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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着蓝衣少年不容拒绝的侧脸。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是我的朋友。”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虞长乐根本没仔细听。 这是敖宴第一次说,他们是“朋友”。他们是因意外才相识,不得不一起同行,虞长乐虽然嘴上总去调侃敖宴,但他一直以为,敖宴心里是不把他当朋友的。 尽管敖宴没说过,但虞长乐看得出,这位东海二太子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自由自在行走天地。只因一场意外,二人才不得不同行。 那么……他是不是敖宴的第一个朋友? 就如定海神针,虞长乐翻涌的心浪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有挥之不去的焦灼,但却也涌上了些许暖流。 其余考生也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山巅。几位先生带着敖宴似乎要去什么地方再谈,敖宴回过头,口型道:“没事。等我。” 虞长乐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怎么了怎么了?先生呢?”阿苓终于跑出了无念长阶,“怎么人都走了!虞公子,你脸色好差啊。是在无念长阶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虞长乐道:“算是吧。” 山顶上人越来越多,考生们围作一团窃窃私语,剩下来的先生维持着秩序。沈明华还没有到,不知是不是最后一个。 那位女先生拉住虞长乐的手,笑道:“好孩子,随我来吧。叫我浣纱先生就好。” “去哪儿?”虞长乐见只拉了他一个人,不由问。 浣纱先生面容沉静端庄,看起来三十多岁,“我见你便心生爱惜,所以便带你提前离开。”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眼中露出与气质不符的狡黠:“待会其他人还要再听六桃先生说一大段呢。”浣纱先生看向白胡子老头。 “先生……” “不要问我。”浣纱先生打断了虞长乐,“该知道的,到了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虞长乐看到她目光中的柔和和慈爱,默默点了点头。 她引着虞长乐来到一间小室,和门童打过招呼,取了一块白色玉牌和一本书给虞长乐:“这玉牌代表你在书院的身份,凭着这块牌能进一些秘境,但也不可乱跑,当心危险。这本册子你拿去看着,了解些情况。” 小室里燃着袅袅香烟,与浣纱先生十分相符。虞长乐坐着,二人都不说话,浣纱先生则闲饮着茶水。 浣纱先生看看天色,道:“六桃也快结束了。我这便回去了。” 虞长乐问:“敖……泽流君,什么时候回来?” “别担心。很快的。”浣纱先生笑了笑,出了小室。 一小童领着虞长乐走上了山道。 这座峰云雾缭绕,山体里嵌着许多玲珑的房舍,竹制的走廊和阶梯连接其间,凸出许多石头或竹子的平台,犬牙交错,别有趣味。 一道涓涓细流九曲八弯地自上流下,淌过竹筒与石道。 虞长乐待按照玉牌上的编号走入最上方几间小舍之一,打开房门看到床铺才知道,这便是住宿之处了。 他在柔软的床铺上躺下,令牌搁在一边,仰着翻看小书册。里面介绍了一些映鹭书院的情况,还有先生的简短身世来历。 创立映鹭书院的白鹭先生在第一页,写的却不甚详细,只说他乘白鹭来此、定居此处,建造书院。往后翻,他看到了浣纱先生和其余几位先生。 这位女先生原本是浣纱女,上面说,她某日观流水而悟道,从而达到了问灵之境。后又云游四方,被映鹭书院邀请。 这位先生会认识我的父母吗?虞长乐摇摇头,不再想它。 “阿蓝?” 他把书放下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阿蓝也从门外跟了过来,跳到了他的枕边。 不等阿蓝开口,虞长乐便道:“没关系。你不便插手,不愿告诉我也没事。” “……这本是你的家事,与我何干?”阿蓝一愣,接着迅速闭上眼睛,冷声道。“我睡了。” 虞长乐把脸埋进它雪白的毛里,阿蓝睁开了眼睛,没动。 “你说,敖宴会在哪住下呢?他名次只在我之后,会分到一起吗?这间屋子里有两张床。”虞长乐喃喃问。 “虞公子!”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虞长乐听得出那是沈明华的,“是我!好巧,我是最后一名哈哈哈哈借你吉言,终于通过了!四年了!真不容易!阿苓姑娘在另一座峰上,和浣纱先生住在一起。我在你隔壁,我们真有缘,哈哈哈……” 阿蓝哼笑:“看起来好像不是按照名次分的。” 虞长乐睫毛垂下,道:“我困了。” 现在天色还没黑,虞长乐十九年来都精力旺盛,从没有在这个时间就睡下的。 模糊中,虞长乐仿佛看见了火光。 白怀谷站在漫天大火里,身后结界如蛛网一寸寸破碎,他手中提着一柄晶莹长剑,白刃如雪,那是他的本命灵剑,“芙蕖”。 “随他去吧。”怀璞老人叹了口气,将露滴洒入火海。 白怀谷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表情,将手中芙蕖收剑入鞘,转身踏入了崩裂的结界。 刹那间,灵光震动,蓝色的碎片如流星坠入火海。 其实虞长乐那天告诉敖宴时,省略了一部分 。他并没有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白怀谷走。 灵露入火,漫山遍野的火势减弱。虞夏跑进了焦土,大喊道:“师父!” “师父!” 虞夏踏过细弱的火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也随着结界一同摇摇欲坠、最终化为灰烬——其实所有的预兆,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黑烟遍布,虞夏被熏得满目泪水,脸上也是滚烫。他看不清前方,只知道往外冲。 白衣的身影没有回头。 虞夏站在高处,白怀谷的身影已经走过去很远了,他手圈在嘴边,大喊道:“师父!!” 这一回,白怀谷停住了脚步。“为什么……?”虞夏喘了口气,吼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结界要困住的是你? 为什么…… 白怀谷转过头,虞长乐看到了他的半个侧颜,幽黑的双眼对上了他的眼睛。隔得那么远,虞夏也看得到白怀谷眼中的讥诮比霜雪更冷,他开口,说了什么。 说完了这句话,狂风大作,吹动了白怀谷的白衣。他转过头,身形在飞舞的荷花瓣中消失不见。 虞长乐知道自己也许是在做梦,但他却有点分不清了,眉头紧皱,睡梦之中烦躁地翻了个身。 白怀谷,说了什么……? ——“我不是你师父。” 梦境与现实倒错。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师父不认我,是不是知道我早晚会害人害己、不得好死? 宛若冰裂,虞长乐蓦地睁开了眼睛,起身时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他摸了摸额头,发觉全是