个事实,你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吗!她一把拎起容桓的衣襟,难道你仍然要为了一个背叛你的人,让这些始终追随你的人寒心吗! 剑谜与司湘彼此对视,终是无语凝噎,转开了头。 容桓瞪着她,面色由苍白渐渐转成了铁青,呼吸越来越 急促,终于喉间爆发一声嘶吼,忽然扯过青罗,死死地抱住了她,用力得指尖都发了白。 听见他支离破碎的悲泣,青罗伸出手搂住容桓,泪水决堤一般簌簌打湿了粉颊。我是你的妻,永远都会与你并肩作战。 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从偏殿出来,青罗失魂落魄地在长廊上踱步,满面苦色,一抬头,看见负手立在花园里的慕容铮。 终于醒了。慕容铮如释重负,现下怎样了? 青罗不语,黛眉都快要拧作一团。 既如此,我们必须尽快与姑母取得联系。慕容铮凝眸,容桓眼下在燕国,实不知对我大燕,是福还是祸。 二哥莫忘了。青罗冷冷一笑,容桓现在不仅是容桓,更是我的夫君,他是一生顺遂或是命途多舛,我都不会弃他而去! 果然女儿家出嫁了,便是胳膊肘向外拐!慕容铮眯眼,一个容桓,竟然比你的家国更重要。 家国。青罗抿唇,眼底迷蒙一片,是啊,我出嫁了,成了大夏的儿媳。大夏便是我的家,我的国。 容桓若是决定反攻造反,我便做那不折不扣的反贼。他若是要一生沉寂,我便陪他一起**。 如此说着,眉目间那一抹柔情似水,清流婉转,明艳的容颜上一片平静,慕容铮听在耳里却陡然觉得一阵心惊一阵动容。 二哥,我说这些,也许你会觉得惊讶。青罗眼波幽幽地凝视着面色苍白的慕容铮,宛然笑容嫣嫣,其实这些话,存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 我爱他,爱过我自己的生命。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坚贞不渝。 远处碧树葱郁,一角朱红色的飞檐掩映其间。举步走近,便会发现那是一处小轩,如幽兰在这宁静雅致的春园角落悄然绽放,却遮不住阵阵馨香。 花廊拐角,一身单衣的容桓缓步而来,缓慢而凝滞地走着,苍白的面容时不时隐隐露出痛色。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望着园中春景出神,目光流散似是陷入回忆之中。 那一日,风雪之中,素衣执剑的朗墨长久地凝视着自己,眼底冰冷而轻蔑。然而他还是压下一切情绪,探出手来紧紧扣住朗墨的手腕,口中几乎是断喝地说道:留下来! 如今想来,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背负着种种危险将信任全部交付与他,却换来阴谋权术的欺骗与玩弄。 最后生死抉择的一瞬,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他偏了那一剑。 如今一切都已经见了分晓,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千百次维护,究竟是为了什么,换来的又是什么。 朗墨啊,我终究还是分不清,你心里对我究竟有没有半分情爱。 最后的回忆,终是被青罗一记耳光彻底打醒。 容桓重重地叹息一声,回身望见剑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候在一边,垂手静待他回过神来。 两人彼此相视,剑谜低眉叹息:殿下不该沉迷往事,徒留自伤而已。 你放心。容桓唇边泛起一个模糊的笑,我的梦,早在那一日,就已经醒了。 一句话说完,思及短短一年与朗墨一起的种种悲欢离合,短短一年却好似漫漫一生,心都苍老了。一时间两人都是一阵无言,久久,容桓走过去在剑谜肩上一拍,故作轻松道:你找我来,是有事禀告吧? 剑谜目光冷定:蓉儿捎信前来,娘娘很快就要动手了。 怎么动手?容桓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祥之感。 娘娘剑谜沉吟,自然是从圣上入手。 容桓脸色大变,瞪着剑谜。 未免夜长梦多,圣上已有退位之心,连圣旨都已经拟好。剑谜的脸色阴晴不定,缓缓地道,所以,娘娘决定赶在圣旨颁布之前下手。 她要加害父皇,是不是?半晌,容桓身子忽然一晃,扶住廊柱,脸色煞白,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剑谜无言,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道是天家无骨肉,此时此刻才体会的彻骨。 心底一片寒凉。 我们也该及早做准备,响应娘娘。不知过了多久,立在风中身子都冷的没有了知觉,剑谜发声,声音苦涩而低沉。 嗯。