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3【鬼脚潘！】（4000字大章）
刀仔豪很早以前跟一名大陆来的老师傅学习剃头。 老师傅手艺很好，听说以前在上海滩百乐门帮人理发，还说自己见过青帮大佬杜月笙，帮杜月笙剃头还被打赏了三个大洋的小费。 这个年代做学徒都很惨，拜师傅犹如拜父母，不但要帮师傅斟茶倒水，还要给他捧夜壶倒夜香。 刀仔豪的师傅更是人渣，不但压榨刀仔豪人工，还欺负他岁数小让他当牛做马却不教他真功夫。 有一次刀仔豪趁师傅不在擅自给一名熟客刮脸，却刮掉了对方半截眉毛。 客人不依不饶，非要让刀仔豪赔十倍的理发钱！ 师傅询问后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刀仔豪就是一顿毒打，打得刀仔豪死去活来，连骨头都快打断。 刀仔豪的惨样连那客人都看不下去，最后反倒丢出三块钱立马闪人。 那老师傅捡了钱却没去给刀仔豪看病，反而乐呵呵自己去饮酒耍乐。 刀仔豪实在忍受不了这样折磨，放一把火烧了理发店，就连夜逃了出去，最后投奔鬼脚潘，靠着手中一把剃刀成了“潘林十八靓”之一。 与刀仔豪的苦难经历比起来，独眼东的人生就显得更加崎岖坎坷。 独眼东家里原本很富裕，老爸是开小磨油作坊的，在那个年代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油二代”，没想到后来被一名叫“侯三”的恶棍给盯上，糊弄他沾染上了赌瘾，不但把作坊卖掉，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这时候侯三就出主意，让独眼东老爸把独眼东的老母卖去马栏还做鸡钱。 独眼东老老爸不愿意连累老婆孩子，就直接跳楼自杀！ 独眼东老母目睹老公自杀，精神失常，直接被关进青山精神病院，没多久就抑郁而亡。 独眼东那时候才十四五岁，直接找到还在赌场打牌的侯三，提了菜刀追斩上去！结果却被候三的手下抓到，候三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他来了一个警告，用尖刀毁掉他一只眼睛！ 再后来，侯三莫名其妙被人在路上斩杀，人人都说他是罪有应得，只有独眼东知道，那是自己新拜大佬鬼脚潘帮他做的！ 可以说在潘林十八靓当中，靓仔坤，刀仔豪和独眼东三人关系最好，也是鬼脚潘遭人陷害，联英社遭遇危机之后对大佬和社团不离不弃的三人！ 此刻，靓仔坤脱口而出说那三家雀馆的老板是不是姓石，是石志坚旗下产业，这让刀仔豪和独眼东大吃一惊。 “坤哥，你怎么知道？” “是啊，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靓仔坤见两人睁大眼瞪着自己，就道：“不用怀疑！我是有事情瞒着你们，我跟了石志坚！” “什么？”刀仔豪和独眼东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望着靓仔坤。 要知道之前他们二人可是提议过让靓仔坤在帮石志坚搞陈志超的时候，趁机靠过去拜码头，靓仔坤却不愿意，现在却不声不响把这大腿抱上了？ “你们不用这么吃惊！人都是会变的！”靓仔坤说着把提着的公文袋丢给两人，“打开看看！” “什么鬼？给我们捎的包——叉烧包，还是烧鹅腿？” 刀仔豪和独眼东打开公文袋，随即神情充满惊骇。 “坤哥，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钱……都是石先生给的？！”刀仔豪看到那三百万支票的时候，嘴皮子都是抖的。 独眼东则猛吞了一口唾沫，“石先生，真有钱！” “有钱拿，也需要有命花才行！”靓仔坤让刀仔豪把后背上伤口包扎好，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慢悠悠道。 “石先生给出的钱越多，我们要帮他办的事儿就越大！” “让我们做乜呀？” “是啊，这么多钱就算让我卖身都OK的！” 