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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还一片亮光,一下子便黑透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喜庆的喊声,还有小孩欢呼声。梅二姐抻着脑袋往外瞧了瞧,借着外边灯笼的光亮,原来是常家的大郎与二郎回来了。 那大郎一手抱着一个小儿走进了大堂,后边跟着二郎,瞧着那二郎倒是一表人才,可走路得拄着拐杖,细看之下,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 那二郎不喜见生,瞧见梅二姐,消瘦的脸上一红,眼神闪忽不定。 梅二姐打了招呼,有些许不自在,常家大媳妇赶紧介绍着,轮到介绍二郎时,也不知是不是梅二姐的错觉,常家长媳显得格外热情。 几人没什么话聊,好在用膳的时候挺和谐,虽然话不多,但是个个谦和有礼。 待吃完,梅二姐也不再多作逗留,急着要回去。 常妈妈便叫来常二郎:“二郎啊,你就送这位梅小娘子回去罢,路上可得仔细着,别给人摔了。” 这句梅二姐觉得该给常二郎讲,梅二姐顶不好意思的道了句:“常妈妈,不用了,这一来一回,实在太麻烦,真的不用麻烦常二郎了。” “那怎么行?你大着肚子了,路上要是出了甚么事儿,我可过意不去的呀。” 梅二姐一阵窒息,“可这……还有柳嬷嬷在呢,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常妈妈突然变了脸:“怎么了,你这是嫌弃咱家二郎?” 梅二姐一听这话,怕人误会,那人残疾本就敏感,便道:“不是不是,这如何谈到嫌弃二字?我是十分感激你们一家的盛情款待呢。” 常妈妈径自说道:“你别看我家二郎只剩下一条腿,可是走起路来可灵活着,送你回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到此,梅二姐开始觉着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之前还觉得常妈妈是个顶好的人,到现在也觉得她很热情,但是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让人不舒服,她当时也未细想,只道:“那便麻烦常二郎了。” 柳妈妈这会儿才打着圆场:“就是,也别见外,这也是常妈妈一片心意的呀。” 梅二姐狠抽了口气,埋着头,拉上裘衣的帽子,由柳嬷嬷提着灯笼走在一侧,另一边一瘸一拐的跟着常二郎。 说实话,梅二姐真怕常二郎走着走着便踉跄摔进雪里,便走得慢了些。 这短短两三里路,梅二姐仿佛走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到家,此时这么晚了,不好留人,便道:“多谢常二郎,今日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定好好拜谢,那便……” 还未道出送客的词,谁知那常二郎说道:“我腿疼,小娘子可否借屋子歇一歇?待我歇好了便很快离开。” 梅二姐瞪着眼看着常二郎,这也是个不懂得规矩的,明知屋里加上柳嬷嬷也就两个女眷,又是这个时辰,竟然自己提出要进屋来坐坐。 梅二姐为难的看向柳嬷嬷,她这个主人家不太好拒绝,希望她这个做老嬷嬷的能尽出本份,即不会得罪了人,也顺理成章的拒绝了。 谁知那柳嬷嬷却道:“那感情好呀,这便进屋来坐坐吧,外头着实太冷了,你走了这么远,进屋吃杯茶再走。” 梅二姐有些气闷,正要说柳嬷嬷两句,但当着常二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待把常二郎领回堂屋,梅二姐也未坐下,只道:“我不便招待常二郎,柳嬷嬷,麻烦你款待好常二郎,我有些乏了,这便进屋歇下。”说着欠了欠身,回了自个儿屋里。 此时梅二姐也没了睡意,掌了灯,拿过小棉鞋又开始缝制了起来。 感觉到小家伙在肚子里动得厉害,梅二姐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轻抚着肚子,笑道:“看来你是要急着出来与娘亲相见了呢,娘亲还未想好名字,也不知是你女孩儿还男孩儿。” 终于将两只小虎鞋给收了尾,梅二姐满意的捧着小鞋子,摸了摸鞋面儿,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容。 将小虎鞋搁置竹篓里,用方帕盖上,她伸了伸懒腰,关了门了窗,铺床时不由得想着,那常二郎也不知回去了没有。 梅二姐侧卧在床榻上,今夜的月亮倒是挺圆的,衬映着半融的雪景,只可惜太冷,无法欣赏这样的美景。 梅二姐拢了拢被子,闭上眼,浅浅睡去。 半睡半醒间,她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动静,以为是在梦中,迟迟没有醒来。 直到门闩子‘哐当’掉落在地,梅二姐终从梦中惊醒,看到门外有道身影攒动,正欲推门而入。 “谁?!”梅二姐吓得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拿过桌上的剪刀紧攥在手里,一边唤着柳嬷嬷,见那人影也吓到了,一瘸一拐的正要跑,梅二姐心头一沉,快步上前拉开了门。 那常二郎吓得一屁股墩子坐在雪地里,瞪着那双三角眼,眼中布满了惶恐。 梅二姐手里的剪刀没放,胸膛巨烈起伏着,“你怎么还在我家?” 常二郎尖着嗓音道:“是柳嬷嬷……柳嬷嬷留宿。” 此时柳嬷嬷快步走进了院子,见着眼前情景,肥胖的身子跟着抖了两抖:“嘿哟,这到底是咋了?怎么一个坐雪地里,一个拿着剪刀?” 梅二姐气得白皙的小俏脸一片胀红,“你问问这个登徒子,刚才做了什么?” 常二郎:“我,我啥也没有……” 梅二姐指着地上掉落的闩子,问道:“那这是什么?你做了不敢承认?” 柳嬷嬷扯着嘴角笑了笑,“常二郎是我老婆子留的宿,二姐儿要怪罪便怪罪我,常二郎看着是个正经人,瞧二姐儿把人给吓的。” 说着柳嬷嬷去扶了常二郎起身,还给他拍掉了身上的雪渣子,梅二姐心头一凉,这会儿才明白,怪是这柳嬷嬷收了常家什么好处,串通了常人家。 也不知他们常家与这柳嬷嬷打的什么主意,如今她孤立无援,又快要临盆了,实在有心无力再防着这些个小人。 想到自个儿叵测的前路,梅二姐眼眶一红,死命的咬着唇,愤愤转身回了屋,将闩子锁上,又在屋里寻了寻,拿了根棍子撑住门扇,外边的人便不易将门推开了。 做完这些,梅二姐实在乏了,又怕又困,睡得很不塌实,一宿的噩梦,醒来时,天外大亮,而泪水早已沾湿了枕巾。 ☆、第68章 次日一大早,那柳嬷嬷破天荒的给她煲了一盅汤, 梅二姐看着桌案上的这盅汤, 迟迟没有动手。 柳嬷嬷笑得十分虚假,舀了汤出来递到了梅二姐跟前:“二姐儿, 这山药骨头汤,老奴炖了一上午, 这骨头都炖化了,好歹也尝一口吧。” 梅二姐眼眶红红的含着泪光, 嚅了嚅干涩的唇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嬷嬷, 我自问虽对你不算极好,也是不薄, 家中寄来的银两,你先吃了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