容桓目光一凛,终于抬起头来,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冷定,似是有火在熊熊燃烧。 开口,咬牙一字字道。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我回头! 如今,我与容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凛冽的寒风里,容桓抬眼,寒彻骨髓的目光。 某样东西已经失去,便会有某样东西重新开始。 去正殿将慕容铮请来。他冷冷道,此一役,我们定要借助燕国的实力。 殿下打算用什么筹码换取燕国的支持?剑谜沉吟,如今燕国失去宝藏,便没有了退路,只得放手一搏。 用我大夏的未来储君之位。 剑谜悚然一惊。 如果如此行事,将来太子位之争,将会重蹈今日覆辙。 我只会有青罗一位皇后,如若封妃,亦不会与她们诞下子嗣。如此,便可免去重蹈覆辙。 握紧了手,字字铿锵。 今夜我们商量大事,定下起兵之日! 洛阳城。 宫殿。 一抹暗香萦绕,闻之薰然欲眠。 长灯明亮,帘幕之后的皇帝便在这香气中沉沉睡着。 陡然,门外守夜的杨公公闷声倒下,身子落到黑影手里。 那几道黑影继续逼近,在床边立定。 肩膀忽然被人死死按在两边,豁然睁眼,文宗眼底锋芒一如往昔。 迟缓地抬起头来,文帝望着立在床边的女子,似是惘然又似是嘲讽地一笑。 露出狰狞的面目,终于要对我下手了么? 皇后微笑着,恍惚间似妩媚又似狰狞,指尖抚上文宗的薄唇: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我这一句? 你我之间会有这一日,似是早已注定。 早已注定。 自我嫁给你那一日,你便是如此认为。 认为是我害死你的最爱,认为我处心积虑地诞下桓儿,更认为我要夺取大夏江山,让燕国取而代之。 若是现在我告诉你,我只是希望你我的孩儿能够君临天下,只是这样而已,你可相信么? 晚了,却是晚了。 自从那一封发往漠北的密旨被我截到,自从我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斩之二字,我便彻彻底底冷了心。 这一生,没有得到你的爱,恨,到底也是值了。 屠刀已经高高举起,你我便注定生死不容。 那一时间,所有的威严与倨傲在她的脸上都褪了色,只剩下苦意绽放。 别怪我呢温存地而强硬地将指尖探到他的口中,皇后模糊地笑了,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有力气胡思乱想了呢 当那蓝色小瓷瓶向着自己唇间倾倒下来,文宗闭上了眼。 一切都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渔阳鼙鼓动地来 那一夜天色如墨,长风呼啸而过,大夏皇宫的大红灯笼颤抖着,一抹惨淡凄冷的光色。 建兴四十三年十一月丙寅,皇后买通太医下毒,文宗皇帝中毒卧床不起,帝后双方势力在一夕之间全盘变化。皇后手持玉玺,立即命令北军抓捕保皇派大臣,短短数天里,抄家流放,断头示众,痛哭声哀吟声直冲九霄,不绝于耳。 同日,于太子府将容熙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囚禁于皇宫。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百密一疏。 谁都不曾想,三千金吾卫竟然就在容熙被囚禁这一夜哗变。 金吾卫统领林远,便是容熙一直未曾抛到明面之上的棋子。 利用手中职权,他干脆利落地将陆寒洲救出,两人兵分两路,分别向着关押容熙与慕隐兮的暗室而去。 灯影下几道人影晃过,守夜的宫女呼吸一窒,顷刻间已被一剑割喉。 暗夜里,忽然有鲜血飞溅上檐角的宫灯。 紧缩的门洞开。 迈步,疾奔,什么都顾不得。 这厢容熙被陆寒洲一路护着冲杀出来,那边林远将慕隐兮引来,长廊尽头,慕隐兮与容熙两人彼此相望,劫后余生的话还来不及说,已是杀声震天。 人群中,忽然一道身影掠过,修长而熟悉。 刻骨铭心的。 朗墨!容熙高叫,在仓皇惊惧之中又生出一份狂喜。 朗墨却顾不得应声,只是不停地执剑一面砍杀,一面对陆寒洲高喊道:快带殿下走! 陆寒洲随即长剑挥舞,破敌夺路杀出。 朗墨,随我走!容熙却陡然迈开步子,一把死死扯住朗墨的衣袖,指尖都发了白。 朗墨冷冷回头,狠狠将容熙推远了,足尖一跃跃入厮杀中,那一瞬陆寒洲架起容熙,死命劈倒一波又一波地侍卫,金吾卫统领林远带人断后,剑光中血花四溅,两人脸上早已一片狼藉。 朗墨!容熙嘶声大吼,声音竟然淹没在喊杀声中。 然而他却拼命回头,目欲龇裂,再一声嘶吼,被宫门打开巨响遮盖了。 走!陆寒洲回头扯住容熙,将人抛出去。 闻声回头,眼见容熙一行人突破重围,朗墨足尖一点,踩着诸将肩膀一路掠过,落地便向宫门倒过去,死死将它挡住,仿佛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