靓仔坤瞟了亢奋的独眼东一眼，“他让我们搞掂谢永华！” “谢永华？眼镜蛇？” “那个疯子？！” 刀仔豪和独眼东愣住了。 最近谢永华风头很劲，不但成了九龙仓码头大佬，还拜了颜雄做靠山，尤其听说他还攀上了超级大亨利兆天，可以说前途无量！ 刀仔豪看了看手中那三百万支票，有些心有余悸地放回公文袋。 独眼东却不甘心地又把支票拿出来，吼道：“怕什么？不就是一条不忠不义的烂蛇咩，让我们兄弟几个踢爆他！” “说得好听，现在谢永华财雄势大，手下有三千精兵悍将，我们呢，才三五百人，怎么拼？”刀仔豪白了独眼东一眼，兑呛他做事不动大脑。 “打仗又不是单靠人多！”独眼东不服道，“我一个可以打十个！我们直接偷袭过去杀到码头，看那眼镜蛇还死不死？！” 刀仔豪再次没好气道：“就你厉害好不好？可是就算出手也要出师有名才行！这是江湖规矩！” 独眼东卡壳了，张张嘴又挠挠头，是啊，出师无名很容易被反杀，这江湖规矩还是要讲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搞不好还没出手先已扑街！ “出师的名头倒是有！”一直没开口的靓仔坤指了指自己后背上的伤，“这就是拜谢永华所赐！” “什么？原来是谢永华斩的你？” “挑他老母！斩他！” 搞了半天谢永华是他们仇人，还说什么，干啦！ 靓仔坤微微一笑，习惯性地掏出木梳道：“稍安勿躁！按照江湖规矩，开战之前还是要找他大佬讲数的！” “找边个？” “当然是老歪皇帝盲忠！” …… “这个眼镜蛇真心不省事！连石志坚都敢动！”和合图老歪皇帝盲忠穿着一袭黑色唐衫，端坐在红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两枚钢球，哗啦作响、 “幸亏那石志坚没事儿，联英社的那个靓仔坤做了替死鬼，要不然我们和合图全完蛋！” 盲忠越说越气，端起茶碗大饮一口，猛地望向旁边：“马骝王，你有什么建议？” 旁边，十二皇叔中的马骝王手中捻动着一串紫檀佛珠，“大佬，我现在吃斋念佛，不再参与这种江湖打打杀杀事情，所以此事我也给不出你意见！” 开玩笑，这件事表面看来是眼镜蛇谢永华惹上了联英社的靓仔坤，私底下却是大亨石志坚和超级大亨利兆天两人为了九龙仓码头在暗中较量，他们这些社团大佬平时很威风，可在这两个大人物面前却都是炮灰，最好还是不插手的好。 盲忠暗骂一声扑街，该死的马骝王有便宜就占，遇事就闪边！ 盲忠将目光投向十二皇叔中的驼背华。 驼背华也相学马骝王发吃斋念佛，却发现自己没拿念珠，就咳嗽一声道：“事已至此，应当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慢慢想，谁让你是老歪皇帝，是和合图大佬，关我们屁事！ 盲忠又暗骂一句丢你老母，祝贺你生仔冇P眼！无奈，盲忠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与自己私交甚好的十二皇叔中的袁陀陀。 袁陀陀和盲忠关系不简单，两人经常去马栏当“同道中人”，有妞同乐，感情深厚！ 袁陀陀见此就开口道：“为今之计我们只好装傻！不管背后多热闹，我们只需按照江湖规矩来就好！” “江湖规矩？”就在盲忠思忖这四个字的时候，旁边电话响了。 然后身边手下帮忙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掉，脸色有些古怪地说道：“大佬，联英社大佬鬼脚潘找你讲数，今晚八点龙凤茶楼不见不散！” 盲忠眯着的双眼一下睁开：“鬼脚潘要同我讲数？为了他徒弟？” 驼背华快速捻动佛珠，“鬼脚潘被人挑断脚筋隐退多年，现在为了徒弟要重出江湖，这下有戏看了！” 袁陀陀则道：“联英社小帮小派也敢叫嚣和我们和合图讲数，看起来当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啊，自从上次我们和合图和洪兴大战之后，江湖人就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盲忠眼睛又眯了起来，手中转动的钢球碰撞一起哗哗作响，“今晚正是我们立威的好机会！” …… “让我看看你伤势怎样？” 潘氏跌打馆内，绰号叫“鬼脚潘”的潘林对靓仔坤说道。 “没事儿的大佬，上了金疮药，冇问题的！”靓仔坤说着，却还是把外套脱掉，让亦师亦友的鬼脚潘看了看。 香港帮派中的习武人士很多，其中不乏一些武林高手存在，当下众所周知的两位，一个是做了石志坚贴身保镖兼司机的十四K双花红棍陈辉敏，另一个就是香港泰拳教父苏龙。 然而在他们前面，也有两位武林高手，一位是新义安的开山元老“刘远成”，另一位就是这位联英社创办人“潘林”，又称潘少侠，绰号“鬼脚潘”！ 潘林是北胜蔡李佛派的传人，虽然身材瘦小，但臂力惊人，尤其是他的腿法，速度之快堪比无影脚，因此才有着“鬼脚”的称号。 据说当年潘林体重不足百斤，街头遭十余人伏击，他双手拎起路边一辆自行车挥舞抵挡，全凭脚打人，众人近身不得，无数少年才俊慕名而来，拜潘林为师。 那时候潘林创办联英社，因为徒弟众多可谓人才济济，尤其包括靓仔坤在内的“潘林十八靓”更是风头十足！又因为靓仔坤等人跟随他学习蔡李佛拳，所以“老联出打仔”也是人尽皆知。 那时候筲箕湾东大街一带曾是联英社的地盘，话事人是“髦毛陈”，其他帮会根本打不进去！倘若联英社若与其他帮会发生冲突，警察都懒得去！ 不过，世事难料。 自从潘林被陈志超设计陷害，大名鼎鼎的“鬼脚潘”被人挑断脚筋成了废人，联英社的威名就一落千丈！ 随即很多大帮派开始挖人，在金钱的诱惑下，潘林十八靓中的“遮仔”直接被十四K挖走，成了葛天王座下头马。 紧接着十八靓中的“老虎仔”又脱离联英社自立门户成立了“和联顺”，“潘林十八靓”直接分崩离析！ 如今，联英社人马不足五百人，陀地就湾仔这么一处福星酒楼，几个停车场，搵的钱还不够给小弟们发烟抽！ 作为龙头老大的“鬼脚潘”因为脚筋被挑，更是被人戏称为“跛脚潘”，从一个社团创始人，呼风唤雨的强人，变成了一个年迈体弱的废人！ 因为自卑，鬼脚潘就一直隐居在这家跌打馆，平时帮人治疗一些跌打损伤，偶尔饮饮酒找人下下棋，算是和江湖脱节，不问世事。 可是今天他好徒弟靓仔坤带着刀仔豪，以及独眼东上门说明情况之后，早已宣告退出江湖的鬼脚潘二话没说，直接打电话给和合图大佬盲忠，告诉他今晚去龙凤茶楼讲数！ “大佬，是我帮坤哥治疗的伤口！怎么样，赞不赞？”刀仔豪站在一旁忍不住邀功道。 鬼脚潘是他们几人师傅，又是他们大佬，更多的时候像是他们父亲，不但教他们功夫，还教他们做人道理。 记得清楚，每次鬼脚潘买了烧鹅，蛋挞都第一时间让他们这些徒弟食用，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他老人家才把那些碎渣捡起来吃掉，问起来他就说，自己老了吃了只会长皱纹，他们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好才够壮！ 鬼脚潘根本没去听刀仔豪说什么，伸手将包裹着的绷带拨开，看了一眼伤口，语气平静的说道：“手艺不错，只是这药撒多了，伤口不能呼吸很容易溃烂！” “啊？我以为撒药越多效果越好！”刀仔豪挠挠头道。 鬼脚潘瞪他一眼，吩咐道：“你扶着阿坤去把伤口洗一洗！阿东，你把我吃饭的家伙拿来！” “嗳，好的！” 独眼东很是麻利地走进鬼脚潘睡觉小屋，弯腰从床底下把一个小木匣拉了出来，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整齐地放着跌打酒，金疮药，还有缝合用的针线，纱布等物，甚至连医用剪刀和肠线都有。 “大佬，要不要酒精灯啊？”独眼东扭头问。 “你说呢？” “哦！”独眼东就又趴下去把藏在床底下的酒精灯取了出来，晃了晃，见里面酒精还有半截不用添加，这才一股脑抱了出来递给鬼脚潘。镔铁的重生：崛起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